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折騰了大半天,現(xiàn)下終于能好好坐下用膳,可李婉婉心底沉甸甸的心事壓得她食不下嚥。 然而以為事情就此解決的段驍戰(zhàn),正狼吞虎嚥的扒著飯菜,不過一會便吃了個底朝空,放下碗筷后才發(fā)覺她碗里的米飯沒什么動到,「婉兒許是哪兒不適?」 「沒、沒什么,天太熱了,吃不太下……」 看著李婉婉面露異樣,直覺告訴他,她定是還對那件事耿耿于懷,才會連飯都吃不下,「婉兒對不起……我不該毫不節(jié)制的飲酒,因而牽扯出這一連串荒謬的事來,你告訴我,要如何做才能再讓你展開笑顏?」 聽段驍戰(zhàn)把過錯都往自身攬,李婉婉更加覺得心酸、愧疚,畢竟他與趙盼雪那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可她偏偏被顧言那傢伙給侮辱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而不是始終都是受害者的夫君啊…… 她放下碗筷沉默不語,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不愿讓段驍戰(zhàn)發(fā)覺她在流淚,始終低垂著頭。 「婉兒,你到底咋了?看著你這般模樣,身為夫君卻無法替你分憂,讓為夫深感自己實在無能……」段驍戰(zhàn)拉近椅凳坐到她身旁,大手一攬,將人給攬入懷。 「夫君……不是你的錯……不是……」李婉婉搖搖頭,淚掉得更快了,晶瑩的淚珠源源不斷的滑落那姝麗的容顏。 這入眼的反常,令他心疼不已,那個愛笑的她為何變成這般模樣?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段驍戰(zhàn)陷入了沉思。 因何如此?這其中必有內(nèi)幕!勢必要找出原由才是! ? 午后,段驍戰(zhàn)獨自一人至拱月閣去,想找趙盼雪討要個說法,他覺得李婉婉終日魂不守舍、愁眉不展的原因,她鐵定是知曉的,定是還藏著事沒有向眾人坦白罷了。 來到拱月閣院落,兩名負責看守的手下見寨主到來,紛紛行了禮,段驍戰(zhàn)逕自往里走去,寢殿門外還有兩名侍女守著,侍女福了福身,立刻為他開了寢殿門,隨后便在外頭繼續(xù)看守。 原本躺在床榻上背向著門的趙盼雪,聽見門開啟后又閉合的聲響轉過身,一發(fā)現(xiàn)來人是段驍戰(zhàn),便立刻起身,「驍戰(zhàn),你肯原諒盼雪了是嗎?其實你心里還是有盼雪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段驍戰(zhàn)上前雙手緊緊揪住她的衣領,眼中滿是憤恨,「本王的名諱豈是你一個下作女子可以輕易叫出口的?」 「下作女子?呵呵……哈哈哈……原來我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就連一點點愛一點點溫暖,你都不愿分一點給我?驍戰(zhàn)……不,寨主大人,是我錯了,錯在不該想著你能讓我託付終身的!」趙盼雪最后那段話是極其失控的吼出的。 「你陷害本王,想借那低等伎倆離間我倆,本王是真沒料想你心思竟這般歹毒,枉費本王念你一片孝心,為你出銀兩安葬你爹,沒想你竟是這般報答本王?」 「你若是肯接受我,那我們何需走到這等地步?」 「竟還能如此大言不慚?本王的婉兒因你終日痛苦不堪,你如何彌補此過錯?。烤惯€想著讓本王放了你?還有,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看著眼前瘋魔般的女子,段驍戰(zhàn)心中真是悔不當初。 趙盼雪愕然,盯著他銳利如刀鋒般的雙眸,感到了一絲殺意,但她還是極其倔強回道:「自古以來所有男子無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我本是賣身葬父,既是你出的銀兩,我后半生便是你的人,你怎可不要我?」 「本王對你伸出援手,是出于對你的同情,而不是因為愛!本王豈會對你付諸情意?婉婉在本王心中是無人可比擬!無人可取代的!你休想再從中作梗!」段驍戰(zhàn)松開了手將她推開。 