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陪我
醫(yī)院私人病房里,男人坐在床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睡著的人。眉眼間沒有一絲生氣和溫度,青色胡茬襯得人更頹唐。 緊緊握住她的手又不敢用力,生怕讓原本就脆弱的人更易碎。 手腕上的口子像是剛止住血。愈合后反復割開,切口深且不平整,似皸裂的凍口,皮rou外翻,里邊鮮紅的血rou清晰可見。 榮十安已經(jīng)是第三次給她喂血,但陳年年昏迷了近兩天依舊不醒。他兩夜沒合眼,紅血絲布滿眼球。 “年年,醒過來,好不好”。 聲音變得沙啞,還有從未有過的害怕。 榮老爺子透過門外的玻璃窗看到一向挺直冷倨的后背變得頹然時,勸解的話落回肚子,轉(zhuǎn)身離開。 化雪后的天冰冷異常,陳年年是放晴的下午醒來的。 榮十安失焦的眼神在看到她睜眼的那一刻生動起來。 “年年”,聲音里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她睡了三天,腦子一度不清醒,等醫(yī)生檢查后才完全恢復意識。 短期內(nèi)吸收的輻射劑量超過身體承受度,所以才出現(xiàn)急性放射病,造成腸胃損傷出血。陳年年細想近期工作,唯一的可能就是防護服出現(xiàn)了問題。 走神片刻,榮十安已經(jīng)緊張的貼上她的額頭,“還有哪里不舒服”。 他臉上的氣色青里透灰,沒有血色,比她更像生病的人,她眼里閃過心疼,手順勢搭上他手腕,虛弱地開口,“我沒事”。 陳年年知道這幾天他肯定沒怎么睡,彎起嘴角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有點困,你陪我睡”。 榮十安怕擠著她只側(cè)躺在病床邊沿,占據(jù)很小的一塊位置,右手虛虛攬在她腰身,閉眼淺眠,陳年年想摟住他另一只手臂卻被不動聲色躲開,榮十安將她的手放回腹前。 “小心回血”。聲音有點低沉,呼吸撫過耳邊,聽起來別樣溫柔,讓她無端心安。 在醫(yī)院養(yǎng)了幾天,陳年年已經(jīng)大好恢復。榮老爺子很高興,把大伯一家人叫回老宅,一是慶祝她康復,二是向家里正式介紹她的身份。 可以看得出來榮爺爺是真的開心,眼角的皺紋堆迭,但絲毫不影響他臉上的滿足。 榮十安大伯看起來不茍言笑,但對她這個小輩還算客氣,堂哥榮十逸性子截然不同,見著她分外熱情,但都被榮十安冷臉拒絕回去。 只有堂妹榮十萱一副誰都不怕的樣子,都是女孩兩人相處地也很愉快,若不是每次看到她都暗暗吐氣,陳年年還以為她是真膽子大。 被發(fā)現(xiàn)了榮十萱也不惱,反而撒嬌讓陳年年以后多護著她,“你不知道,二哥冷冷盯著我的時候,多嚇人”。 陳年年想起了剛遇見他的時候,他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榮十萱悄悄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講,“以前二哥很溫柔,對我也很照顧,但自從出事失憶后,就變得冷冰冰?!?/br> “這件事爺爺不讓提,年年嫂子你別問啊”。 心里疑惑、震驚,但陳年年卻點點頭向她保證。 飯桌上,鴉雀無聲,沒人說話,連吃飯的聲響都幾乎聽不見。 榮老爺子放下餐筷,其他人也跟著停下來。 “遠仁啊,執(zhí)行副總的位置不是還空著嗎?你帶十安去熟悉下公司情況”。 “爸,讓十安空降副總不妥,他年輕經(jīng)驗不足”。一雙深沉的眼睛波瀾不驚。 “所以你要多教他”。 “爸...” 榮遠仁還想在說些什么,卻被直接打斷,“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隨即榮老爺子語氣又軟下來,“十安從國外回來前就輔修的管理,只是缺乏鍛煉”。 老爺子以身體為由上樓休息了,只剩他們幾人。 沒了針鋒相對的意味,榮遠仁緩下臉色,“十安,大伯只是為公司著想,既然爸安排了,你明天跟我去見見公司董事”。 “謝大伯”,嘴上說著謝字,眼睛卻沒從陳年年身上挪開,語氣也極淡。 這頓飯吃得不算順利,榮十安他們被榮老爺子叫去了書房。只剩陳年年和榮十萱在客廳玩跳棋。作為菜鳥新手,沒多久她的陣地就被全部占領。 小丫頭高興得一直拉著她下,“年年嫂子,以前跟哥哥他們玩就沒贏過,你讓我過過癮”。 陳年年哭笑不得,不過還是依著她,幾局過去,掌握規(guī)則,竟有反超之勢。榮十萱見打不過,耍賴不玩,纏著她問八卦。 “年年嫂子,你跟二哥什么時候認識的呀”。 “初三,那會我老哭,經(jīng)常被他撞見,剛開始很怕他,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個秘密也沒那么怕了”。 “哼,你們初中都是同學了,二哥居然藏這么久”,榮十萱臉蛋鼓鼓。 陳年年搖頭,“沒有,我在北城上的學,真正和他在一起也是最近的事”。 “啊,二哥去過北城待過么”,榮十萱疑惑皺眉,隨后恍然一笑,“那會我剛上幼兒園,年紀太小,記不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