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號》19
他并非賽跑高手,但追殺者同樣不是。腳下踩到一灘軟雪,身姿霎時歪了,差點絆倒,后面的腳步聲又響亮了點。老大靈機一動,當(dāng)即提起腳尖往后方用力踢,積雪濺飛,簡單地將對方的步伐打亂了。 臨近住宅區(qū),遙遠地見到提著木頭的伯伯經(jīng)過。老大緩下雙腳,喘著氣回頭察看,那一頭的街道已經(jīng)沒有那些刀客的足跡了。 他未敢安心,再次拔足狂奔,沒一分鐘已來到健與其妻子的家,鞋都未脫便衝入屋內(nèi)大叫:「出事了!」 軍戈本來還坐在客廳愉快地大讚西莉亞弄的豬排香氣濃郁,幫忙排列碗盤等吃晚飯,可現(xiàn)在往玄關(guān)一看,老大上半身都是血!他的腦海產(chǎn)生了一秒鐘的空白,緊接著往二樓房間叫道:「??!快、快拿急救箱出來,老大出事了!」 「我沒事,我們快去找祈洛希,別管我!」 這樣都叫沒事?軍戈瞪圓了雙眼,乾著喉嚨追問,老大用三兩句交待剛才的遭遇,接著走出門外,指著街道再詳?shù)栏鞣N細節(jié)。 晚飯終止,健再次大敲鑼鼓請求城里的人們幫忙,連白天雪都被吵醒,拖著尚有點兒虛弱的身體跟隨大家去尋人。但祈洛希被襲擊的位置搜過了,附近的街道找遍了,能藏人的工廠或野林都檢查完了,各個店主都特地返回自家舖內(nèi),目光掃過每個角落,既沒發(fā)現(xiàn)祈洛希,亦瞧不見可疑人物。 天色越來越暗,雪下得大了。一朵朵白雪花瓣被吹到街燈上,柔軟融化,陸地上的萬物猶如被霧氣黏住,表層添上了一幕朦朧,搜索工作更加困難。 兩個小時后,一無所獲。軍戈仰望越來越大的風(fēng)與雪,朝手掌呵出幾口暖氣,還是冷。 居民都返回自己家休歇了。熱心幫忙的,也只是說早上會再幫忙打探,有消息必會第一時間通知。 昏黃街燈下,白天雪直衝到健的前方,氣得幾乎要揪起健的衣領(lǐng)教訓(xùn)一頓:「你想清楚!這個爛地方真的沒有警察?沒有專業(yè)搜索隊伍?」 健顯得十分窘迫:「……沒有?!?/br> 「鄰近地區(qū)呢?喬斯頓外面的城市政府呢?叫他們來救援!叫國際組織來救!」 「沒有……喬斯頓附近沒有別的地方。喬斯頓只是喬斯頓?!?/br> 健回答道,雙目迷茫地注視白茫茫的雪。不止他,這里的市民都不可置信的模樣,喬斯頓已經(jīng)將近二十年沒有罪案了。 但是,讓軍戈他們最恐懼的,是擄走祈洛希的兇手跟昨晚偷船的似乎是兩批人。這次的綁架犯都是20、30出頭,體格精壯,身手不凡的成年男性。老大自問,給他一柄大刀也難以應(yīng)付那幾名使刀好手。 這時,一名戴著帽子的婦人半跑過來,通知他們西莉亞剛收到一封可疑的信,是屬于老大他們的,不知道是否跟祈洛希失蹤之事有關(guān)。幾人連忙趕回家里,幾乎是用身體撞的推開大門,「轟隆」一聲,連鄰居都聽得清清楚楚。 西莉亞正呆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封未拆開的信,她得知大家回來,立即頂著那懷孕的大肚子,憂心忡忡地嚼著唇,將信件遞到他們手里。 「大家,這個……剛才聽到門鈴聲,但我去開門的時候,沒有人,只有這封信……」 雪白的信封上,潦草地寫了幾個字: 「致船的主人們」。 這個節(jié)骨眼憑空冒出的神秘信件肯定有蹺蹊,性急的白天雪立即從健手里搶走信,撕開,攤開給她的兩位「回家號」同伴看。 「親愛的船的主人們: 你們最弱小的同伴在我們手里。想將他領(lǐng)回來,明天清晨6時正去海灘,交出你們的船和動力匙。 執(zhí)行者」 簡短的數(shù)十字,已然道出現(xiàn)在讓人頭大的局面。 「放屁!我們不會將船送給他們的,絕對不會!」白天雪氣得捏皺了信紙,指甲幾乎要把紙張戳破,最后忍著怒火將信亂塞進軍戈胸前,自己傍墻而立,咬著牙關(guān),緊盯天花板。 老大沉吟片刻,道:「現(xiàn)在只怕得交出『回家號』?!?/br> 「不、可、以!」白天雪用雙手揮出交叉手勢,猛地踏地,「你以為我們交出船,他們就會交出祈洛希?綁架犯哪有這么好忽悠的!」 「我們最大的財產(chǎn)是『回家號』,沒有別的。留著祈洛希,他們換不到更多。」 「好,所以就要將我們的唯一財產(chǎn)雙手奉上?將我們的未來獻出去?可笑!軍戈,你說呢?哼,我問得太多馀了,你肯定是本著人間大愛,放棄『回家號』也誓要把好同伴救回來吧?」 少女的罵聲貫穿全屋,軍戈卻沒有回應(yīng)。 他仍然用雙手輕輕捧著信,把上面的文字反覆細嚼,逕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