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式 雪寶
手中握著鑰匙,我露出頑皮的笑容,孟禹諺上大學后就自己到外租屋,獎學金、偶爾賺點外快,基本上是他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在南部,租房子要的花費相較于北部少了點,但因為自己賺錢養(yǎng)自己,他也沒有太浪費,租的套房很小,我去看過一兩次,基本上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 鑰匙,他很早以前就給我了,但因為我回到南部時他都會來接我,所以用到的機率其實不大。 今天沒課,原本沒有計劃要回去,但因為北部天氣不佳,出游的行程被取消,我心血來潮南下,想知道孟禹諺回家時看見我做了整桌的飯菜等他,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搭著火車,我已經(jīng)擬好今日的菜單,希望上次去時看到米還有剩,不然就是他有記得買米,沒一直吃外食。 到了孟禹諺家,看了看米桶。很好,有米。我拿起錢包,愉悅的走向超市,挑選好要煮的東西后,我還替他買了鮮奶和果汁,剛剛開了冰箱發(fā)現(xiàn)里頭只有運動飲料和沒喝完的手搖杯,實在是太不健康了,偶爾也要補充點鈣質(zhì)和維他命嘛! 快速將米洗好,放入電鍋,洗了洗菜,處理了一下,為了節(jié)省時間,這一餐我準備煮「素食」。 熟練的打開瓦斯,開火,將幾樣菜炒好,再煮個清湯,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將菜擺上桌后再等個幾分鐘,孟禹諺應該就會回來,那時,湯不會太燙,菜溫溫的,最容易入口。 將菜罩上紗網(wǎng),我走向客廳,玩著手機,看著過去孟禹諺裝成燕子先生時和我的聊天還有留言,其實,他也挺有文學氣息的嘛!可謂文藝青年呢!想著,我的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等了很久,不曉得是不是我太期待孟禹諺回來,還是今天他下課時間真的比平時晚,總覺得我的等待比往常還要久。我等了有些無聊了,開始在屋子里間晃,空間不大,走啊走的,不是餐桌就是沙發(fā),我覺得自己快悶出病了。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掃過孟禹諺房間的門。 雖然來過很多次,但沒有一次他有讓我進他的房間,他總是說著他房間很亂,有些什么東西不好讓女生看到,但就我高中時坐在他旁邊那么久的觀察,他的柜子都收得很整齊,抽屜也不雜亂,照理說房間應該也不會太亂才是。 按捺不住好奇,我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原本還想著應該會上鎖,卻忘了平時這里就只有孟禹諺一個人,基本上他只要鎖最外頭的門就好。 推開門,簡單的雙人床、衣柜加上一個書桌和檯燈,桌上有些小亂,感覺應該是早上出門太匆忙,隨意拿了上課要用的書后沒有整理留下的慘況,我走了進去,替他把東西擺好,希望他不會覺得被冒犯了。 轉(zhuǎn)過身,我看向床鋪,被子很整齊得鋪好,上頭擺著一個枕頭,旁邊……我失去了移動的能力。 旁邊、擺著一隻雪寶,脖子上掛著那日我看見他對著羽晴拿出來的項鍊。 淚珠,滾落。 他、一直都記得我喜歡雪寶──我說過的話,可能他也全都記得,一直以來我只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卻忘了去了解,他,喜歡我更勝。 他說他等了我很久,而那種久,究竟是在我喜歡上他之前,還是我喜歡之后,其實我也不明白。 我聽見有人轉(zhuǎn)動門的聲音。 轉(zhuǎn)動門把的聲音先是一下,接著停了幾秒,似乎是困惑著明明有鎖門,怎么此時變成沒鎖了。之后,是門滑開的聲音。 我抹了抹眼,著急著不知道要躲哪里,現(xiàn)在出去,只會被當場抓到我偷溜進他的房里。我怕他會生氣。 「靜姍?葉靜姍?」他應該是看到了桌上的飯菜,知道是我來了。 我在的房里亂走亂繞,還是不曉得該躲哪里。鑽進被子里嗎?這樣會膨起一個小山丘,很容易就被發(fā)現(xiàn);躲到門后?他一開門就會被發(fā)現(xiàn);躲到衣柜里?我塞不進去啦…… 就在我還像無頭蒼蠅一般不知道該做什么時,門打開了,孟禹諺的身影映著光進入我的眼。 「葉靜姍?」他走近我,臉上面無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彎下身子,專注的盯著我的臉,伸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哭過?」 我撇過頭。 「為什么?」 我的目光微微飄向雪寶。 孟禹諺溫柔的笑了。他坐上床,拉過我,讓我坐在他的腿上,他伸長手,將雪寶抓了過來,拿下它脖子上的項鍊,將綴飾拿到我眼前。 「姍?!顾屛铱粗项^的字,開口,「這是屬于你的?!谷缓笏霾卦谝路紫碌捻楀€,「和我的是一對喔!」他的語氣中藏不住炫耀,但表情卻顯得有點失落。 「嗯?」我摸了摸他的臉。 「本來想連著雪寶送給你當生日禮物的,可是現(xiàn)在……」 「傻瓜。」我輕罵,伸手撫過印在他項鍊墜飾上的「諺」,那一瞬間,我感覺凹下去的印痕像著了火,焚燒著我的手。 「怎么了嗎?」 「只是困惑?!?/br> 孟禹諺歪了歪頭。 「既然說這是屬于我的,那為什么那時還要給羽晴看?」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孟禹諺的眼中有著款款深情。 心中,暖暖的、甜甜的。自始至終,孟禹諺的心都是在我身上,只是,我的猶豫、我的害怕,讓我們一直錯過對方。 「我?guī)湍愦魃习?!?/br> 我坐直身子,讓孟禹諺替我掛上項鍊,他的手在我背后將項鍊的鎖卡上,我恍若套上了愛情的枷鎖。 希臘神話中,擁有不死之身的普羅米修斯偷了火種之后,被處罰銬在懸崖上,每天受內(nèi)臟被啄食之苦,但由于他擁有不死之身,并不會因此而死掉,一夜過去,內(nèi)臟再次長出來,隔日再受同樣的苦。他的妻子不忍其受這種苦,于是詢問奇戎該如何救自己的丈夫,后將懸崖上的石頭鑿成戒指的模樣,象徵永遠的鎖鍊,銬住普洛米修斯。 雖然,此時孟禹諺是為我戴上項鍊,而不是套上戒指,但我還是覺得自己被鎖在他的愛情里,享受幸福,也許會是永生的鎖鍊,但,如同我說的── 只要有一丁點的幸福,就算更多的成分是不幸,陷在愛情里的我們,也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