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降姬－第三章

    偃月之國，佔領(lǐng)了版塊的北面，所佔領(lǐng)的陸地領(lǐng)域在畫師的筆下顯現(xiàn)出來的形狀，宛如橫臥的半弦月一樣，故，創(chuàng)基立業(yè)建國時，國家之名，取為偃月。如半弦月的兩尖側(cè)是環(huán)抱著大大小小的湖泊，首都設(shè)于靠北南邊、四季分明，名叫嘉月的豐盛繁華之都上。

    偃月之國佔有廣大領(lǐng)土，北南以下的地方是四季分明因而出產(chǎn)很多不同種類的作物?？墒牵仍碌谋泵嬉话氲念I(lǐng)土幾乎是長年寒冬，冰天雪地，不下雪的日子單單只有伏月、巧月與桂月三個時節(jié)，可氣溫還是寒冰似的。

    莫說人不能長居，何況是任何的耕作物！

    故此，偃月國的作物能夠有馀出口到粼水那邊的話，數(shù)量是不多，而由于粼水國位處四季如春的南方，反倒偃月有時得靠他們來提供足夠的糧食，讓偃月的百姓過嚴寒的冬季。

    以往，兩國仇視對方，偃月國急于想吞併南方土地，往往是它們先挑起戰(zhàn)爭，自從兩國帝皇會面之后，達成停戰(zhàn)協(xié)定，好讓雙方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本應(yīng)，兩國帝皇都認為至少能夠讓彼此百姓停戰(zhàn)三十四載，可惜，當(dāng)年粼水國的小公主出世沒多久就被刺客抱走這一事……

    則成為了兩國之間的尖刺。

    粼水國的漣帝事后明查暗探都查不出事件到底是何方神圣所為，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做到如此乾凈俐落不帶痕跡的能耐，只有偃月的弦帝所訓(xùn)練出來的黑衛(wèi)兵團了。

    心里是很肯定那是弦帝所為，可一點證據(jù)都沒有，何況國家才休養(yǎng)生息不到兩個年頭，兵力和糧食根本不足以應(yīng)付持久的戰(zhàn)爭。他才壓下想親手出戰(zhàn)的衝動，只對外宣佈小公主因受了嚴重風(fēng)寒而與世長辭，漣帝和依菱心痛的為小公主舉辦媲美是帝皇級別的葬禮。

    漣帝心目中，一直有把紫玄真人的話記于心中的。

    小公主，是粼水國下任登基的帝皇，縱然，她出世是女兒身，出世沒多久，就被刺客抱走了。

    葬禮當(dāng)天，漣帝同時對外公佈他為小公主所取的名字──夏憐。

    夏憐－夏，被抱走時是初夏，憐，與漣帝的漣同音，含意是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小公主是與他的帝皇之位是并駕齊驅(qū)，同時，他跟依菱十分憐愛她。

    無證無據(jù)，小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皇后整整半年以淚洗臉，看得他心疼無比。漣帝心里對天發(fā)誓，他有生之年，定必要與為小公主報仇，完成先祖遺愿，與偃月一決高下。

    尖刺，已刺在心中，無人能夠拔走。

    漣帝忍氣吞聲，通通壓下群臣上奏的猜疑是偃月國所為的怨氣，繼續(xù)讓百姓休養(yǎng)，鼓吹百姓開墾土地耕作，首先要達到自給自促。國家各地糧倉開始有馀，漣帝下令全國加速招攬新兵入伍，提高入伍的俸祿。

    待國家開始豐盛，漣帝再下令開採礦場，鑄造新兵器，也讓舊的兵器翻新。

    偃月的細作都把這些一一向弦帝上奏，弦帝也是聰慧卓絕，心知漣帝雖無證據(jù)，但也猜出小公主被抱走，是他所為的。漣帝如今積極招兵等等舉動，是向偃月下挑戰(zhàn)的戰(zhàn)書一樣。

    弦帝也知道以偃月的地理環(huán)境來看，再怎么加快發(fā)展，也會比粼水慢很多，至少糧食要團積到足夠大量招攬新兵也得要三四個年頭！

    幸好的是，也因為地理環(huán)境，偃月有很多礦場，他暗里讓黑衛(wèi)兵買通民間以採礦為商的商人，讓他們把礦鐵石材賣給粼水來以糧食為商的商人，既可以明為兩國通商，暗里是買糧食來儲備，掩人耳目，特別是粼水那個智慧無比的漣帝。

