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搭橋
“??!” 臥室里傳來一聲尖叫,驚醒了正在午休的舒姐。 舒姐趕忙跑到臥室,只見喬意玹縮在床頭,身體微顫?;蔚男倖虒⑽舶屠p在她腿上,小臉蹭啊蹭。 就在半個小時前,喬意玹從舒姐處抱走孩子,帶到臥室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什么涼颼颼的東西在沿著她的腿爬,一睜眼就被嚇得不輕。 “快,快把她抱走?!?/br> 舒姐愣神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將小悅喬抱走,做母親的被自己孩子嚇到,這場景在她看來有些不合理。 盡管她早就知道這位夫人是個人類,但畢竟孩子都生了,他們的真身應(yīng)該也早就見過了,如今還能被嚇著也是叫人意外。 孩子被抱走后,喬意玹收回方才被纏住的腿,和另一條腿彎曲到了一起,瑟縮進(jìn)了被窩。 她害怕那個孩子,她竟然害怕自己生的孩子。這個認(rèn)知不斷在腦海里重復(fù),連帶著將從前很多可怕的記憶都拖拽了出來,無力感襲來,淚濕了眼眶。 其實她已經(jīng)很久沒哭過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忍耐折磨中,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最近甚至還開始冷靜地籌謀起大事。 然而小悅喬的一次化形,就將她內(nèi)心深處最脆弱的那一面釋放了出來。 舒姐在外面和小悅喬玩耍,這個年歲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將腿變回來,一切都是隨機(jī)的,她也無從教導(dǎo),只能讓她自己慢慢適應(yīng)。 岑澈回來看女兒在玩自己尾巴,感到非常驚喜,因為在他們的預(yù)估中,這孩子化形的時間起碼得在1歲以后。 換上家居服和孩子玩了一會兒后,岑澈問:“她mama呢?”印象中,喬意玹只要有空都會和孩子待一塊兒。 舒姐:“臥室里呢?!?/br> 喬意玹察覺有人走進(jìn)了臥室,微微扭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岑澈。 “你這午覺可睡得真久?!?/br> “悅喬都變出尾巴了,你不去看看嗎?” 床上的人聲音淡淡的:“我看過了?!?/br> 平靜語氣下那一絲一毫微妙的情緒,霎時被岑澈捕捉到。 “你不想看到她變身?” 喬意玹翻了個身,朝岑澈眨了眨眼。“我就是有些缺乏心理準(zhǔn)備?!?/br> 她的眼神看起來非常無辜,有驚嚇過后的余波。 岑澈從旁躺下,將她抱進(jìn)懷里。 “你會討厭悅喬嗎?”他雖然不愿意她花太多精力在女兒身上,但心生厭惡也是絕對不行的,那是他們的結(jié)晶,共同的骨rou。 喬意玹一笑,道:“怎么會,我愛她?!?/br> 這是岑澈頭一回從喬意玹嘴里聽到「愛」這個字,心中未免起了漣漪。 從前他覺得愛這種東西無關(guān)緊要,不過是世人編造的謊言,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東西才是最穩(wěn)固的。最好的例子就是婚姻,維系婚姻并不依靠愛,依靠的是法律或其他利益。 可是現(xiàn)在,他忽然覺得愛這種東西也有它存在的意義。 只聽喬意玹又說:“你們也要愛她?!?/br> 岑澈:“我們當(dāng)然愛她,不過我們更愛你?!?/br> 喬意玹聽完心頭很不舒服,她就不該提什么愛不愛的事。 “我出去看看?!眴桃猥t不著痕跡地推開岑澈,起身走到了客廳。 客廳里,小悅喬在舒姐懷里咿咿呀呀的,尾巴在舒姐手臂上繞了兩圈。 正巧此時,岑溪也回到了家,他對女兒的變化非常滿意,陪著玩了一會兒。 喬意玹一時恍惚,總覺得屋子里所有人都變了身,再沒有人類的模樣。 “你發(fā)什么呆?”岑澈走到喬意玹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 她很想問小悅喬什么時候可以變回去,但是又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誤會,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想去找周醫(yī)生檢查檢查,能幫我問問她何時有空嗎?” “行,這就幫你問?!?