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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思緒的浮沉,我也到了目的地----依嵐所在的安養(yǎng)院。 「洪小姐,你又來探望梁小姐啊,怎么不見萬先生呢?」我才一走進柜檯,那個有著職業(yè)笑容的李小姐便嚷嚷道。 「他在上班,不方便,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這樣啊,剛好有一個梁小姐的朋友也來探望她,不知道你們認(rèn)不認(rèn)識?」 「朋友?」依嵐的朋友,會是誰呢? 「他們正在中庭那,你可以過去找他們?!?/br> 于是,我懷著好奇與疑惑來到了中庭,初入眼簾的是依嵐消瘦的背影,而在她身旁除了看護外還有一個西裝畢挺的斯文男子。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我從來沒見過,而他凝視依嵐的溫柔表情更甚于里晴,這不禁讓我開始揣測起他的身份。 是依嵐的親屬嗎?不太可能,因為她和里晴一樣,是個孤兒。 還是她過往的朋友?戀人? 突然間,一個奇異的念頭突然在我的腦海里一閃而逝。 為了證實心里所想,我緩緩走進中庭,當(dāng)我站定在他們面前,那個男人也開始注意到我的存在。 「有事嗎?」男人問。 「請問你是誰?依嵐的朋友嗎?我好像沒看過你?!刮叶⒅莻€男人打量著。 「嗯……我和她算是老朋友了吧,這次難得回國,順道來探望她而已?!顾坪鯖]料到會有人這么問他,男人的表情顯得有些無措「那你是?」 「我是里晴的女朋友,叫我eve就可以了,你認(rèn)識里晴吧?」 「不認(rèn)識。」他過于迅速的答覆讓我心里的懷疑更深了。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會知道依嵐休養(yǎng)的地方?她的行蹤只有里晴知道而已。」我挑明了問題所在。 「這……這個……」 他支支唔唔了好一會兒,顯然是個不善于編謊的人,而后,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叫韓拓,是依嵐的……未婚夫,至少曾經(jīng)是……」 果然和我的猜想一模一樣,我壓下驚訝,定定的望著他。 「都消失這么久了,你這次回來見她的目的是什么?」不打算再迂回的說些客氣話,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目的?我對她還能有什么目的,只不過是想來探望一下故人,如此而已?!顾林暱嘈Φ?。 「雖然我不認(rèn)識你,但多少從里晴那聽到一些關(guān)于你們的事,你當(dāng)年就這樣走了,在依嵐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她……現(xiàn)在才回來看她,是因為心里的罪惡感嗎?」我冷冷的戳刺著他的傷痛,對于這個人,我并沒有太大的好感。 「你這么說還真是不公平,因為被拋棄的人是我?!顾猿暗男Φ馈甘俏页扇怂男腋??!?/br> 我皺起了眉,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真想知道嗎?」他的眼神溫柔的鎖定著依嵐,像是在凝視著一個十分珍貴的寶物。 「嗯。」 「好,一杯咖啡跟你換一段真實的故事?!?/br> 我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后來,我們一同坐在中庭長廊的石椅上,飲著熱咖啡,聽他傾吐過往的一切。故事的起源是由三個好朋友開始…… 「在孤兒院里,就屬里晴、我、依嵐,我們?nèi)齻€的感情最好。里晴是我們之間最聰明有能力的,但他也是個性最叛逆的一個,老是在外面逞兇斗狠,甚至還一度加入了幫派,那是一條不歸路,我和依嵐都極力勸阻,但仍阻止不了他的沉淪……」 他輕啜了咖啡一口,緩緩的續(xù)道「那一段期間,我們都過得很不平靜,因為他老是帶著傷回來,也不愿和人分享他真正的想法,而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發(fā)現(xiàn)了依嵐對里晴的情感并不單純,我知道她喜歡他,但那并非是兄妹之間的愛?!?/br> 「你是說,她愛里晴?」我驚訝的問道。 「沒錯,她愛他,一直以來從沒變過,了解到這件事以后,我感到十分嫉妒,因為我也深愛著她,我的依嵐……」說到這里,他痛苦的低著頭「嫉妒心沖昏了我的頭,讓我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我……侵犯了她?!?/br> 聞言,我無法置信的怒瞪著他「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禽獸不如的事!」 「你儘管辱罵我沒關(guān)係,因為這是我應(yīng)得的……我做出了這么過份的事,依嵐卻原諒了我,且選擇和我在一起。