    這樣，偃月也漸漸跟著粼水國富盛起來，兩國無論兵力與糧食等等方面都勢均力敵，一旦開始，又是一場維持甚久的戰(zhàn)事。

    當(dāng)人對前路有點迷茫時，就愛求神問卜，想超越天，超越地，預(yù)卜先知。

    特別是，兩國帝皇在同一個晚上，忽然被一襲夏風(fēng)吹醒，他們披著薄薄風(fēng)衣走在御花園時，抬首一看，十二星宮竟然在一瞬間圍成一圈，圈中央有一粒不知明的星發(fā)出很炫目的銀光。

    與弦帝的太子和漣帝的小公主出世時的天象十分相似！

    只是當(dāng)時夜空的十二星宮是連成一條線，而非現(xiàn)在的圍成一圈，圈中卻又多了一粒特別的星茫。

    他們同時找了占術(shù)師前來問卜，可同時所得出的都是問非所答的解釋，實際上，是那些被召回來的占術(shù)師也從沒見過如此的星象！

    但只知道，此等奇異的星象，國家定必有大事發(fā)生。

    弦帝與漣帝得不到解釋，心就是忐忑不安。漣帝想起多年前的紫玄真人，可惜聞?wù)f他已仙游甚久。

    噫？

    不對，紫玄真人有提過他命里是會救起一個孩童的性命，也將會把這童孩養(yǎng)育成人，好讓他死后有人送他一程。

    若推斷看來，紫玄真人有可能會將他的占術(shù)傳授給那位孩童！

    深思后，漣帝從燭光拉回神，抬眸跟貼身總管太監(jiān)──桂公公道：「傳御辰蒼?！?/br>
    桂公公即時揮袖下跪：「喳！」他欠身便退出御書房，拿上燈籠，領(lǐng)著領(lǐng)牌來到宮門前，坐上馬車，快馬加鞭的往宮外西邊不足半炷香路程的錦衣衛(wèi)領(lǐng)長御辰蒼的府第去。

    炎熱的初夏，馬車奔馳迎面而來的風(fēng)也是熱浪逼人，桂公公冒著汗水，不足半炷香后，到達了御府，桂公公急忙落下馬車，敲響木門，直到聽見有人喊：「來了、來了！」他才松開門把。

    「啊，是桂公公！」來人見訪者即時態(tài)度必恭必敬的彎下腰。

    御府的下人都見過桂公公，因為圣上有時候會傳召他家的主人進宮見駕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圣上身邊一直侍候的當(dāng)今紅人。

    「圣上有旨，傳御辰蒼進宮見駕，快快去通傳，本公公在門外等候他就好了。」桂公公微微喘著氣，拿著燈籠映照著一臉焦急。

    「是的，公公。」下人旋即跑回去。

    未幾，御辰蒼高大健壯的身影，穿戴簡潔的走出來，而剛才那個下人已同時在馬棚里領(lǐng)著主子的愛驅(qū)來到門前。

    「公公，先走一步！請追上?！褂缴n板著一張嚴謹?shù)哪槍鸸妨饲飞?，轉(zhuǎn)身俐落就跳上愛驅(qū)，「于！」用力一扯，愛驅(qū)前腿仰高后便快速前往皇宮方向奔馳。

    桂公公無奈嘆氣，速上馬車，追在已幾乎無蹤影的黑影后面，每一回找他都會這樣被冷在塵土之后，真是的！

    御辰蒼一路上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宮門拉停馬匹。馬四停定后，他一言不發(fā)，只從腰間舉起刻有錦字的腰牌，宮門外的守衛(wèi)即時推開堅厚的城門讓他進去。他跳下馬匹，把馬匹交到守衛(wèi)手上，隨之快步往御書房奔去。

    桂公公這才趕回宮門，從守衛(wèi)得知御辰蒼已去見駕，才略為放心，可他也不敢怠慢，把馬車交到守衛(wèi)手上，拿著燈籠急步往御書房跑。

    跑到御書房時，他識趣地揮揮手，讓待著的宮女和小太監(jiān)通通暫且退下，也讓侍衛(wèi)到遠一點的地方先守著。而他，當(dāng)了漣帝貼身太監(jiān)這么多年，在宮里頭也活了這么多年，有些時候，他要選擇甚么也不管，甚么也不要聽，那才是最能保命，能在宮庭中活得長久的唯一方法。

