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我和顏玲一起在電話里，哭得唏哩嘩啦之后，我試著緩和自己的情緒，和她說聲，「沒事了，早點睡吧。」就掛了電話。但大概一個小時后，我還是按耐不住自己悲傷的心情，打了一通電話，給一個人。不是志成，那時的他，也還正在臺北，準備轉(zhuǎn)學的事情，正忙著搬宿舍，想想也先別打擾他，所以，我打給當時，朋友里，唯一知道顏玲的人，就是黃郁琪。一個我在高二認識的學妹，一個我女生朋友里，少數(shù)會抽菸的人，想當然的，會和她認識，就是因為抽菸，但會覺得有點小小的奇妙，當初明明就也是個放學路上的菸咖而已，過了沒多久，她會主動來找我聊心事，聊著聊著，我們意外變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那時候，放學她要去市區(qū)搭公車回龜山，我要去市區(qū)坐火車回中壢，我們就常常放學都會走在一起，也被謠傳我們兩個人在交往，顏玲那時候也會試著問我，想知道我和黃郁琪之間的關(guān)係。但事實卻是，她在那時候就有男朋友了，對象是她牛排館打工的同事，在一起就一直到現(xiàn)在，我和郁琪也一直被所有人當成，男朋友、曖昧對象、她劈腿對象等等…..之類的傳言，到她畢業(yè)離開，念了萬能，就也聯(lián)絡(luò)到現(xiàn)在。

    「干嘛～」她每次看到是熟悉的人打來，都不會先說喂。

    「你在干嘛。」

    「沒干嘛啊，在看電視，在看風水世家?！?/br>
    「欸，你聲音怎么聽起來怪怪的。」她發(fā)現(xiàn)了，我剛剛哭過。

    「欸，靠杯喔，你干嘛拉?！刮疫€是沒說話。

    「周宇樺，你要不要講話，不講我就掛了?！?/br>
    我沉默了大概五秒。

    「顏玲，你知道嗎？」我說

    「恩……，我想想……哦～你之前說過，高中喜歡你的學妹，我看過她，怎么了？」

    接著，我就把剛剛電話里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我也知道，她和我之間起碼也有四年來，建立起的友誼信任?？墒?，她卻在聽完我講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有些生氣，先是換她不說話了幾秒之后，才開口，而且一開口就是臟話。

    「干！周宇樺，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以前我在傻在笨的時候，好像都是某人一直在跟我講一堆大道理，現(xiàn)在果然自己也在其中，都一個樣?！故牵v話就是大剌剌的人，臟話難離一句話，對我更是大大大剌，有好有壞，相對也沒甚么腦袋…恩…有時候還是有一點啦。

    「三?。磕阆胝f甚么？」我說

    「不是啊，這到底跟你有什么關(guān)係了？」

    「什么沒關(guān)係，剛剛沒講清楚喔，白癡?！?/br>
    「干！我問你啦，你現(xiàn)在覺得很愧疚，但那也是她選擇喜歡你的，你又不是沒打槍過她，今天她會這樣受傷，都是她選擇的，她自己笨，你怪你自己干嘛？」

    「哇靠，黃郁琪你看，世界上就是有像你這樣的人，又或著說，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係，你置身事外，當然可以說的很輕松?！?/br>
    「是，我是說得很輕松，但事情就是這樣，我再問你好了，就像你說的，跟你在一起好了，你根本也不愛她，最后一定也是搞分手受傷這齣，然后像她那么脆弱的人，你覺得就不會再去網(wǎng)路上取暖，找網(wǎng)友，找一個跟你很像的人，剛好又找到那爛人？那是註定好好的。」