趙盼雪向后踉蹌跌倒在地,「呵哈哈哈哈!這真真是我有生以來聽聞最大的笑話!」抬起頭看向了他,「寨主大人,你何以斷定無人破壞了你倆間的那看似高貴的情感?呵呵呵……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呀!」 此話何意!? 段驍戰(zhàn)怒不可遏的一把拉起她,「你說什么!?你給本王說個明白!」 「寨主大人獨具慧眼,應當是個聰明人,怎會連這一點都無從察覺呢?呵呵呵!」趙盼雪含著淚,話里話外盡是揶揄。 「你最好將你所知全數(shù)坦白告知,否則本王定不輕饒!」簡直快壓抑不住殺心的段驍戰(zhàn)強忍著,硬是要她說個明白。 「我偏不說!你能奈我何?就眼睜睜看著你心愛的女子痛苦吧!」語畢,趙盼雪仰天大笑。 段驍戰(zhàn)抓狂的奪門而出,撂下一句話,「即刻將趙盼雪押入地牢!」 「諾!」 她的一番話,倒是讓他久久不能釋懷,他心底對顧言的疑心是越發(fā)的大了。 ? 李婉婉現(xiàn)下再也不敢一人到處晃悠,就怕突然碰上了不想見的人,像今日,還是因為有芙蓉亦步亦趨的跟在身邊,這才鼓起勇氣踏出長生苑,想著去找陸欣聊聊,解解心中的鬱悶。 可怎料愈怕什么便愈來什么,至陸欣所居的伴月軒路上,不巧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顧言,他身上帶著nongnong酒氣,顯然剛飲過酒,李婉婉于是拉著芙蓉加快了腳步,想往反方向逃離,未料卻被顧言三兩下便攔了去路,「芙蓉你且退下,我與夫人有事商議?!?/br> 芙蓉看了眼李婉婉,「夫人……這……」 「本夫人與你好似無事可商議。」李婉婉連看他一眼都不想看,說著話時看向了別處。 「芙蓉,還不退下?定要我動粗嗎?」顧言又喝斥了聲。 芙蓉礙于他的威逼,只得先退至一旁,顧言趁機將李婉婉拉至假山后。 「求求你別再糾纏我了!」李婉婉甩開了他的手,揉著被他拽紅了的手腕,眼神充滿了恨意。 顧言眷戀的將她摟入懷中,就算她再怎么掙扎,他也不愿放手,「就再讓我抱你最后一次,讓我好好看看你,婉兒……我真的好愛你……」他親吻著她的頸項,心里萬般苦澀,「我真的好厭惡你站在他身旁……」 李婉婉怕被聽見,更怕被撞見,害怕東窗事發(fā),到時若段驍戰(zhàn)為此嫌棄她休了她,那她可活不下去了,思及此,她便只能壓抑滿腔怒火,小聲警告,「快停下,你再如此無禮,我便喊人了!」 她為了逃開與顧言持續(xù)推搡著,顧言迅速的強吻了她,濃厚的酒氣沁入鼻息,讓她不適的皺起眉,更加奮力的掙扎,意外便發(fā)生了,她整個人往后仰,倒地的同時,后腦勺重重撞擊在造景石頭上,鮮紅色的血液迅速擴散,染紅了一地。 顧言被此突發(fā)事故嚇傻了,他一把將李婉婉抱起便往最近的伴月軒去。 等候多時的芙蓉未見李婉婉出現(xiàn),便繞過去他倆最后在的地方找人,繞來繞去,人沒找著,倒是發(fā)現(xiàn)了那一大灘血跡,嚇得她驚叫一聲,連忙往伴月軒去向陸欣求救。 她驚恐的一路來到伴月軒,卻見顧言抱著李婉婉進內(nèi)院的身影,她快速跟了上去。 「夫人這是怎么了?」芙蓉看著他懷里昏迷不醒的李婉婉都快擔心壞了,還瞧見了顧言手袖上沾染了大片鮮血,「怎么有血……夫人受傷了嗎?」 「方才夫人她一不小心拌了腳,后腦磕在了石頭上,許是失血過多這才昏了過去,快,快去請大夫來!」 「是!」芙蓉急匆匆的離開伴月軒。 陸欣聽見了聲響,走向門邊往外看去,見到匆匆而來的顧言,疑惑的喃喃說道:「他這懷里怎么抱著人呢?何故來我伴月軒……」 待顧言走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懷中不是別人,而是昏迷不醒的李婉婉。 「這怎么回事?夫人到底怎么了?你為何一身酒氣?」陸欣驚詫不已,「快,將人抱進我寢殿!稟告寨主了沒有?大夫呢?」 顧言迅速將人放置床榻上,趕緊拿了布巾為她止血,「芙蓉已經(jīng)去喊人了,夫人血還在留著,先止血要緊?!?/br> 陸欣命侍女去找來更厚的布,焦急萬分的在一旁守著,時不時探頭看人來了沒有。 不多久,芙蓉領著段驍戰(zhàn)和巫醫(yī)前來身后還跟了幾名隨侍,段驍戰(zhàn)一進寢殿立刻要顧言退下,讓巫醫(yī)先為李婉婉灑上止血散,再為其做初步的包扎。 