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說了！(08)

    不久，鈴聲又響起！

    「李茶要去！請你們快來這里聚餐！他煮個湯！」

    「好好！待回見！」

    素貞掛了電話就去哄母親。

    李茶煮的是：蛋花湯，不加蔥。不加味素也不加鹽的石頭湯。

    「憨囝仔，你舌頭吃不出味道來？」媽說。

    「不好意思？」李茶忙著道歉。

    「他沒試！」

    「你也沒看著他？」

    「沒有！」又嘀咕著：「我干嘛看著他？ヌ不是我老公？」彩衣生氣了！其實(shí)他們兩個都是工作狂，吃東西食不知味的那一類？

    后來，決定去西屯的都會公園走走！

    李茶背著書包，勤作筆記。我則趁機(jī)收集一些小說的素材。她倆推著mama走在前面。

    這里很空曠，好風(fēng)清涼。山丘流水，有很多烏龜在水中探出頭來曬太陽！

    我們沿著小河走去。眼睛，耳朵里全是風(fēng)影風(fēng)聲，如一片森林飽受風(fēng)的肆虐，卻毅立不搖！我們就是那一片森林，移動的森林。臉面感覺到野風(fēng)的不乖，奇正交集，妙不可言！以及各種淡淡的不同的味道，屬于原野的味道，那光與風(fēng)八萬四千交手中生出舌尖八萬四千個妙法，我們走在不同的法界之中？真是福至心靈呀！

    原來感覺是如此的美妙？

    吾人應(yīng)加以細(xì)細(xì)品茗，不可以一下子就用意念來掌控它？來拴住它？

    比方說：你看人家在放風(fēng)箏？

    你也可以想像那線晃動的感覺，那奇妙的力之感覺！或者向上升飛？或者是忽而失去力感？那種感覺，活生生的力感！

    李茶卻用另一種方法去搜尋，他指著三棵矮樹下說：

    「老師，你看那里有一隻牛，有一個穿紅肚兜的五歲小娃娃騎在牛背上。」

    我卻什么也沒看到？

    水柱不停的變換方向，一時，噴到我身上來！又噴了我滿臉！水花一被陽光所映照？立即現(xiàn)出彩虹來！這彩虹也很短命，一下子就消失了！

    就這樣反覆交錯，新與妙層出不窮！

    不一不異！

    野風(fēng)猛烈的吹襲著葉片，在冷寒中，葉子痛不痛？

    六根的感覺是說不出來？卻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一種細(xì)細(xì)密密的感覺！

    五根總是太忙了！

    不過沒有關(guān)係？

    讓自性自己做主。六根合用，一而為六，六則合一，則能得到統(tǒng)一的感覺！

    千萬不要太早下結(jié)論？只要細(xì)細(xì)密密的感覺涌現(xiàn)心頭就行了！

    我們坐在河濱休息，她們?nèi)ベI咖啡，李茶急欲跟我討論他看到靈異的事。他問我說：「為什么我看到了，你卻看不到？」

    「一這是一種異于常人的能力，二你看到的是你意象而非現(xiàn)實(shí)，三也有可能是幻覺，四此非你所見而是有眼通的神鬼中陰傳真復(fù)印給你的？我倒要反問你：是哪一則？」

