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慬很快就抽出思緒，嘆了口氣，那天下午的記憶還是如此鮮明。

    “那還挺不錯?！?/br>
    “是啊，是很不錯，我還經(jīng)常蹭他的車，周末他會接我回家，送我去學(xué)校?！?/br>
    “有人接送可真好，不說高中回家，大學(xué)回家我都很累，我家里實在是太偏僻了?！?/br>
    “而且，他長得很帥。”

    “真的嗎，他多大??？”

    “我之前他來小姨家吃飯的時候，我小姨問他多少歲，她說他24歲。我當(dāng)時17歲?！?/br>
    “帥氣哥哥哎?！?/br>
    “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帶表弟表妹去他家，他也不說什么，每次都是變成他帶小孩去超市買東西，要么就讓他們安靜寫作業(yè)。”

    “那他以后對他小孩肯定很好。”

    “后面就變成我經(jīng)常躲在他家，不回家，因為家里太吵，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

    “再后來……我上大學(xué)后就和他沒聯(lián)系了，我也很少回去，每次回去也見不到他?！?/br>
    吳慬又想起來很多有關(guān)于他的事情。

    “高考完暑假，有一次我去他家，我想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因為我馬然后開門的是一個女生，很漂亮?！?/br>
    “是他女朋友嗎？”

    “不是，是他表妹?！眳菓[頓了頓。“其實我上次遇到他了?！?/br>
    “什么時候？這么巧嗎？”

    “就是啊……怎么會這么巧。是我在Y國，我回酒店的時候，他和我要了聯(lián)系方式。不瞞你說，我還喝醉了。我不該這樣的，他可能有女朋友，要么就成家了吧……”

    “他手上有戒指嗎？”

    好像沒有。應(yīng)該是沒有。

    “可能就是熟人之間想敘舊吧。別想太多，他也不知道你和黎朔珉在一塊啊。”

    但他好像知道......

    一個電話響起，吳慬拿起手機看了眼，是……母親劉英。

    “不接嗎？”賈嘉看著一直沒有動作的吳慬。

    “沒事。不用管?！眳菓[調(diào)整好坐姿，快速轉(zhuǎn)移話題?！癹iejie，要不這次我換個攝影主題，下個月就可以在國內(nèi)開展了?！?/br>
    “什么主題？”

    “人像吧，就拍攝人體部位?！?/br>
    “你不是一直都拍人像？”

    “這次想試試局部，更細(xì)小的地方?！?/br>
    “你別讓我做你的素材。”

    “我已經(jīng)挑好人選了，這幾日給黎朔珉拍了一些。”

    “嘖嘖嘖，看來你們倆最近感情不錯?！?/br>
    電話又響起。是姑母。吳慬打開屏幕，眼神凝滯——她很快又把手機關(guān)上。闔著眼說：“我哥要結(jié)婚了?！?/br>
    “結(jié)婚？什么時候？這么突然？”

    “有什么突然的，我一直都和他沒有聯(lián)系?！眳菓[苦笑著搖頭，頭靠在沙發(fā)上，撥出李冬雪的號碼，忽視了劉英的來電。“喂，姑母，怎么了，我剛剛沒看手機。”

    “你哥下周結(jié)婚，你什么時候回來一趟呀？”李冬雪聲音很輕快。“你媽已經(jīng)回來準(zhǔn)備了。”

    “嗯？”她淡淡地回了句。她已經(jīng)很少給李冬雪打電話了，只有給她寄過錢去才會聊兩句，她只有選擇用錢來還之前李冬雪給她的關(guān)心，她才能盡可能離開李冬雪，還有劉英。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變成劉英的，吳慬感覺空氣都緊張不少，“吳慬，你有空回來吧，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放一邊。你回來之后住小姨家，你表弟表妹還在學(xué)校，沒時間回來。我們的酒店已經(jīng)定好了，就在小姨家那邊，姑母家這邊太遠(yuǎn)了，但你也要回來看看姑母，姑母好想你的，你也不懂事，這么大了都不打個電話給姑母?！眲⒂⒄f了一大堆，好像她們就是很平常的一對母女，可是吳慬痛恨她在別人面前，總是裝出這副和她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她只會定期打錢給她，不會多說一句，每次過年也盡可能去看看李冬雪，不過每次她兒子趙春會打電話讓劉英過來，不讓她一個人過年。

    “我……”她艱難地開嗓，只覺得嗓子很干，說不出任何話。劉英停頓了一會?！安还茉鯓印愀绗F(xiàn)在，都在慢慢變好?！眳菓[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攥緊?！澳惝吘故撬鹠eimei?！彼肫鸢滋炻愤^的房子，在屋里，有條大狗正盯著門看，幾乎有牛犢那么大，一頭長毛兩耳尖尖，臟灰色樣子可怕。她覺得狗的眼睛是紅色的也許是因為冒紅光，因為客廳或房間里漆黑一片。

    自己的傷疤到底是，比不上他的悔過自新嗎？被傷害的人就只能選擇遺忘嗎？是因為自己感情越來越充沛，以至于對往事無法忘懷？不過感情充沛這件事，除非在古典悲劇里，不然只會讓人難以忍受。

    “我現(xiàn)在在國外……已經(jīng)很晚了，我朋友要睡了。”她望著窗外盡是深藍(lán)色的夜出神。天空剛才還是柔和的，現(xiàn)在變成灰色，出現(xiàn)一片云，就一朵，非常厚，非常大非常軟，還刮著風(fēng)。

    “在國外呀……你去哪怎么不和我們說?。俊眲⒂⒌纳ひ艏怃J了不少。

    “我明天再和你說，先掛了?！彼P(guān)掉手機，松了口氣。

    吳翼比吳慬大兩歲，二十六歲就結(jié)婚，對她的圈子來說，是不大可能的。大部分人是不婚主義，對她們來說，把時間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更為重要?？墒歉鼮橹匾氖率恰恢痹诹硪粋€城市生活，也從來不過問母親生活的哥哥，為什么要在H市結(jié)婚？他什么時候和母親和好的？

    “我不想回去，可是我不甘心?！彼昧思路?zhǔn)備進(jìn)浴室，賈嘉已經(jīng)躺下玩手機了。

    “那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但是你親生哥哥的婚禮，還是要去參加一下吧？”賈嘉漫不經(jīng)心地說，眼睛盯著屏幕。

    吳慬眼里是掩不住的悲傷，上大學(xué)時她記得賈嘉和她爭論，有哥哥很幸福，因為哥哥會很寵meimei，她放棄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過去頭去偷偷抹眼淚。

    不是的這樣的。

    “唉，你也……還是這么想嗎？但我一看見他就會想到以前的事情?！彼M(jìn)浴室前小聲喃喃?！斑€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