    宮庭中，他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風(fēng)雨雨，見過多少急功近利的太監(jiān)，他腳下，踩過多少人的鮮血，無論那些鮮血是否是他造成的，他才能升任總管太監(jiān)一職，才能待在漣帝身邊這么多年，得到漣帝無比的信任。

    多少兩黃金放在眼前？多少珍寶一一獻給他？多少人想套他的話！

    他都堅定不移，忠心為主。

    他這夜，做好他做的事后，也隨身燈籠的昏昏黃黃的光芒，往御膳廚房那兒走去，為主子體貼的在與御辰蒼傾談之后，奉上一盞清幽安眠的花茶。

    御書房里，燭光隨風(fēng)擺動，映在墻上的兩扇影子也跟著微晃，不過一個是坐著，另一個則是跪于地上。

    「御首長，平身。」?jié)i帝急切的道。

    「謝圣上?！褂缴n俐落的站起來，但頭還是低著，不與漣帝有直接的目光。

    「御首長，孤王……想派你去找一個人?！?/br>
    找一個人？

    這……

    「辰蒼，孤王知道以你的能耐，要你替孤王去找一個人似乎浪費了你?！挂驗槠匠?，辰蒼的職務(wù)是負責(zé)訓(xùn)練錦衣衛(wèi)，還有他微服私訪民間時，他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還有就是有重要的敵探事宜才會找上他的。

    「圣上言重了，臣深知圣上做任何事都有固中原因，若找一個普通人，想必圣上不會傳召微臣了?！钩缴n腰又彎下。

    「平身平身，不必多禮?！?jié)i帝揮揮衣袖，端起前面那盞已涼的茶吮啜一口。

    「那，圣上要微臣私下找的是甚么人？」他又再次挺起腰子，但頭始終微微低下，不與君皇直視。

    這是從小，他爹嚴格教導(dǎo)他的事宜。

    伴君如伴虎，不可成為圣上的友人，心中只可以有忠心為主這四個字。

    主就是主，僕就是僕，這一點，絕對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以存有任何不必要的情義在里面。

    「紫玄道人收養(yǎng)的孩童。」聲線隱含著不確定，漣帝說罷也輕嘆了。

    御辰蒼頓時閃過愕然，挑高了眉梢，他不是不知道漣帝一直耿耿于懷那夜的異常星象，他也不是不知道紫玄道人，聞?wù)f他所占的卦都確準(zhǔn)無比?？?，他倒真的不知道紫玄道人有徒弟。

    從漣帝的語氣中，他聽出了絲許猶豫與不確定。

    「圣上……可真有此人嗎？」他做事也有原則，不想浪費一些到最后沒結(jié)果的事情上面。

    「第一次見紫玄真人時，他提過他一生之中，會遇上與他有緣的孩童，遇上之后，他說他會養(yǎng)育成人，直至蒼天把命收回。孤王深信紫玄真人的說話?！?/br>
    最后那句，是說給御辰蒼知道，找此孩童，是必定的了。

    「微臣接指了，暮光起，微臣便出發(fā)，在此期間，微臣會安排幾名身手了得的錦衣衛(wèi)緊貼在圣上四周的?！?/br>
    「嗯，事事小心?！?jié)i帝化開了眉間的糾結(jié)，松了一口氣，又端起杯子。

    挑準(zhǔn)時辰，桂公公從外輕喚道：「圣上，就寢前添一盞花茶，好入眠啊?！?/br>
    漣帝嘴角抹了一記淺笑，「還不端進來？」

    這奴才，真懂時務(wù)。

    「喳！」桂公公即時端著盤子進來，在端盤子過來時，他已吩咐宮女侍衛(wèi)歸位了。

    不是他偷聽了甚么，而是，他了解御辰蒼的個性。

    御辰蒼是快人快語，說一不二，他若認為圣上要他做的事情有那么一點不妥當(dāng)?shù)牡胤?，會?dāng)面啟奏，再與圣上提出他認為最好的方法，若圣上同意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回來的。

    所以，御辰蒼見駕時，多半不足半炷香時辰的。

    御辰蒼見桂公公進來，圣上也沒另外的旨意，便彎腰行禮道：「夜已深，微臣先行告退，不阻圣上休息?！?/br>
    「嗯，退下吧?！苟酥鸸蜕系那逑慊ú?，漣帝輕輕揮了揮手。