我們談了兩年的戀愛,也訂了婚,里晴一直不知道這些事,只是真誠的祝福我們,誰知道結(jié)婚的前一天,依嵐哭著來找我,她要我放開她,因為她始終忘不了里晴?!?/br> 這回,他沉默了很久,彷彿墜入了不堪的往事里無法自拔,讓我不得不主動開口問「后來呢?」 「后來……就發(fā)生了車禍,一場人為的車禍?!?/br> 聞言,我更震驚了「人為?你是說有人蓄意造成的?」 「沒錯,那場車禍就是我主導(dǎo)的?!?/br> 他抬起頭,臉上滿佈悔恨的傷痛「那天晚上,依嵐向我坦承她的心意后,還托了我一件事,她說:她要和里晴死在一起?!?/br> 「什么……」 他像是沒看見我眼里的驚詫,竟自繼續(xù)說道「依嵐也是個傻瓜,她知道里晴只是把她當(dāng)成meimei,永遠不會以男人的身份愛她,所以,她選擇用這種方式和里晴在一起,你說她是不是傻瓜啊,是不是……更愚蠢的,是我竟然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在里晴的車子里動了手腳,讓它在高速行駛下煞車失靈……怎知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他們都很幸運的逃過了死神,但依嵐卻從此沉睡不醒?!?/br> 「你們太自私了!」我憤怒的握緊了拳頭「憑什么由你們決定里晴的生死,要是他死了,那他不就白白的成了你們的犧牲品?!?/br> 一件事的發(fā)生往往不如表面看來的單純,但我沒想到這個故事的真相,竟投下如此大的震撼。 「我知道我做錯了,所以這幾年一直活在自責(zé)與苦痛當(dāng)中,幾乎沒有一天是好過的?!顾纯嗟恼f著,手里的咖啡罐也被他緊握的手給擠壓得扭曲變形。 「里晴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一直以為依嵐會出事都是他的錯,每天晚上,他都得禱告好一段時間才能平靜,怎么睡也睡得不安穩(wěn),有時半夜還會因惡夢而驚醒,這些事你知道嗎?」 里晴心里的創(chuàng)痛我再清楚不過了,每每見他那種強忍悲傷的表情,總是讓我的心感到同步的痛楚。 「對不起……當(dāng)年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里晴。」 「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沒有臉見他了。」他垂喪著臉,原本年輕的臉龐頓時蒼老了好幾歲。 「你一定得去見他,把話說清楚,否則他一輩子也走當(dāng)年的陰影?!?/br> 「我知道我不該再逃避……這次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F(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軟弱無能的人,我在美國已取得公民資格,也是個合格的腦科醫(yī)師,這次回來除了和里晴坦承一切,我還要帶走依嵐,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他轉(zhuǎn)頭望著我,哀傷的神情卻突然一僵。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竟見里晴駐立在我們身后不遠處,神色復(fù)雜。 他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我無法確定,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打破僵局,此時韓拓終于主動朝著里晴走去,而后竟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里晴,大哥對不起你……」 「起來。」里晴的聲音幾乎淡到了冰點,臉上的表情是我不曾見過的嚴(yán)厲冷酷,現(xiàn)在的那個里晴是我陌生的,過往的他。 「跟我出來,有什么事出去再說。」他冷然的吩咐著,然后調(diào)開目光看著我,語氣緩和了不少「你別跟來,幫我顧著依嵐?!?/br> 我點頭,擔(dān)憂的看著他們倆離去。 不會發(fā)生什么事吧?里晴做事向來有分寸,所以,應(yīng)該不會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才是。 坐立難安了一會兒,我還是起身走到依嵐身邊,注視著她終年呆板、毫無任何思緒的臉龐,我突然感到一陣深沉的悲哀。 「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你竟然連生命也可以不要,如此激烈的做法,究竟是讓你得到了他,還是永遠的失去他?」我輕輕地低聲喃道。 突然間,我并不想責(zé)怪她當(dāng)年所下的決定,因為,我似乎能體會她那種愛上了一個人以后的義無反顧,如果里晴不愛我,我想我也會枯竭而死吧…… 「原來我們都是傻瓜……一群為愛癡狂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