Chapter 4-6 橫踏玻璃
我偷看一眼楊謙桐,他很認(rèn)真地寫著作業(yè)簿之類的東西,沒注意我這里。 他不理我也是我自己招來的,自己躲了他那么多天,能夠不對話就不對話,甚至藉著要去看爸的理由都沒去他家吃飯。我自己還真彆扭得討厭,他肯定認(rèn)為我煩了。 我就這樣一直偷瞅他,以至于他終于抬眼和我對上視線時,我愣住好一會,但楊謙桐又立即低下頭,慌張得有點像是在害羞。 好像,沒有覺得我煩? 我從書包隨便找出一張紙,拿出藍(lán)筆在上頭寫了一句話,揉成球狀后丟過去他的座位。 小白球剛好丟到他的作業(yè)簿上,他錯愕地停筆,若由若無地往我這里瞧來,攤開紙條。 我的心怦然地跳,很緊張,怕他會不會不回我話,又繼續(xù)認(rèn)真于他的功課。他的筆又動起來,把球揉回球狀,看向這里時,我趕緊撇過頭。 心臟跳得更劇烈,手邊一個碰擊,心跳似乎快停了。我側(cè)過眼,楊謙桐看著我露出笑容。這是這三天來我看到的第一個笑容,只對著我,發(fā)自內(nèi)心閃著微光的笑。 開心地打開紙條,紙條里的內(nèi)容卻讓我整個人呆若木雞,詫異地看著他,他露出一個賊賊的笑容。 然后,是老師進(jìn)教室的踏上講臺的地獄奏鳴。 剛剛的字條上寫著兩句話。 「你那么認(rèn)真在干嘛?。俊?/br> 「準(zhǔn)備考試啊~都沒準(zhǔn)備齁!你準(zhǔn)備罰寫啦!」 紙上的皺摺卻不減話語的清晰,縱使現(xiàn)在在考試,我還是不專心地想著他的話語,忍不住微笑了。 「楊謙桐,圣誕節(jié)快樂?!刮裔j釀了好久的勇氣,總算在下課時間把一直放在我書包里的紅色禮物帶交出去。 「誒?我以為你沒準(zhǔn)備耶!」他驚訝地收下禮物,當(dāng)下就往里頭探去,拿出里頭的盒子,拆開禮物后略顯驚訝?!缚Х龋俊?/br> 「想不到送甚么啊。」我感到一陣燥熱,忙著解釋。「只想到你喜歡咖啡,所以就買了馬克杯和咖啡粉。」 「謝謝啦!很漂亮!」他嘿嘿一笑,低頭看著馬克杯。馬克杯是白底,上頭是用類似墨畫的感覺,造出一艘帆船在海面上的瀟灑模樣。 「會很貴嗎?」他抬起頭,問。 「不會!」我笑了,楊謙桐從以前就很在意價格的問題,我送太貴的禮物他反而還會罵我。 「別騙人喔!」他擰眉,又笑笑地把馬克杯收回小紙盒,一邊收禮物,他一邊問我:「我送的禮物怎么樣?」 「你難得送精品,我會好好保存的?!刮液吆?。 ? 前幾天沒和陽謙桐講到幾句話心情就低落的像是墜入谷底,今天只不過講了幾句,久違地又一起回家,就開心的從谷底升天到云端了。 爸爸前天就出院了,照樣上下班,卻比往常加班的次數(shù)還要少,為此我也稍微放心了一點。 不過,他的健康報告卻遲遲沒有出來,雖然有些著急想看報告結(jié)果,不過凌遲幾天應(yīng)該也不會太晚,畢竟新樓醫(yī)院的病人一向很多。 我坐在書桌前,在日光燈下看著楊謙桐寫給我的生日卡片,像個花癡般發(fā)笑,開心之際,我腦中又不識相地浮現(xiàn)起其實楊謙桐有了女朋友的事實,忍不住心一縮。 他送的那一個瓶中船,我沒拿出來擺設(shè),而是好好地收在抽屜里,因為一看到就會想起他,但是我的房里,早就擺上了很多從他那里得來的東西。 