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恨而行》第十八章：終焉的倒數(shù)

    「四季之春喜——是我原本捨棄掉的名號?！?/br>
    伊姐如是說。

    我早就猜到了。才怪。

    在這片竹林中，伊姐和秋哀大師彷彿沒有體重般靠在纖細(xì)的竹子上，他們兩人看似是將重心全往竹竿上靠，但是竹竿卻連半點彎曲都沒有。只要是練家子都能看出：這是相當(dāng)高等的輕功修為。

    「非常時期，只好請她認(rèn)回這個名號?！骨锇Т髱煕]睜開眼。

    「唉，真不想承認(rèn)呢?！挂两憧嘈?。

    等一下，慢著。

    伊姐的真實身份是「四季」中的春喜？

    和秋哀大師同為四季，就代表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物，換句話說，伊姐的年紀(jì)估計和秋哀大師相去不遠(yuǎn)，呃、這么講來那她不就已經(jīng)……我沒禮貌地直盯著伊姐的臉看。

    從伊姐的外貌完全看不出來老化的徵兆。

    這不是客套話，頂多只能看見她那對不健康的黑眼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伊姐都不像是超過三十歲，但實際上搞不好四十五左右了？我打了個寒顫。

    女人的年齡還真是不能隨便猜測啊。

    虧我小時候還曾經(jīng)迷上她替我療傷的側(cè)臉。

    雖然沒有因為年紀(jì)而產(chǎn)生反感，可是震驚倒是真的。

    「嚯嚯？你小時候被我迷住過啊？」伊姐冷不防地說。

    「你你你在講什么鬼話！」我像是被迎頭重?fù)舭愀械揭魂嚴(yán)仟N，米可他們都在這里，這可不能承認(rèn)啊！就算扯謊也要蒙混過去才行！

    伊姐的語氣明明這么慵懶，字句卻如此刺激。我的心臟險些停止。

    師兄姐妹們?nèi)说囊暰€刺得我好痛。

    「有什么關(guān)係？不只你有這類事蹟啊，」伊姐沒形象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以前米可也常常在治療的時候撒嬌，不給她摸摸抱抱都不行呢。」

    「才沒有呀哇??！」被點名的米可像是受到驚嚇的野貓一樣跳起來，她的語尾因為慌亂變得很奇怪。嘿、你看看你，真是狼狽不堪啊。雖然我自己也差不多。

    「逸飛嘛，以前都哭著和他jiejie一起來呢，」伊姐的目光飄向逸飛，「這對姐弟的反應(yīng)很討喜，總會讓我忍不住去刺激一下傷口?！固?、太惡劣了。

    「我、我可不記得這種事！」逸飛緊張起來，曉安則故作鎮(zhèn)定。

    沒想到大家過去的糗事都被伊姐記得一清二楚。

    話說。

    我忍不住瞄了米可一眼。我也沒問過米可的歲數(shù)，只覺得她怎么看都像是和我同歲或更小，可是伊姐的例子讓我變得十分在意啊。

    搞不好米可也是人不可貌相，實際上我該稱她為師姐……？

    「米可，其實你是夏怒之類的？」我委婉地對米可發(fā)問。

    「你在想什么呀白癡！」被罵了。我因此松出一大口氣。

    嗯？

    突然間，我感到一陣不自然。

    講到夏怒的時候，秋哀大師和伊姐不約而同的僵住了一下。

    「怎么了嗎？」米可也察覺到氣氛有些改變。

    「來談?wù)勚攸c吧，」秋哀大師緩緩說：「冬樂的情況想必你們都知道了。」

    「征服世界嗎？能蠢到這個地步也很厲害，冬樂和七夜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俊刮依湫?，「她是認(rèn)真的嗎？」

    「坦白說，連我們也沒想到冬樂會認(rèn)真到這個地步?！挂两阌謬@了口氣。

    「怎么說？」米可追問。

    「冬樂最終的夙愿是企圖破壞掉世界上一切舊有的秩序，也就是推翻目前掌控大權(quán)的，透過征服來對這個世界進(jìn)行徹底的改革，」秋哀大師講解：「不過此事的規(guī)模過于龐大，憑冬樂一人處理不完，所以冬樂只好尋找能夠接手此事的繼承者?！?/br>
    而那個繼承者就是七夜。

