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盤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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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鵝懷珠,洋洋自得:“若男也,將來我作太妃;女也,我作太儀。如此,便沒了今上,我也有所依托了?!?/br> 通常,天子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生前死后都有照應(yīng)。但凡承歡過,哪怕日后被放出宮,后半生也毋庸為米帛愁。但太妃、太儀在宮中,尊榮僅次于太后,又有兒女承歡膝下,比夫亡后僅剩女官爵位的無所出嬪妃,居孀生涯多一分晚福。 麗麂當下寵冠后宮,若論位爵,不過昭儀而已,這還是中宮看在她是南朝王女的分上才給的。有孫昭儀、李芳媛等與天子共患過難的前輩在,基本沒有上升空間。 天子已過中年,身旁的傅母、女官,甚至蘇貴妃,都婉轉(zhuǎn)提醒過她,趁著帝眷隆重,生子傍身。 麗麂內(nèi)心是抗拒的。一旦生下祖齊血統(tǒng)的孩兒,是愛他好呢,還是不愛好呢?母性能令智昏,不愛是不可能的。愛,那等于分心,無法再全心全意愛太子阿兄。 她有時像一個曾子,會檢討自己,今日愛阿兄少一分嗎? 關(guān)于晚景,她有設(shè)想過大功告成后,幽居佛寺,青燈黃卷緇衣獨坐,冷雨敲窗的凄愴。她覺得那才是恰當?shù)慕Y(jié)局,反而無法接受兒女繞膝的世俗平庸天倫。 北朝自有其魅力,中宮、蘇貴妃都可愛,就連祖茂、祖劭其實……也是很好的。身處其中,身受其惠,很容易忘懷初衷。 然而,她并無避孕良方。 該來的還是會來。 祖茂第一個發(fā)現(xiàn),彼時她的小腹已有了凸起。 他很欣喜。人過中年,自問精力還好,但宮中已然六載不聞嬰啼了。一下子有兩個妃妾傳出孕訊,簡直是青春煥發(fā)了。 麗麂整個有點懵。手按在小腹上,能感到一個沉默的小生命,像一條小小靈蛇,盤踞其中,明白母體的矛盾混亂心思,所以格外安靜、不生事,免得被驅(qū)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