我遠(yuǎn)離他,是因為無所謂。甩開注意不去觀察房間里攸關(guān)他的所以,也是要假裝無所謂。 敢愛就要敢當(dāng)。 擺開相片,我拿出手機看著我和楊謙桐一張張蠢照,輕輕哼起曲調(diào)。 我敢愛有什么不敢當(dāng) 有丟臉的膽量才有臉面再愛一場 你偷摸地變心我光明正大受傷多風(fēng)光 我堅決等到絕望不輕言什么釋放 反正愛你不是為了裝大方 ──叮噹〈敢愛敢當(dāng)〉 你不喜歡我,而我喜歡你,你喜歡某人,而某人也許也喜歡你。我這份感情可能會成為你的枷鎖,無疾而終;我們之間深厚的情意或許也會絕滅。 雖說敢愛敢當(dāng),但造成你的麻煩我可不愿意。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說一句。 我喜歡你。 只是,選擇沉默。 手指的滑動最后停留在其中一張我偷拍楊謙桐的照片,是上次和安安、陳家譁一起回去學(xué)校時拍的。 照片里,平常愛笑的楊謙桐,此時卻瞇著眼、閉著唇,安安靜靜地側(cè)臉宛如是童話故里走出的王子,微光從上灑落,把他的臉照得如太陽般閃閃發(fā)亮。 鬼使神差之間,我竟然有種衝動想親吻上他線條美好的嘴唇。 我吞了口口水,示意自己別被情緒擾亂了平時做人的基本道德,在天使惡魔之間奮命掙扎時,螢?zāi)簧铣霈F(xiàn)了line的訊息通知,是哥哥。 「爸好嗎?」 我踟躕了會,把話傳出。「恩,他很好,工作很順利?!?/br> 「我知道了,謝謝?!?/br> 從哥哥那里得來簡短兩句話,我目光始終注視在「謝謝」兩字上,我們是兄妹,有著直流血緣,中間卻隔著海洋,相敬如兵。 看哥哥來問我爸爸身體如何的頻率如以往,爸爸應(yīng)該沒告訴哥哥,他昏倒還住院的事情。 我也有想過要把爸爸昏倒的事情告訴哥哥,只是哥哥在國外又要讀書又要打工,大學(xué)生活肯定是很勞累的,我不想再讓他又多了件需要擔(dān)憂的事情,就讓他認(rèn)為爸爸過得好就好。 我稍微看了下和哥哥的聊天記錄,回到聊天區(qū)密了陳家譁,這個平常帶重書包回家卻每密每都秒回的聰明人,果不其然立刻已讀了。 「沒想到你還蠻看得開的嗎?」陳家譁的話,讓我腦海自然浮現(xiàn)出他帶著輕蔑卻又有些溫柔的笑容。 「躲躲藏藏的也很累啊?!刮翼樖謧髁艘粡埿↑S貓趴地痛哭的貼圖?!肝乙猜犇愕脑捪脒^,我會不會就這樣真的脫離不了他,但是大學(xué)就算不分開也不行了?!?/br> 看著自己打出長長的一套話,我等著陳家譁回應(yīng)。 「好像說得蠻有道理的喔?!顾麄鞒??!肝疫€在想可不可以看到你受傷痛哭的樣子?!?/br> 我一頓。起初本來有些生氣,思忖片刻后,我回了一個自我意識過的答案。 「你在關(guān)心我???」當(dāng)我傳出時,我才感到一陣從頭到腳宛如螞蟻大軍進(jìn)攻般害羞感。 7:45已讀。 手錶指到七點四十五分過一點,手機上的電子數(shù)據(jù)顯示7:46。 我第一次對別人已讀我感到開心,陳家譁肯定是被我的話給逼得臉紅紅、害羞羞,所以才遲遲都沒有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