    李茶想了一想，「我沒把握？不過要用一心才能見，否則不能見？」

    「也就是管中之見？而非常見？」

    「也對！」

    「你再看看它還在嗎？」

    「好！」

    李茶站了就起來走下石階去，我也跟著來，他看了很久，說：「不見了？找不到？」

    「換我來！」

    我一心觀那矮樹下，以定中見。

    只覺常，無非常物在？

    反覺天空有異，是尊貴之氣，在畫大乘之圓！

    「你往那天邊看！」

    「———」

    「你看到什么？」

    「阿修羅在cao兵！」

    「喔？」我笑著說：「真是各有所見，因人而異！虛假不實(shí)！」

    「老師你看到什么？」

    「梵天在聽大乘之法，并且且畫出他所得之法！」

    「誰在說大乘之法？」

    「我，我在說：不一不異！」

    「啊！」

    「沒關(guān)係！詩人如橫行沙灘的毛蟹，風(fēng)格不一，各領(lǐng)百年風(fēng)sao！」

    「你們在看什么？﹂是彩衣。一身橘紅神彩飛揚(yáng)的！長裙蓋到?jīng)鲂?，像走在紅磚道上的美國女星。

    「彩衣！你來看！」

    「看哪里？」

    「那邊的天上！」

    「喔？」

    「看見了沒有？」

    「有有，有一隻大鳥是金色的，牠說：彩衣彩衣給你送金子來了！」

    「哈哈哈！」李茶大笑！

    這個彩衣真叫人驚喜呀！

    素貞在石桌那里招手！

    「姐叫你們?nèi)ズ瓤Х龋　?/br>
    「老公喝梅子綠！mama喝葡萄柚綠！這一攤mama請客！」

    然后彩衣拿起李茶的筆記念著：

    ——這個城市好像睡著了！睡了幾千年了！徐久徐久，也沒法恢復(fù)消逝的魔力？一到了假日，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好像鬼域？

    老師我的眼睛沒法一下子看那么多美女與妙物！

    我的耳朵也沒法一下子聽那么多聲音？

    我的鼻子也沒法一下子聞那么多味道？

    我的舌頭也沒法一下子嘗盡人間美味！

    我的身體也沒法一下子觸及一切物的擁抱？

    我的意念也沒法一下子釐清所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這老師是誰呀？」彩衣大叫：「他教幼稚園呀？何不玩游戲？」

    她理直氣壯的說：「從游戲中學(xué)習(xí)怎么使用六根？」

    「呵！彩衣你闖禍了！」

    「我？」

    「你晚上就知道了！」

    害得彩衣一臉茫然！

    我笑著說：「捨六根只存一念，不要意識，則能心安，不分別執(zhí)著，只在當(dāng)下，與佛心同在！」

    「李茶我跟你說：用心在事業(yè)上，只要拚命工作，則沒空愁憂？」

    彩衣又說：「是不是？」

    「喔？」

    「彩衣你真是白目，你可以不要說話嗎？」

    「姐——」

    「閉嘴！」

    「老爸！請說！」

    「你看那風(fēng)，風(fēng)在這里是主角，它造就了一個又一個故事！但不離感覺？意念不要太強(qiáng)，不要太早下結(jié)論？或者不要有結(jié)論？只要細(xì)細(xì)密密的感覺，涌現(xiàn)心頭就行了！

    心不要去生住異滅？但由六根去感覺一切物性！不執(zhí)愛則感覺不起追憶直返內(nèi)心深處與真心契合，如此則智慧涌生，得未曾有！

    物也不要成住壞空？但由感覺去品茗一切之交流！汎散收集，相即相入，則能入一個宇宙萬有的世界中去！

    這本來就是一個異次元的世界，六道眾生共生起中。而安然！」

    李茶搔搔頭不再說話？只專心的享用他的咖啡和小點(diǎn)心。

    我卻智慧涌現(xiàn)。舌尖生淡！此刻我有話要說！

    ——是的！我們終其一生，為意念所左右，習(xí)性難改，一旦形成意識形態(tài)，則生命了無新意？因循茍且，沒完沒了！

    意念這個東西常常遠(yuǎn)飄出自性的范圍？作出無窮的遐想，也常常無中生有，因此為害甚烈！

    為什么？

    如果你一個人照著自性去走？

    則不離自性？不會做出荒唐的決定？身心健康隨緣得宜！否則，意念亂飛，風(fēng)來說鬼，無相強(qiáng)說有相，繪聲繪影，空生空華，會把世界搞得大亂！雞犬也不得安寧？

    我們?yōu)槭裁床蛔鹬匚甯母杏X？享用自性真如！反而被第六意識牽著走？

    彩衣一時性起跑到圓場去跳舞！

    素貞也下去。我們在走廊上拍手叫好！

    李茶問我說：「食色與大自然？你選誰？」

    「一天只吃三餐！男女色愛二十分鐘就夠了！所以我跟大自然相處的時間比較長！」

    「這淡味久長！」我說。

    「我明白了！」

    「其實(shí)，食色的比重很少？」

    「有一點(diǎn)像插花，像業(yè)馀，在生命中。你問鳩摩羅什就知道了？」

    晚上十點(diǎn)多，素貞送我上魔窟的時候跟我說：

    「老爸，我的小桃子ヌ要獨(dú)守空房了？」

    「喔？」我不以為然：「真的？」

    我心想：那還不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