    「恩，然后？」我冷冷地回答。

    「干，好啊，你不信我，你要不要相信，她剛跟那畜牲男友分手，你就看顏玲之后會不會照三餐關(guān)心你，你還不懂啊，從你回去跟她借書包就是個錯，你這次在約她出來吃飯還人情，又更是個錯，有些人只適合，永遠不見，連朋友都沒有的?！?/br>
    「喔?！?/br>
    「吼，周宇樺，拜託你振作一點好不好，明天我考試到三點，六點才上班，我去陪你啦?！?/br>
    「不用啦，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好啦，現(xiàn)在都這樣了，算了…..，等你心情好了，自己在打給我，先這樣，我媽叫我去洗碗了?！?/br>
    回到現(xiàn)在想想，郁琪說的沒錯，是以我的立場為我想沒錯，她也應證了我不大會相信的事情，就是讓顏玲又看到了對我的機會，對我的希望。她開始照三餐問候我，大小事開始問我，就連我在圖書館值班，也問我晚餐吃了沒，肚子餓不餓，想來探班順便幫我送吃的。

    「其實，我也跟你那學妹想的一樣?！怪境烧f

    「什么？」

    這時，美麗突然叫了一下，害我嚇一跳。美麗是志成外公養(yǎng)的土狗，這幾年志成外公生病之后，就換他代替崗位幫忙顧田，牠被綁在鐵皮屋外的門上。

    「我說，你那學妹說的沒錯，我們朋友站在你的立場想，這不是你的責任，她喜歡上你就是喜歡上你，但那也是她的選擇，之后找到了一個相似你的影子，那也是她的選擇，況且兄弟那么久還不了解你，你是日久生情，但你好跟她相處一年了吧，要喜歡早就喜歡了吧，之后再相遇，你會再因為她為你做了一大堆事而有所心動？靠…..你誰啊，頑固的石頭，再說，就算當下你跟她在一起好了，就像你學妹說的，之后也一定是分手收場，因為你又不愛她，也只會讓她更受傷。而且她感覺很脆弱，就像我……?！怪境捎杂种?。

    「靠夭，你怎樣?！刮艺f

    「啊呀，就像，我放下吳可薇，你也知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一樣，你也是啊，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解脫那份很深的感情。所以，有些人真的只適合說不見，連朋友都沒辦法做。」

    「哦，欸，說到這也是，你之后跟她就沒再聯(lián)絡(luò)了吧。」

    「對啊，畢業(yè)到現(xiàn)在，從她高中唸楊梅，大學我不知道唸哪，我就都沒再聽過她的消息了?！?/br>
    「還會很想她媽？」

    「會吧，但只是偶而像是懷念一樣，你在說屁話嗎？念舊不是我們的專利嗎？不然現(xiàn)在干嘛坐在這，哈哈哈。」

    「哈，只是……唉…..，你會不會覺得，有時候我們都很會講，但自己身陷在其中的時候，卻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做不到，也不會做。」

    「真的，人就都這樣。所以，你那時怎么做？」他往前，朝我放在身上的菸盒，拿起一根菸點起。

    「我兇了她，而且是很兇，直接在電話里給她好幾個三字經(jīng)，說她真的很煩，也叫她別再煩我，之后她就把我的fb和line，都封鎖了?！?/br>
    「恩，我想這時候換她的朋友說你是畜牲了，她對你們好，愛你了那么久，卻是這樣的回報?！?/br>
    「因為最后，就像你和郁琪說的，有些人只適合說不見，而不能當朋友。我也知道，不論怎么做，都感覺很不好。用朋友方式跟她相處，只是使用拖延戰(zhàn)術(shù)，讓她對我感情更加深，?？菔癄€就算交了男朋友也是我的影子，狠下心大罵完后，讓她受重傷，也一定被她的朋友說跟畜牲一樣?！?/br>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后，方谷拉開了房門。

    「巴弟，現(xiàn)在幾點啦？」方谷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向我們。

    「一點四十啊，怎么了?！?/br>
    「沒啊，你不是等等要海祭？」她往桌上拿起水瓶，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哦三點吧，三點他們才開始，你還要回去睡嗎？?！?/br>
    「要吧，昨天晚上根本沒什么睡到。」

    「恩，那你再先去睡，等等時間到了，再叫你。」

    接著，她就往房間那走回去了。

    「她昨天晚上都沒睡喔？」我說

    「恩，昨晚你喝醉，我扛完你到床上睡覺，就跟她坐在這里聊到快早上?！?/br>
    「嗯哼，好啦，反正顏玲的事情就這樣吧！只是我昨晚喝醉，說出那些話，可能還代表著，我心里還是有點放不下她。」