    御辰蒼身體退后數(shù)步來到門檻前，側(cè)身小心地夸過門檻，順便關(guān)上那對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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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藍的天際由旭日東升的辰光粉碎，柔和的陽光打在海面之上，閃爍閃爍的，如晨曦中的星輝，特別耀眼燦爛，夾雜一絲絲咸味的海風(fēng)，這，絕對是天朗氣清的一天的開始。

    放置于巖洞里的玉石床上，靜態(tài)幾乎沒多少動作的睡人兒睜開了眼睛，最近催促她醒來的已經(jīng)不是暮光照亮了巖洞，而是，陣陣的烤魚的香味飄進了巖洞里面，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降翾縱然再不怎么喜歡這陣烤魚味道，也得接受她是被這烤魚味弄醒的。坐起來轉(zhuǎn)身到床邊，每一朝早同樣的動作，彎腰穿上鞋子，再套上不知何時放在她平常放衣服的架子上的紫艷無比的裙子。

    不是她的格調(diào)，可她對顏色上沒甚么喜惡之分，即使這裙子不是她自愿收下，也不是她今天打算要穿的。

    奈何，昨夜她睡前明明挑選好的素色裙子卻不見了，架子上，就只馀下這條很艷麗的裙子，其他是屬于她的裙子，又失去蹤影。她知道，只要她換上眼前這條裙子，屬于她的裙子才會出現(xiàn)的。

    把裙子拿上手中，清幽的眸子閃過一剎的無奈，暗里嘆了無數(shù)遍了。

    不過，都沒關(guān)係，反正，她從小就不在乎外表，不在乎她穿甚么。

    穿上那個人想她穿的裙子后，步伐隨步走出巖洞，不意外，那個弄得一洞烤魚味的始作俑者，正正就坐在火堆旁，冒著汗水認真地烤魚，烤魚之外，降翾瞧見了一些新鮮摘下的柰果和一些她在森中開墾的耕地所種植的疏菜。

    「小翾～早安?！拐J真烤魚的人抬頭奉上一抹炫目的燦爛笑容。

    「早。」師父有教育她，人要懂禮貌，人家跟她說聲早，她怎么不愿意也得回一下。

    「吃烤魚，很香，很肥美！」烤魚的人拿起削尖了的木枝，木枝上刺了一條如她所說很肥美又烤得很完美的魚。

    降翾幽冷的眸子看著這烤魚之人的燦爛笑臉好一會兒，才接過那條烤魚，坐到另一端一口一口地細嚼魚rou，一大早沒甚么食慾，烤魚她只吃了一邊，把另外半邊遞回去那個正吃著柰果的人。

    「好吃嗎？」接過那半邊魚，漪箔已習(xí)慣地一手接過魚后，便一手把腳邊的柰果遞給她。

    「嗯?！贡淮巳死p上的頭兩天，她連“嗯”也不會回應(yīng)的，可，她的纏功太可怕，若不給她至少一個“嗯”，她真可以由早在她耳邊碎唸到晚上，連她睡著，都好像聽見她吱吱喳喳的嗓音。

    「這柰果應(yīng)該合你口味的，清爽，甜中帶微微酸意?！?/br>
    「嗯?！褂质呛唵我宦?。

    剛才，心口閃過的波動，是怎么會事？

    她是意外此人竟然心如微塵竟然從她習(xí)慣中得知她的口味，還是……

    她驚訝此人的體貼？

    她細咬一口果rou，果然，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一旁的漪箔瞧她如同平常那般清薄的臉容，可她留意到她細味這柰果時，眸子閃過一絲的波動，這口古井，還是有波瀾的。

    她，孤漪箔除了武功高強了點之外，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厚面皮，越是覺得好玩的事，即使對方再怎么冷淡無視她，她依然很有耐性，尋找對方可以攻破的那一個點，即使，那一點很小很小。

    降翾吃完便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塵沙，揹起一旁又是那個人體貼為她放好的籃子。

    「小心點，別再亂爬高爬低的，我今天可不能在暗中跟著你，要到村子一趟，拿點海鹽和番茄、茄子，換點白米和醬油，還有換點你愛吃的甜食吧！」陽光燦爛的笑容隨風(fēng)揚起。