/br> 周緣櫻很快給了答復(fù),表示下周三可以去醫(yī)院找她。 沙發(fā)上的岑溪聽了,卻是有些不悅:“她有這么忙嗎?還得安排到下周三。” 喬意玹怕岑溪一個不滿就換掉周醫(yī)生,裝作隨意地說道:“也不是多要緊的毛病,哪天檢查都行?!?/br> 岑溪這會兒的注意力在小孩身上,便沒有對這個問題深究。 后來連續(xù)好幾天,小悅喬都維持著半人半蛇的形態(tài),喬意玹對她難免就有些冷淡。 雖然已經(jīng)沒有最初害怕的感覺,但要她突然變回充滿母愛的樣子還是有些困難。 岑澈和岑溪注意到這種微妙的變化,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二人的耐心大勝從前,他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喬意玹能夠完全接受這些。 剛好是喬意玹去醫(yī)院的那天,小悅喬突然恢復(fù)了雙腿。 舒姐說,再過段時間應(yīng)該就能走路了。 喬意玹點頭,摸了摸女兒的頭,拿起包出了門,今天岑溪做司機(jī)送她去醫(yī)院。 周緣櫻直接給她開了一套全身檢查,不出意外,把所有項目檢查完得花大半天時間。 岑溪掃了一眼所有檢查項目,沒有異議。 周緣櫻卻把他忽悠去了另一棟樓的兒童心理課堂學(xué)習(xí),理由是隨著孩子長大,做父母的都應(yīng)該懂一點兒童心理學(xué)。 岑溪原本想拒絕,喬意玹卻說:“你去聽聽看唄,如果有用的話,下次帶我也去?!?/br>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希望岑溪先去體驗一下,如果是啥沒有營養(yǎng)的內(nèi)容,她就不去了。 “好,我聽完了過來找你。” 見岑溪走遠(yuǎn)后,周緣櫻便催喬意玹去抽血。 “你把這幾個項目做了來找我。”她指了指檢查單上的某幾個項目。 喬意玹拿著檢查單去照做了,一路上都在想,周緣櫻到底有沒有安排祁羽過來。這個醫(yī)院背景本就不一般,岑溪是大股東之一。 鑒于是岑溪的地盤,祁羽要避開耳目來醫(yī)院內(nèi)應(yīng)該也沒那么容易。 沒關(guān)系,她有足夠的耐心。如果祁羽實在指望不上,她也會慢慢找到自己的方法,就是會多犧牲幾年的時間。 喬意玹離開周緣櫻的辦公室后不久,祁羽便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jìn)來?!?/br> 周緣櫻頭也沒抬,顯然知道這個點來找自己的是什么人。 “人呢?” “先坐會兒唄,別急,她在做體檢?!?/br> 如果一個體檢項目都不做就讓他們見面,最后報告單上的時間可能會引起懷疑。人是早上9點到的,結(jié)果10點才抽血,這豈不太叫人懷疑了。 祁羽是個安靜不下來的性子,等了幾分鐘沒有見喬意玹來,便開始找周緣櫻閑聊。 “周醫(yī)生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嗎?” 周遠(yuǎn)櫻繼續(xù)研究電腦上的病例,平靜地回道:“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br> “你就不怕她給你帶來什么麻煩?” “她跟我說,如果想收受賄賂就找你,我想著,若是東窗事發(fā),應(yīng)該也可以甩鍋到你身上?!?/br> 周緣櫻無比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考慮有什么不妥。 “真是打的好算盤啊?!彼麪奚诉@么多,要是不從喬意玹身上討回來,怎么想都覺得虧本。 閑聊了半個多小時后,喬意玹終于來到。 周緣櫻將電腦息屏,起身。 “我去查房了,你們慢聊,最好控制在40分鐘以內(nèi)哦?!?/br> 門又重新關(guān)上后,祁羽一把將鴨舌帽摘下扔桌上,這回過來還特意喬裝了一下,帽子、口罩一樣不少。 喬意玹坐下,打量了他幾秒,覺得他和上次看起來沒什么變化。 “說吧,想我怎么幫你?” “在國內(nèi)動手不方便,我想去國外,最好是你的地盤,那樣你善后也會比較容易?!?/br> “下定決心了?”祁羽笑得狡黠。 “不需要下決心,我想很久了。”以前不是不想,是畏難。 喬意玹眼神清明,讓祁羽想起某年在夏夜看過的星空,靜謐,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