    「她會成長的，你放心，她會好起來的?！怪境晌俗詈笠豢谳?，捏熄在地上。

    「畢竟，你大罵她，讓她受傷，不就是為了這樣？」他接著說

    「是啊，這也是，比較能說服自己的理由了?！?/br>
    「況且，我也學會了一句話，忘了是哪個人說的。關(guān)于愛情，我們都希望自己是那個最好的人，但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論你今天是好是壞，是怎樣的人，都會有人選擇愛你，就跟原來在她眼里，我變成了禽獸她都能試著忍受，就跟世界無敵大壞蛋，也有人愿意嫁給他一樣。」我接著說

    「恩對啊，而且，老實講，那時候在酒吧，聽完你說顏玲的事情，又讓我想起一個人?！?/br>
    「恩，誰？哦，陳妤婕？」

    「是啊，再給我一支，我菸昨天晚上跟方谷聊天的時候，抽完了?！怪境芍噶宋曳旁谏砩系妮魏小?/br>
    「我記得，那時候在酒吧，你跟我說，你們是國小同學？」我打開菸盒，拿了一支給他。

    「對，不過我還記得跟你說過吧，就在旺角那天，我其實跟你吃完飯后，和你那學長一起喝完啤酒之后，就是去了那里，也在那遇到我哥?！顾c起菸。

    「好吧，所以現(xiàn)在是要換人說故事的意思？」

    「?。磕阍僬f什么？不是你在寫嗎？應該說是人格分裂？」

    「啊？什么。」我一臉疑惑

    「我才要問你，你在說什么？」他也一臉疑惑。

    ＊＊＊＊＊＊＊＊＊＊＊＊

    老實說，當時，真的沒想到屁樺，會主動打電話來找我吃飯。而且，是自從高二上學期九月，找完班導之后，隔了快一年的暑假。但也在那頓久違的重逢里，我們大聊特聊，聊以前的往事，也才發(fā)現(xiàn)，那傢伙原來這么白癡，但也跟我一樣的喜歡念舊。

    然而，到快結(jié)束飯局時，屁樺的另一個朋友也來了，好像是在高中時認識的學長，但他看到這場面先是傻眼了一下，說了一句：

    「你吃飽拉？靠…..害我在店里都沒吃，想說來陪你吃消夜?！蛊迥菍W長說。

    于是，我們就去了附近的全家，買了三罐麒麟霸，坐在清云的一棟大樓下石頭桌，喝了起來。沒多聊什么，因為我也不知道要說甚么，畢竟跟那屁樺的學長，不過第一次見面。所以我們就速速喝完后，和屁樺說了有事要先走，就看著他坐上那學長的機車離開。接著，正當我也要去牽那臺，我媽破舊的125豪邁回家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小浩打來的。

    「喂，巴弟，你在那里？」

    「喔，在清云附近，剛跟朋友吃完飯，怎么啦？」我說

    「組長叫我打給你說，十點在公司集合，等等要去收比較大的帳款，聽小黑說對方也會有人來?！?/br>
    「不是這樣吧…..，我媽叫我，跟我朋友吃完飯就快回家?！?/br>
    「我也沒辦法啊，你不來，就準備被罵，這個月的公司分紅，哦…..不只，照小黑那人，先把你這個月扣到?jīng)]有吧?！?/br>
    「唉…..機掰，好啦，現(xiàn)在過去?！?/br>
    我掛上電話后，就走去停車的路上，準備騎車去公司。而在這一路上，又想起了，剛剛跟屁樺還在旺角時，談天說笑的畫面，還有他笑到岔氣的那張臉。