    「能找到志趣相投的繼承者，這也不簡單?！挂蒿w喃喃自語。有道理。

    我想了又想，發(fā)現(xiàn)七夜做的事情和零極先生其實是大同小異嘛。

    只不過七夜還有打算在破壞后建立新秩序，而零極只是單純把破壞的盡頭作為結(jié)局。但兩者沒有孰優(yōu)孰劣，兩個都一樣糟糕就是了。

    「……沒有實感?！?/br>
    這時，一向安靜的曉安發(fā)言了，她幽幽地說：「由于規(guī)模過于龐大，所以我們無法明確體會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儘管如此，從師父和伊姐的行動來判斷，是不是代表我們可以理解成此事已不容怠慢了？」

    經(jīng)過曉安這么說也點醒了我。

    是啊，如果沒有必要，秋哀大師就沒理由會把我們?nèi)空一貋?，而且還讓伊姐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按照這個邏輯來看，說不定此事的嚴(yán)重性已是迫在眉睫。

    「如你所言，」秋哀點點頭，「夏怒已經(jīng)遭到殺害了。接下來，冬樂的繼承者很可能會再除去有本事和她作對的人物?！?/br>
    所以要我們聚在一起御敵嗎？如果是這樣，那還真是看得起七夜的爪牙啊。

    「意思是我們會被盯上？」逸飛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有師父在的話，來什么刺客都無所謂不是嗎？」米可倒不怎么擔(dān)心。

    「不?！骨锇Ъ皶r否定，「那個叫七夜的繼承者是個極其棘手的角色，那孩子的資質(zhì)甚至在冬樂本人之上，能動用的人脈也不是我們能抗衡的?！?/br>
    「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主要是四大柱。能和七夜對等交流的，就是她所謂的四大柱，即使不曉得她的四大柱是哪些傢伙，但能和七夜對等合作的都不是尋常人物，」伊姐又打了個哈欠，「否則夏怒再怎么不濟，也不會被野貓野狗給收拾?！?/br>
    話是這么說，我也承認(rèn)七夜本人是空前的強敵，但會不會太高估七夜的勢力啦？七夜還有邀請我們加入樑柱的行列呢，連蕭魍也有被邀請，要成為她的伙伴并不困難啊。照這個標(biāo)準(zhǔn)看來，她的四大柱也未必有多厲害。

    還是說「四大柱」和「樑柱」兩者有差別嗎？七夜確實沒有邀請我們加入四大柱，而是樑柱，若是如此，那七夜未免太會玩文字游戲了。

    啊。

    說到這個，「魔偶宴席」奇綺琪是組織首領(lǐng)的事情，秋哀大師曉得嗎？

    「現(xiàn)在他曉得了，透過我的讀心術(shù)和傳心術(shù)?！挂两阕x出我的想法，她半睜著眼盜取我的心聲后，將之原封不動的傳遞給秋哀大師。秋哀大師點點頭，沒有因為這點情報而動搖。

    「……」想到自己的想法隨時都會被窺伺，不管怎么說，哪怕對方是自己人，還是有點不舒服。她能窺伺到什么程度呢？真可怕。

    「敵不動、我不動，如果有誰要來犯，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總歸這稱不上問題，」秋哀大師說：「今天，我不是特別來讓你們御敵的?！?/br>
    要來擬定對付七夜的作戰(zhàn)計劃嗎？

    「那對你們又太早了?！挂两闳嗳嘌劬?，又打上一個哈欠。我的內(nèi)心再度被偷窺，該不會伊姐是故意鎖定我的吧？

    「『悲天憫地絕殺心法』，」秋哀大師緩緩地說：「你們四個都有習(xí)武的資質(zhì)，我是來將這招授予你們，能學(xué)多少算多少。順便給你們來點久違的特訓(xùn)。」