段驍戰(zhàn)看向顧言和芙蓉,朝二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跟隨自己出去。 「你們誰能好好向本王解釋,到底為何夫人會傷成這般模樣?」他沉著嗓,語氣聽來相當震怒。 「寨主,芙蓉本是陪著夫人來這找周夫人串門,這半路上……」芙蓉有些害怕的瞄了眼顧言,顧言則淡定的回看她一眼,他倆之間的眼神,被段驍戰(zhàn)給捕捉個正著。 「半路如何了?你且說下去,有本王為你撐腰,儘管說出實情?!顾闹性缬辛藗€底,暫不戳破罷了。 「半路上遇上顧爺,他說是有事找夫人商議,要芙蓉退下,芙蓉不敢不從,可芙蓉在一旁等候多時,未見夫人和顧爺出現(xiàn),于是尋了去,這才來到伴月軒見到顧爺和受傷的夫人……事發(fā)突然,芙蓉也沒見著夫人是如何受傷的,芙蓉不該離開夫人身邊的……」芙蓉哭著一五一十的將實情說出。 「顧言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下接近夫人?還帶著一身酒氣,你忘了本王告誡過你什么?」段驍戰(zhàn)怒視著顧言,恨不得手撕了他。 綜合所有可疑點,總覺得新婚那夜的事,定與顧言脫不了干係,還有這幾日婉婉怪異的行為,很難不去把他們牽扯在一起。 顧言立即單膝跪地,「寨主交代的話,屬下不敢忘,屬下也只不過是與夫人間話家常了幾句,未料發(fā)生了意外,實屬屬下失職,未能及時護住夫人,屬下有罪!」 「你當然有罪!夫人要是有個萬一,本王要你拿命來償!來人,拿下顧言,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他踏出居所半步!」 在段驍戰(zhàn)的一聲令下,顧言幾番掙扎后終被隨侍捉拿住,押送回他的居所軟禁。 處理完顧言,他便一直守在李婉婉身邊,直到下人快馬加鞭將大夫給請來,他才在周山和陸欣的勸告下,至偏殿歇息。 陸欣命侍女給他備了茶點,他卻一口未進,整個心都在還未甦醒的李婉婉身上。 周山見段驍戰(zhàn)心事重重,一雙劍眉久久不展,遂安慰道:「寨主,夫人吉人天相,定會平安無事?!?/br> 陸欣也附和著安慰說:「是??!夫君說的沒錯,夫人定會平安無事的?!?/br> 想著想著段驍戰(zhàn)俊朗的臉一沉,萬一婉婉有個好歹,他定會將顧言碎尸萬段,再自刎追隨她而去。 大夫此時來到偏殿,「稟告寨主,夫人后腦的血已成功止住,可老夫方才為夫人號脈,發(fā)覺脈相虛滑無力,這幾日最為危險,要是沒能撐過去,只怕……」搖了搖頭,示意段驍戰(zhàn)做好最壞的打算。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須保夫人平安無事,本王命你一定要醫(yī)治好夫人,否則本王便要你給夫人陪葬!」段驍戰(zhàn)失了理智,他可不允許李婉婉離開他。 大夫嚇得雙腿一軟,跪地保證道:「老夫定當竭盡所能醫(yī)治好夫人!」 大夫立即回到寢殿為李婉婉施針,并開了方子,「快快命人下山抓藥。」 ? 為了更好的照顧李婉婉和不打擾陸欣和周山夫妻,段驍戰(zhàn)命人將李婉婉送回長生苑,便讓人收拾偏殿讓大夫住下,以便隨時能為李婉婉診脈換藥。 多日過去,在大夫的努力下,李婉婉脫離了危險期,脈相也逐漸穩(wěn)定下來,可就是還一直昏迷不醒。 連日來的煎熬令段驍戰(zhàn)感到身心疲憊,卻依舊對她寸步不離,就怕錯過她醒來的時候。 這日入夜后,段驍戰(zhàn)再也支撐不了而累得躺在她身旁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聽見了些微聲響,他微微張開雙眼,看見李婉婉好似有些難受的坐起身,段驍戰(zhàn)的瞌睡蟲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婉兒,你終于醒了!」激動的將人緊抱懷中,「謝天謝地……好在你醒過來了……」 懷里的人沒多大反應,似是愣住了,半晌才開口,卻讓段驍戰(zhàn)徹底懵了。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