    也想到了，現(xiàn)在站在這里，準備要去做的事情……，我到底在干嘛…..，如果再回到那天，沒遇見你，我會不會現(xiàn)在就不是站在這里？

    陳妤婕，是我在小六時候認識她的。當時的她是在四班，我在三班，記得那時候，她一直在他們班上有個綽號叫做，千年長發(fā)妖，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真覺得以前國小的小男生，甚么綽號都會亂取，哦…..不要說是國小，其實到了國中，亂取綽號這項技能，在男生的世界里，還是依然技能滿點，而且創(chuàng)意十足，舉凡像什么…..鱷魚水桶怪、章魚烘焙王、阿q喜憨志，一取就是五個字六個字，還能融合卡通人物，一起取。所以像屁樺這兩個字，是我取的，但相對感覺威力弱太多了，至于為什么會這樣叫他，恩…..啊呀…..，時間過得有點久了，自己也忘了原因?？墒乔觊L發(fā)妖這個綽號原因，我卻到現(xiàn)在還記得很深刻，不是因為我是創(chuàng)名者，而是那時候的她，就真的長的很像…..，很像電影里的咒怨里的貞子，明明小六女生都開始發(fā)育了，但她卻瘦瘦小小，身材乾扁，重點一頭黑長發(fā)快到她的腰，前面瀏海整張臉都蓋了一半，早上到還好，到了晚上真的會嚇到人。然后講到這，你或許就能明白，我要講的重點會是甚么。在小學生的眼里，會被取綽號，通常都只會有那幾個原因而已。第一、好朋友互相亂取，覺得好玩。第二、小女生很愛互相取什么很可愛的綽號，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覺得可愛？第三、這個人怪怪，孤僻孤僻，又長的奇怪或很丑，取完綽號后，順便大家一起排擠她。

    至于陳妤婕，她是哪一點？或許你聽名字就能聽出原因了，就是不用想的第三點。那時候的她，被排擠，應該說是被欺負的很慘，像是有天，中午的時候，和班上的同學去中廊提便當，她的mama來幫她送完便當，要走往回去教室的路上，就有一群女生，故意的撞了她一下，結(jié)果她的便當就掉到地板上，整個撒出來，而那群女生先是傻眼一下完之后，說了一句：「好噁心。」，就迅速逃離作案現(xiàn)場。而我也跟那時班上的男生，在一旁看著她蹲下來，一邊啜泣，一邊把飯菜撿到便當盒里，沒看她撿完，也沒幫她撿，看了一下之后，就把便當給抬回教室了。

    之后，大概隔沒多久，又再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廁所，也因為那件事情，我開始和她有了交集。那天，是午休過后的下課鐘，我?guī)е?，去廁所尿尿，然后就在我剛要進門口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一群女生是四班的，其中還有幾個是我認識的，堵在門口。

    「巴弟，要上先上第一間，我們還沒掃完?！鼓侨号挠幸粋€先開口。

    「喔，不是吧，從中午掃到現(xiàn)在，你們也太會掃了吧，哈哈哈?！刮覜]多想的就進去上了，就往第一間的小便斗踏上去。

    可是，就在上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廁所最里面，好像是放掃除用具的工具間，傳來一陣哭聲，我嚇了一跳，往門口看了那群女的，他們都一副我不知道的樣子看著我。

    「欸，你們在干嘛？」我?guī)е桓庇悬c不耐煩的表情看著他們，但其實是在掩飾我的害怕…..。

    「啊…..沒事啊，沒事。」

    「我問你們，到底在干嘛啦?！刮掖蠛稹?/br>
    接著，我抖了兩下拉起拉鍊，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瞬間衝動的勇氣，衝到最后面的工具間，硬拉了兩下很大聲，而里面?zhèn)鱽硐袷桥目蘼?，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哭得更大聲。外面堵在門口的那群女的，也突然尖叫完后，馬上跑走。

    「干，你誰啊？」我朝著工具間里，大吼。

    里面的人，還是沒有回應繼續(xù)哭，還越哭越大聲。

    于是，我終于受不了，用了十二年來，小男生開始發(fā)育期的蠻力，又拉又踹，用盡全部的力量，把反鎖的門給拉開。然后，一拉開就看到一個人蹲在里面，雙手抱頭，在那里哭，那個人，也不會是別人，就是陳妤婕。

    當下，我也被這場景給傻住了，畢竟那時不過才小六，看到一個女生蹲在那里哭，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記得，我說了一句話。