    「咦咦？真的嗎！」米可的眼睛為之一亮。

    「我會把你們的程度拉拔到『足以和我與春喜并肩作戰(zhàn)』的層次，做好覺悟吧，」秋哀大師的嘴角微微上揚，「丑話先說在前頭，這次的特訓(xùn)手段很激烈，所以春喜會在這里看著，隨時幫你們從鬼門關(guān)三番兩次的拉回來?！?/br>
    ……這不就間接表示我們可能會瀕死很多次嗎？

    我和米可、逸飛與曉安互相交換眼神。我們都理解到這下糗大了。

    過去秋哀大師從來都沒有在訓(xùn)練前下過這等狠話，即使沒有，特訓(xùn)的內(nèi)容也已經(jīng)夠嚴(yán)苛，所以這次的特訓(xùn)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驚險，稱為兇殘或許都不為過。就算有春喜在，我們還是不希望心跳停止太多次。

    會讓弟子反覆游走鬼門關(guān)的特訓(xùn)，這個、呃。

    很想問說：「不能慢慢來嗎？」不過我想應(yīng)該沒有慢慢來的間暇。

    秋哀大師的雙目微睜，排山倒海的悲意涌來。

    看來師父是認(rèn)真的。

    ＊

    實驗室。

    并不是什么瘋狂科學(xué)家的實驗室，所以此處沒有擺滿人腦或臟器。要是沒有被事先告知，甚至沒有人會猜到這里是實驗室。

    但是如果問起這里「有沒有恐怖的東西」，答案還是「有」的，只是沒有像漫畫那樣放在一目瞭然的位置。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拆了自己家又沿路破壞兩條街……meimei唷，你可以自制點嗎？」

    奇綺琪清甜的嗓音帶有抱怨的口氣。她正是被稱作「偶像型殺手」的少女。

    當(dāng)然，扮演成受歡迎的偶像型殺手只是她的興趣，第一流殺手「魔偶宴席」則是奇綺琪的表面形象。實際上她是在暗地掌控組織實權(quán)的首領(lǐng)，透過她的妖法，便能夠在無須出面的狀態(tài)下控制住整個組織。

    如果仔細(xì)將奇綺琪和七夜的五官做對比，不難發(fā)現(xiàn)她們兩人確實是姊妹。奇綺琪有心的話，她絕對可以輕易的假扮成七夜?？墒瞧婢_琪不會那么做，她的金發(fā)正是想和七夜在外表上有所區(qū)別的證明。

    奇綺琪的淡金色長發(fā)被兔子形狀的發(fā)飾綁成雙馬尾，她的上衣特別設(shè)計成左右不對稱，一長一短的袖口兩邊都有用皮製黑手環(huán)束著，此外她身上的那件龐克風(fēng)格上衣實在稍嫌過短，明顯是刻意要讓腹部露出。

    她的腰上毫無意義地纏著的好幾條皮帶作為造型，皮帶之下是黑底粉色的短折裙，裙上還系著細(xì)鍊。整體看來，這名少女整身都是將時尚兩字體現(xiàn)的模樣，黑色和粉紅色混合的衣著相當(dāng)適合她。

    她那身吸引目光的打扮和體態(tài)，加上她殺人時的創(chuàng)意，讓她得到了偶像型殺手的稱呼，十分受到江湖中的年輕人歡迎，也是史上第一個把殺手事業(yè)當(dāng)成舞臺的人物。

    「別因為比妾身大個兩天就自稱jiejie吶?！蛊咭剐ξ霓D(zhuǎn)移話題。

    「真是的，還以為當(dāng)上繼承者以后你會變得成熟一點。」奇綺琪噘起嘴。

    「好嘛好嘛，毀掉兩條街是妾身不對。不過一半的責(zé)任都在蕭家當(dāng)主那邊??？雖說他已經(jīng)……嘻嘻！」七夜沒有半點悔意。

    對于摧毀兩條街的行徑，沒什么好說。奇綺琪也只能認(rèn)了，一方面她也覺得中央大城是遲早會毀滅，所以善后工作她也不太想認(rèn)真吩咐組織去處理。

    「然后，你是不是還把我借給你的玩具痛壞啦？」奇綺琪細(xì)數(shù)七夜的過失。

    「抱歉唷，嘻嘻、不過你的技術(shù)也真是越來越好啦，」七夜輕佻的隨口夸讚：「誰也沒有看出一夜到六夜會是你的魔偶唷?！?/br>
    「是別人都瞎了眼吧？那六個玩具和人類還差得遠(yuǎn)，尤其是感情的部分?！蛊婢_琪她對自己過去的作品總有些不滿。