    剛好，降翾回頭，正想瞪視她，卻沒想到映進她眼簾里的，是襯托著柔和光線的一張絕色艷麗的笑臉。

    頃刻，她無法駁斥，要她別再偷偷跟在她四周，還有，那甜食……

    不算她愛吃的。

    無從思考到底這幾天她怎會有看著她的臉容會使她出現(xiàn)恍神著迷的情緒，她總要花很大力氣，才能夠遮掩她表情上的波動，還有，心口中，跳動著那微妙不齊的心率。

    拉回心神，降翾實在想不到，怎么她身上可以沒有這里的貨幣的情況下，也能夠在幾天內(nèi)賺取銀兩。雖當(dāng)她把銀兩交到她手上時，她是很錯愕，可她不想問她怎樣得來銀兩，只清冷的告誡她，得來的銀兩，絕對不能是偷雞摸狗的，與不正當(dāng)?shù)氖址〒Q來。

    誰叫，這個人武功太了得，隨便跳進人家的房子就可以順手牽羊。

    當(dāng)時她清冷不帶一絲波瀾告誡她時，此人就此地?zé)o銀地慌著一張臉，還很心虛的把漂亮深徹的眸子移開，當(dāng)下，她就清楚明白銀兩得來的真相。

    整整兩天，降翾就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過，完全把她當(dāng)空氣，連嗯一聲的回應(yīng)也沒有。

    漪箔輸了，不知怎么地，當(dāng)降翾不理不采她時，她心里很不安，很不舒服。她便歸究于她被捲來這鳥不生蛋的甚么偃月與粼水之間的交界地后，只是想找一個她可以暫時依附的人，而這個人正正把她不當(dāng)存在一樣，感覺很差勁，彷彿，她孤漪箔甚么也不是。

    首次，她對一個人投降，一早把銀兩還回去，還氣喘的趕回來去森林里找那個一成不變每天都要來林野採藥草的降翾，找到她時，降翾剛好蹲下背著她，她急忙帶著喘息地輕吐：「都還回去了，就別氣啦?！?/br>
    她以為，降翾還在生氣，她就瞪著她蹲下的背影良久也得不到答案，在心慌得要命時……

    「嗯。」

    一聲很輕，很輕，輕得普通人幾乎聽不見的回應(yīng)。

    漪箔慶幸自己武功高強，把那輕如毛的回應(yīng)，清清楚楚地聽進耳里了。

    「那……我可否取幾瓶凝血膏和清露丸？」

    這時，她唯一想到可以用正當(dāng)手法換銀兩的點子了。

    起初，纏上降翾時，一點也問不出為甚么天天採藥，而且于另一邊的巖洞，降翾不準(zhǔn)她進去，直至有天，她趁降翾外出採藥后，偷偷打開機關(guān)大門進去，才發(fā)現(xiàn)，降翾除了占術(shù)高明，原來還很會弄些藥效特別好的和外間都沒有的膏藥和藥丸。

    好奇地把每一個瓶和盒子都打開來聞聞看，聞到其中一小盒子里所裝的膏藥跟被救起時夢中聞到的味道是一樣的，當(dāng)下，她偷走了這小盒子，待降翾回來便直接拿出來問她是甚么來的。

    誰料，換來是降翾兩天兩夜都不理不采她！

    有一天她不小心在凹凸不平的巖石上擦損了大腿，她假裝很痛的擠出了幾滴眼淚扮可憐，如小孩鳴鳴的把大腿流血的地方給她治療。降翾又是冷淡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拿出那瓶藥膏涂于傷口之上，輕嘆說：「這叫凝血膏，止血，也可以止痛，不會留痕疤。」

    后來，降翾不再關(guān)上另一邊巖洞的機關(guān)，讓漪箔自由出入，當(dāng)她在里面制藥時，漪箔都跟進去東問西問的。

    她就這么地拿了幾瓶上好的膏藥到再遠一點的市鎮(zhèn)換銀兩，把銀兩拿來為自己和降翾添點新衣裳和食用品。剛巧回程時，遇到賣一些甜食的路攤，順便覺得自己很久沒吃甜的，便買了一份甜餅?；厝ズ螽?dāng)然要跟降翾甘苦與共，就分了一半甜餅給她。

