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里的飛魚(03)
「小芬半夜對素貞毛手毛腳?」(03) 「我不知道?」 「素貞只好逃到山上!那您跟去干嗎?」 「本來說好:半個月在臺北?半個月在山上!」 我又說:「是素貞要我去的!」 「一個女人自己跑到山上去?多恐怖?她當(dāng)然要求您去保護(hù)她!」 又質(zhì)問我:「您為什么欺負(fù)一個弱女子?」 「我,我沒有欺負(fù)她?」 「那您為什么上她?」 「她要求我上她的!是她同意的!」 「喔?」 她又說:「也許她是在給您機(jī)會?」 「我不知道?」 我又說:「我當(dāng)時走投無路?有人肯受容我?我就跟去了!何況是個好女孩?我為什么不去?」 「您是逼不得已的?」 「不是!我為了活下去?不能想太多? 男女關(guān)係算什么?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喔?」 「我那時的投資報告,其實(shí)是:股市要放空的報告!」 「后來呢?」天珠兒:「什么意思?」 「股市會一直下跌!」我又說:「我的報告一直被素貞攛改!她把它改成:遠(yuǎn)景看好!」 「為什么這樣搞?」﹙11﹚ 「因此,我當(dāng)時才能一個月領(lǐng)三千元的零用錢! 鐵三角才能合作,并且維系一年之久? 素貞照她的感覺走! 我的投資報告只是個參考? 真話不一定有益?」 天珠兒叫了起來:「啊!驚奇!真是驚奇!」 又說:「今天採訪到此!明天再來!」 「哦?」 我捨不得她走? 抱住她,并吻了她。 她一掙扎,逃走了! 「我去準(zhǔn)備午飯!」 「等一等!」 「喔?」 我摸她一把俏屁股,才放她走。 我突然想及通化夜市來? 每一次去,總是人潮洶涌的! 人擠人的。而身邊的小芬人高馬大的護(hù)著我,她有一對大象一般溫柔的眼睛?一隻高挺的希臘鼻子!以及特大的嘴巴,她的身材像oo七女郎。 當(dāng)你走在人群中?往往只能隨波逐流! 盲目的走著,什么也無法細(xì)看? 夢幻是意念的執(zhí)愛!現(xiàn)實(shí)則冰冷無比? 孤獨(dú)而無人理會! 不過只要領(lǐng)悟活在當(dāng)下的要旨?日子則會很好過! 過得像詩人一般,美好,詩意,每一天,真的! 我這樣胡言亂語,嘰嘰咕咕,連我自己也受不了? 午餐時。 ﹙十一月二十三日星期日。﹚ 李茶聽我抱怨馬仔的行為。 他卻回答說:「肯道歉的人是好人!我們應(yīng)該擁護(hù)他!不管他的思考方式多奇怪?」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的奇怪的回答? 我想這樣也對!總是個真誠的人! 因此,老人家自己作了一番檢討。 好人難得不是嗎? 好人有福不是嗎? 我又何必為他擔(dān)心害怕? 好人自有傻福不是嗎? 所以我高興的跟李茶說:「謹(jǐn)遵教誨!」 又說:「此悟已領(lǐng)!必有大用!」 李茶回我說:「善哉善哉!」 我們每一個人用他的思維習(xí)氣,去批判一個人? 這樣是對是不對? 當(dāng)然不對! 以為是地獄?在仁者的眼光中反而是天堂! 苦痛的人生,在修行者的眼中只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什么也沒有? 十分平靜。 失敗者的毛病就是:認(rèn)為自己還會失敗!永遠(yuǎn)都是!沒完沒了!沒個底?一直破底而不知所措?不知春天來不來? 其實(shí),我們失去的只是金錢,工作,而不是法身慧命與人格? 妄可逼真! 一整個下午,我呆在溫馨屋,臥室里,打字,整理書稿。 天珠兒跟鳳姐難得相約出去採購。 史阿玉,一吃完飯,又回床上去睡覺。她一直很累很累,有睡不完的覺似的? 冬天的午后,涼涼冷冷的,真的!很好睡覺。 阿扁以為群眾運(yùn)動會將他從監(jiān)牢救出來?甚至建國街二二八號?都沒有實(shí)現(xiàn)? 新聞的話題集中在消費(fèi)卷上。 以及胡市長批評馬蕭無能力無表現(xiàn)的議題上! 