    「千年長發(fā)妖…..，你還好吧…..?！拐f出口的時候，還正因為剛剛的蠻力喘氣著，然后也被剛剛的驚嚇，嚇過了頭語氣還有點顫抖。

    過沒幾分鐘，她抬起頭來，雙眼瞪大看著我，笑了。而且笑的還很詭異，回想起來，那真的…..是我活了十二年來看到貞子真人版，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刻。

    后來，就在廁所事件結(jié)束之后，全校六年級的人都在傳，我跟她的事情，也好像因為那件事情，到畢業(yè)都沒有人在欺負她，但還是呈現(xiàn)被排擠的狀況，而我或許是因為那件事情過后憐憫心作祟，在每次經(jīng)過他們班的走廊上，看見她在靠窗的座位上搞自閉的時候，都會和她打聲招呼，她也會被我嚇一跳，一直這樣到最后快畢業(yè)的那幾個月，甚至還和她一起走回家，但一路上我們都沒說甚么話，應該說是她沒什么話可以聊，拼命的句點我，也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千年長發(fā)妖，就住在我家隔壁街而已。

    「你要吃雞蛋糕嗎？」我說

    「我肚子不餓?！?/br>
    就這樣，回家的一段路上，大概二十分鐘，我們就這兩句話而已。于是，到了畢業(yè)之后，我們又上了同一間國中，她又還是在我的隔壁班，我們也像之前一樣，一如往常地走回家，一如往常的沒什么話聊，只有放學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只是雞蛋糕進階成炸雞排而已，但她還是都告訴我她不餓。接著之后，國一下，我加入了田徑隊，放學之后都要留下來練習，就沒再和她走回家了，而且她也好像終于在下學期的時候，跟班上的幾個女生比較好，開始有了朋友。可是就在當我，享受在田徑運動的美好，享受著之后出去比賽領(lǐng)獎時所有臺下的人鼓掌的感動，陳妤婕轉(zhuǎn)學了，就在國二上學期某天的傍晚，田徑隊正開始準備練習，我坐在球場上拉筋暖身。

    「啊？甚么，你要轉(zhuǎn)學？」我有點驚呀。

    「恩。」她冷冷地看著我。

    「為什么?。坎皇呛煤玫??！?/br>
    「沒什么，就家里有些事情?！?/br>
    「喔，好吧，那你加油，有空我們可以約出來，吃個飯，反正你家就住我家隔壁街而已嘛。」我說

    「沒有，我也要搬家了?！?/br>
    「喔，好吧，那沒關(guān)係，之后有空還是可以……」

    就在我話還沒講完，她突然拿出一張圖畫紙，我手伸上前接完之后，她就立刻轉(zhuǎn)身跑走了。而那張畫紙，畫的是一個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樣子。沒錯，就是那幅畫，也讓我在之后高中選擇念廣設(shè)科的其中一個理由，也是那幅畫，成了那后來意識過來，來不及的遺憾。因為在這之后，我們就也沒再見過面了，等到再次相見，是兩年后的高一下，我們都強忍著哽咽。

    「欸，巴弟，晚上去唱歌啊」

    我搖了搖頭，揮個手，表示我不想去。

    「啊呀，靠夭啊，我知道你很悶，今天交出來的畫作，又被老師干到要死，去放松一下也好啊?！故冷h接著說。

    「啊呀，算了吧，跟你們這幾個臭男人？」我說

    「不會啦，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嘿嘿。」

    「唉…..好啦，去去去！」

    想也知道，那群智障又要干嘛了，說是要去唱歌，其實都要帶酒進去ktv里喝，然后約一群大量的妹，況且世鋒是妹頭，這點對她根本就是小事。只不過那時候進去包廂里，一群人卻開始鬼吼了起來，罵世鋒怎么沒帶妹一起進來，世鋒則是很淡定的叫我們先喝酒唱歌，等等我們就知道了。然后，就在我喝了兩罐啤酒唱完一首歌，正準備拿同學帶來的威士忌要開喝的時候，突然包廂的門開了，一群穿著熱褲，小可愛的辣妹，走了進來，大家便開始從剛剛哀怨的鬼吼，變成興奮的狼叫。我則是不以為意，心想.....「拜託，我沒有要點，也沒那么多錢?！箍墒?，就在所有人選完之后，輪到我最后一個，世鋒叫了我。