    幸好，她總愛留意降翾的臉容，雖然總是一臉淡薄，可當(dāng)她咬下那甜餅時，深穩(wěn)的幽靜眸子，閃過一剎的亮光！

    那一刻，她知道降翾愛吃甜食，特別是婆婆賣的紅豆甜煎餅。

    待降翾走遠往林野去后，漪箔先把火熄滅，回去巖洞拿點需要的東西，臨行前檢查一下錢袋后，便以她最快的速度，往有點遠的城鎮(zhèn)，遠是遠了一點，可降翾喜歡那家婆婆弄的甜餅，再遠，也值了。

    日落黃昏，蛋黃般的陽日，有一半已埋沒于大海的邊際里了。

    降翾背著有點重的籃子又是步伐不疾不除的走著，回到巖洞前，掃了一眼，心想，漪箔還沒回來，意即，她今天應(yīng)該是去了比較遠的市鎮(zhèn)。

    心知肚明，她其實無需去那么遠，近的村落也有她今早所說的東西，她，是要給她買甜食。

    胸口流過一絲的暖意，自師父仙游后，很久沒被人呵在手心里了。

    呵？

    她真的被這個人呵護了嗎？

    怎么辦，師父，徒兒遇上了難題，解不開啊。

    「敢問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

    在她失神思考之時，一把沉實平穩(wěn)的聲線把她扯回了當(dāng)下之中。

    降翾側(cè)身瞥了一眼這個男人后，沒作理會的把籃子放下，然后從籃子里把不同的草藥分開。

    「敢問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男人不厭其煩，再問一回。

    男子久久也得不到回應(yīng)，只好先報上身份：「在下是侍奉粼水國漣帝的錦衣衛(wèi)首長，御辰蒼。在下奉圣上之命，尋找紫玄真人的徒弟到皇宮一趟，未知姑娘是否紫玄真人的徒弟？」

    聽聞了男子的身份，降翾抬眸深深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輕語：「我跟師父不同的是，不是我自愿的，誰也動不了我。」

    「姑娘！只需一趟，圣上是想你解答數(shù)日前十二星宮圍成一圈的星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罷了！」御辰蒼壓下心里的怒火，眼前的女子，太目中無人了！

    「我既不是粼水國的百姓，也不是偃月國的百姓，這里可是兩地之間的交界，無人管治，兩國的皇帝，我不會放在眼里，請回，不送?！?/br>
    「大膽！敢對圣上無禮！」

    「請回，不送?！菇德Q的眸里，散發(fā)出堅定。

    二人僵持了一會兒，御辰蒼忽然心泛起了一剎的忐忑，身體隨著不安的方向閃躲，正好，避開了上方黑衣人的一劍。

    御辰蒼瞬時拔劍與黑衣人交纏，黑衣人避而不守，卻又每招都挑他進攻，心里感到奇怪，當(dāng)他醒起甚么時，回頭一望，那位目中無人的姑娘已被黑衣人的同黨弄昏了，還被抬于肩上。

    「你是偃月派來的！」可惡！

    真沒想到弦帝那隻老狐貍的黑衛(wèi)兵那么厲害，竟能穿過層層的守衛(wèi)與錦衣衛(wèi)夜里的巡守，偷聽了他跟圣上的對話。

    「哼！」黑衣人在面罩之下冷笑，刺傷了他的手臂后，即時從腰間放了一個煙霧彈便逃去，跟上帶走了那女人的手下。

    圣上只下旨，把紫玄真人的徒兒帶回去。

    御辰蒼吃痛的扭著眉心，被刺破的手臂流出溫?zé)岬孽r血，染紅了一邊衣袖。

    痛恨的咬著牙，冷寒的瞪著黑衣人消失的那個方向，發(fā)誓下一次再碰上黑衣人，一定報此一辱！

    身體變冰冷，他心知身體快撐不下去，直覺地往巖洞里想找點甚么，剛才見那個姑娘正在分開藥草，推斷她應(yīng)該懂醫(yī)術(shù)吧！

    拖著虛弱的身軀，給他找到一間放滿了很多瓶罐的一處，其中一個瓶子上寫著凝血膏，他馬上打開抹了一大坨往傷口處涂。清清涼涼的，又刺刺麻麻的，神奇地，血漸漸流少了，他再抹一大坨往涂上去，血止住，而且已經(jīng)不那么麻痛。

    「降翾……在哪？」

    正當(dāng)，御辰蒼要趕去追上那幫黑衣人時，背后納涼的揚起一把冷寒死寂的嗓音，不帶溫度，只有很濃厚的殺意。

    他轉(zhuǎn)身，對上的，是一對彷彿沾染了鮮血的孤寂寒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