    「這樣剛好唷，缺乏感情才會忠心?！?/br>
    「我說，meimei唷?！?/br>
    「不要因為你比妾身早兩天出生就這樣叫?！蛊咭共幌矚g被這樣叫。

    「meimei唷，四大柱都行動了嗎？」奇綺琪故意不更正稱呼。

    「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故意閉眼遮耳的七夜大喊。

    「……征服世界的四大柱之首?！蛊婢_琪不得不換一個叫法。

    「嗨，有何貴干？」七夜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讓奇綺琪有點想作弄她。

    不過還是算了，奇綺琪不想在這里和七夜斗嘴。

    「你的四大柱，應(yīng)該要讓你我之外的其馀兩個展開行動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這個嘛，哎、四大柱其馀的兩個都有點問題。一個終日沉迷在酒精中、一個……呃、和預(yù)計的不一樣，他沒有加入四大柱。」七夜講得扭扭捏捏。都怪冬樂沒有準(zhǔn)備萬全就把事情丟過來，七夜暗自埋怨。

    「什么跟什么，虧我這邊都準(zhǔn)備好了耶。」

    準(zhǔn)備好了？

    「妾身姑且問問，是指『那個』準(zhǔn)備完成了嗎？」七夜確認(rèn)。

    「嗚嘿嘿?！蛊婢_琪露出偶像的招牌甜笑，她笑而不答。

    「哎唷？」七夜的目光閃過一絲罕見的激動，「控制方法也有了？」

    「控制方法也有了。」奇綺琪自豪地挺胸給出肯定。

    雖然不清楚她們談的是什么，但那想必是相當(dāng)不妙的東西。

    「嘻嘻嘻嘻、那先拿第三世界做個試驗如何？」七夜腦筋轉(zhuǎn)得很快。

    這個提議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邪惡了。

    因為奇綺琪所完成的「那個」幾乎可以堪稱全世界最惡劣的東西。

    「真壞心呢，我喜歡。」兔子般的發(fā)飾晃了晃，奇綺琪予以贊同。

    「妾身本以為你只是說說，嘻嘻、結(jié)果你真的完成那個啦？真讓人興奮呢，這樣一來，就算沒有其他兩大柱也沒差了，妾身和你就足夠完成目標(biāo)了唷?！?/br>
    「話說回來，」奇綺琪瞥了眼七夜拖著的東西，「你手上那是什么？」

    奇綺琪已經(jīng)忍著很久不去吐槽，從七夜剛進(jìn)來的時候起，她就盡量不去在意七夜手上拖著的那東西。奇綺琪本來以為七夜會主動說明。

    可是她錯了，七夜壓根沒有要主動說明的意思。完全就是如果奇綺琪不問，七夜就會直接拋下那東西走人的感覺。

    「這個？這可是妾身要送你的伴手禮唷?！蛊咭棺约号涑觥哥I鏘鏘！」的音效把那東西扔到奇綺琪的身前。那東西作為伴手禮實在不太精美。

    「嗚哇，這可真是……」臭。

    奇綺琪捏起鼻子，她蹲下身去對著「伴手禮」動手動腳。

    「那，這個新玩具怎么樣呢？」七夜問。

    「意外的優(yōu)質(zhì)，」奇綺琪起身，「可惜你沒有處理好，臭死了。」

    「別這樣說嘛，有新玩具總比沒有好、嘻嘻?！?/br>
    「也是。meimei唷，你的心意我就收下囉?！?/br>
    「不要把妾身當(dāng)成meimei！」