    「欸！巴弟，你選一個喜歡的吧，只是陪喝而已，沒什么，你今天心情差，沒關(guān)係，檯費我?guī)湍憬o，哈哈哈?！?/br>
    我先是看了看世鋒，在往前面看了一下，想說敷衍一下，就好拒絕他了，但卻沒想到，讓我看到一個足以瞪大眼好一段時間，別人都想說你怎么了的一個人。

    「世鋒，就她?！刮抑噶酥?，左邊數(shù)來第二個。

    「啊呀，靠夭喔巴弟，我還以為你怎樣勒，原來是看到你的菜啦，那就她吧。」

    接著，所有小姐都坐好開始幫忙到酒，開始一起唱歌之后，那個人也坐到我旁邊了，我們互相沉默了好幾分鐘，我喝酒，她倒酒，直到我連續(xù)乾了四杯的威士忌后，她抓住我的手。

    「別這樣，只是陪喝而已，這沒甚么。」她說。

    「然后？」

    我看了她一眼，起身就往門口走，在這之前我也想過場面會很尷尬，所以跟世鋒揮個手，說要出去拿東西。但就在，我出去外面抽菸，試著讓自己冷靜一點，也想著該怎么樣回去面對那場合，轉(zhuǎn)頭往大門口走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了。

    「你現(xiàn)在正在上班，這樣出來好嗎？」我說，口氣還很差。

    「巴弟，你可以聽我說….?！?/br>
    「說甚么？你是愛玩的女生就算了，但從我認識你到現(xiàn)在，雖然你中途轉(zhuǎn)學了，但我打死都不會相信，你會來做這種事情的人，不然你說，是為什么?！?/br>
    「我媽，癌癥第三期，現(xiàn)在還在化療，我那時候會轉(zhuǎn)學搬家，就是因為我爸出去賭博，欠債五百多萬，在躲債?！?/br>
    「然后？」

    「然后，我認識現(xiàn)在這個老闆，也是我爸的債主。」

    「恩，然后?！刮依^續(xù)冷冷的回應她。

    「干！楊志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她說，語氣還帶著哽咽。

    「恩，好啦，現(xiàn)在好了，以前什么話都不會說的人，現(xiàn)在倒是挺多話能講的，還學會了罵臟話。」

    我說完這句話后，沉默了大概十秒，她深了一口氣，對我說。

    「現(xiàn)在的這個債主，是我老闆，也是我男朋友?！?/br>
    「恩？所以，甘我屁事？」我說，但說出這句的時候，前面的幾個字已經(jīng)是含糊的。

    「恩，甘你屁事，是啊，甘你屁事，那陳妤婕真的好笑，就像我一直都相信的那個人，就像我一直都以為的那句話，就像我當時以為我轉(zhuǎn)學了，你會不顧一切的問出個答案，只因為我一直都相信那時候，你在廁所對我說的話?！?/br>
    她說完后，我立刻撇開頭，強忍住已經(jīng)在眼眶準備隨時會流出的眼淚。

    但在今天，我卻真的流下了淚，就在和屁樺吃完飯后，前去公司集合完后去收帳款，兩方人馬談了沒幾分鐘后就打了起來，就在我看到一個人，正準備朝他揮拳下去的時候，有個人突然甩了我一巴掌，我抬起頭來，想要馬上反擊，卻看到那人惡狠狠的看著我，瞬間雙手沒了力氣……。

    「干你娘，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現(xiàn)在馬上給我滾回家。」那個人說完后，把我推倒在地上。

    他是楊志浩，我的哥哥。

    那巴掌，也瞬間把我打回，那時我們在ktv外你說，你永遠都會記得的那句話，那時你被關(guān)在廁所里被欺負時，我不顧一切的把門給拉開。

    「千年長發(fā)妖…..，你還好吧…..?！?/br>
    「好啦，你別哭，以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啦，我會保護你，所以你不要哭了?！刮医又f

    然后，你抬起頭來，對著我笑了。

    *以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我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