我打好了字,整個心思還是回到:我生命的冬天是怎么熬過來的? 今天不免鬱卒? 當(dāng)年更慘! 后來,我發(fā)現(xiàn):除了我以外?素貞的角色,也很重要! 當(dāng)整個潮流從谷底往上涌的時候?如果你不能把握時機(jī),作好窮人翻身的準(zhǔn)備?你還是會一無所有? 要在蕭條時買進(jìn)!繁榮時賣出!才是智者的行為。 上次從蕭條到繁榮,花了十年之久。 這一次呢? 誰也不知道? 老伯自己私底下以為? 過簡素的生活,非常重要! 一個人如果能夠過戒律的生活?則可以度過嚴(yán)冬! 這個結(jié)論,使我快樂! 簡直就是:軍心振奮! 我在下午四點(diǎn)多,起來喝下午茶,那時陽光晶亮,花花跳跳的,幽微隱忍的,流波奔瀉,或只定于一格?就這樣的篩進(jìn)客廳里來。 史阿玉只留一頭亂發(fā)在外面,棉被蓋得緊緊的! 她的床墊放在客廳神秘的一角。 沒有床,只有床墊。 好像被遺忘了的救生艇,漂流在幽暗的海域,汩汩滔滔地載浮載沉。我是站在甲板上的水手,突然發(fā)現(xiàn),一葉扁舟,浮在大海上。 哈! 四十歲的女人,素顏和睡態(tài)都很難看? 她把客廳當(dāng)她的臺北橋下,流浪漢的窩。 有時皮包,衛(wèi)生棉,牙線,衛(wèi)生紙丟滿地。還有臭襪子,剛換下的污衣。 女人很會睡!她可以把休假的時間都用在睡覺上?睡個三天三夜也沒問題! 起先,陽光不時的增加它的強(qiáng)度與光度?叫人喜歡!叫人福至心靈。 此刻,我還有滿心的流亡的感覺,十分浪漫,與悲涼。 但是作為一個苦行僧? 這反而好! 一絲不掛,不執(zhí)著一物而活著。 我當(dāng)然不是苦行僧? 所以我懷念起臺北通化夜市來,總是人潮不歇的?到了午夜三點(diǎn),人潮散去,只剩下無力的燈火,照著一大堆垃圾。 一切空蕩蕩的。 這叫作一個寫作者的心靈的漫步的黃金時段! 十年前我才五十歲,走在那里,叫我靈思泉涌,我本身有很多話要說?這周遭,大家都有很多話要說!話是不錯?但是累了!就閉嘴,任話兒自個兒溜出來,如煙一般以不同的顏色而交纏著。 跟在小芬,素貞后面,回到雅房。 她們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我就著一張椅子,比學(xué)生椅還小的木椅子上,寫稿。 點(diǎn)著小檯燈。 那時我還有一大箱三百字的稿紙還沒用完? 我為好友寫書,一本又一本的寫。 分三十二篇,一篇十張稿紙三千字,前面用三張整理佛經(jīng),剩下的七張,自由發(fā)揮??梢詫懶≌f,散文,筆記,心得。因此我就成為臺北的觀察人。把心得雜感寫下去! 「老爸!你還沒睡,天快亮了!」 小芬說。 「拜託!你不熄燈?我睡不著。」 我熄了燈,睡下。 乖乖的! 「晚安老爸!」 「晚安!」 「我明天請你吃蛤仔麵?!?/br> 那時候不敢想虛妄的事物與心情? 不敢碰灰色地帶? 所以寫不深入? 只寫光明面。 也就是說:寫小說的心直到現(xiàn)在才甦醒過來。 陽光依舊晶亮。 阿玉起來尿尿。又走回來! 看我坐在董事長桌上? 不!沙發(fā)上,在茶幾喝茶。 瞇著小眼睛說:「老頭子,來陪我睡!」 「不!不!你睡!」我笑著看她,我沒興趣。 「我又去睡了!」 「好!好!」 她搖著一雙乾白的腿,白三角褲下是豐厚的土丘,蹲下來,鑽進(jìn)棉被里去! 就這樣? 我回到我的夜市。并且繼續(xù)喝下午茶! 逛夜市使我們以為臺灣充滿了蓬勃的消費(fèi)力!而充滿信心。 那應(yīng)該是一種可觀的生命力? 臺北人可以把一個月的收入,全數(shù)花光?更甚的可以將卡刷爆!再來慢慢還債。 因?yàn)橄M(fèi)使自己得到某種尊嚴(yán)?一種活下去的信心與勇氣!這是無法拒絕的需求?忍不住就想去夜市花花錢。 看來這也沒什么不好? 就好像你用力寫一篇散文?處處留下匠痕!倒不如放心的隨性的寫?來的溫潤可愛?行云流水的! 是的! 我如果急于詮釋:冬天是怎么走過的? 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