    那個「伴手禮」不是別的什么。

    那是蕭魍的尸體。

    ＊

    「……」

    啞口無言。

    零極先生本來是想殺去七夜堂。

    中途被一個自稱春喜的傢伙支開也就算了。

    可是當(dāng)他看見七夜堂，他就真的只能啞口無言。

    零極看得出來七夜堂是被一道無法想像的強力斬?fù)艚o一舉斬斷，然后他往不遠(yuǎn)處看去。本該是七夜堂上半部的建筑物化為廢墟，或者說是被用力砸成廢墟，碎石和瓦礫波及了將近半條街之遠(yuǎn)，住家的毀損和死傷人數(shù)可想而知。

    七夜那個臭小鬼，因為當(dāng)上繼承者而興奮到失控了嗎？

    不過既然七夜已經(jīng)離開了，那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么呢？如果有心，要無所不用其極的揪出七夜并不困難。他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

    在半天以前，零極對七夜很是不滿，可是如今他已改變主意。

    七夜大概已經(jīng)展開繼承者該做的行動了。雖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rèn)，以七夜的人脈和能力類型來看，她能比自己更快的讓世界陷入混沌。

    決定了，順勢利用七夜吧。

    因為七夜的行動暫時會和自己的期望不謀而合。

    零極期盼著世界的瓦解和破滅，七夜則是即將把世界攪得一團亂。

    如果現(xiàn)在為了一時的情緒而殺掉她，那可得不償失。

    只是到最后和七夜的一戰(zhàn)，估計還是無可避免。

    坦白講很棘手。零極知道冬樂有多么強大，而冬樂的繼承者想必只會更強。

    但是——無論對手的份量多么龐大，零極都絕對會使對方屈服。

    這是零極最初的信念，也是讓他取得妖法的強大意志。沒有錯，過去十年來自己或許因為自傲而忘記了這些，但是如今的他已然不同。零極接納了自己「并不是無敵」的事實，并取回名為信念的初衷。

    毫無疑問，此刻的零極先生已不能和北峰事件那時相提并論。

    唯有正視自己的弱點并克服它，才能夠登上更高的境界。

    北峰那個時候之所以會落到那個下場，就是因為自己太過高傲又太過輕敵，更重要的是，自己那時完全遺忘了初衷，只沉溺在偏執(zhí)的殺戮中。從零極想通這些的時間點起，他就等同進(jìn)入了下一個境界。

    過去的零極也不會承認(rèn)對手很厲害，不過他已經(jīng)改變了。

    零極承認(rèn)擁有繼承者身份的七夜確實很強大?？墒撬⒉晃窇郑驗椤高^去的自己」也是從絕望中憑著強大的意志喚起奇蹟。

    和當(dāng)初那個地獄般的絕境相比，這點挑戰(zhàn)根本不值得退縮。零極先生甩著柳葉刀。

    「瘋子」。他想起自己在北峰被敵人賦予的評價。

    對啊，自己是瘋了沒錯。那又怎樣？

    總比你們這些自以為清醒的傢伙來得好。

    至少零極很清楚自己是為了貫徹自己的瘋狂而活，所以他活得毫不虛偽、毫不做作。這種異常堅定的價值觀是任誰都無法理解，卻也是任誰都無法推翻的，因此他很強，甚至能強到能對抗世界上的秩序。

    然后他詛咒著世界。這就是零極逐恨而行的道路。

    「這個錯誤的世界，就由我來制裁?！?/br>
    將之作為口頭禪，零極起身了，他望向來到眼前的不速之客。

    「居然敢公然破壞七夜堂并襲擊七夜大人，罪無可赦！」對方似乎搞錯了什么。

    「你誰啊?！沽銟O先生皺眉，不過他沒有想解開誤會的意思。

    想送死的垃圾，來幾個就殺幾個。對零極而言，解開誤會還比殺戮麻煩。

    「『吸血帝王』歐陽陰云在此，奉命拿下你的腦袋?！?/br>
    ＊

    07:00:00:00。

    倒數(shù)開始。

    06:23:58:92。

    距離世界的秩序迎向破滅，只剩下不到七日。

    06:23:5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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