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初雪
十二月初,波士頓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咖啡廳里放起EXO《初雪》,行人道上的腳步逐漸停留,馬路上的車窗紛紛降下,扎辮子的小女孩攤開手掌接住第一片雪花,歡快地蹦蹦跳跳:“mama,下雪啦?!?/br> 這場意料之外的雪來得格外浪漫,每一片雪花都仿佛是愛心的形狀,空氣中溢滿了粉紅泡泡的香甜氣息。 抱著兔子公仔的女孩跑進(jìn)上官嵐的房間,激動地推開窗戶,“表姐,快起來看初雪!” 上官嵐迷蒙地揉揉眼,看見女孩的背影與蔓延在她窗臺的雪花,視野好似被蒙上一層柔軟的白,她又?jǐn)Q了擰眼,那片白于是更加清晰。 原來不是做夢,是真的下雪了。 上官嵐覺得自己是個奇怪又矛盾的人,明明討厭冬天的冷,卻喜歡冬天的雪,這種感覺有點像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在煎熬中痛并快樂著。 她裹上厚厚的毛毯去到窗邊,分一半給許依伶,女孩躲進(jìn)她的被窩,嘴角笑出兩個小梨渦,“表姐,初雪真的真的好美啊!” 許依伶今年才來的波士頓,實打?qū)嵉氐谝淮我姷讲ㄊ款D的雪,上官嵐揉揉女孩的頭發(fā),“是很美呀,要是有一杯甜甜的卡布奇諾就更完美了?!?/br> “卡布奇諾沒有。”江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速溶拿鐵將就一下吧?!?/br> “哇!”許依伶滿臉驚喜地接過咖啡杯,“檸姐你太好了!” 江檸失笑,“下場雪就給你高興成這樣了?” 許依婷猛點頭,表示自己真的高興,“我們老家冬天很少下雪,就算落下來也化成水了?!?/br> 江檸捏捏許依伶的臉頰,“那你以后天天都能看到,波士頓的雪一下好多天呢?!?/br> 浪漫的初雪,溫暖的被窩,飄滿房間的咖啡香氣,還有女孩們的歡聲笑語,共同構(gòu)成此刻的舒適與溫柔。 盡管上官嵐已不是第一次體驗,但每次初雪來臨時心情仍會怦然,像是又經(jīng)歷一次初戀的感覺。 也因為如此,她總會在這一天想起他。 思緒會拉回從前,腦海會浮現(xiàn)無數(shù)關(guān)于他的片段,灼熱的手掌心、清冽的薄荷味、落在耳畔的呼吸聲,她所熟悉的每一樣都會被記起。 咖啡的熱氣糊住眼睛,上官嵐用指尖輕輕拭了拭眼角。 細(xì)微的舉動被許依伶捕捉,她驚詫出聲:“表姐,你哭了?” “不是哭,是迎風(fēng)淚?!?/br> “不是哭,是迎風(fēng)淚?!?/br>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正經(jīng),一個懶散。 上官嵐嗔一眼學(xué)她說話的江檸,江檸努努嘴,告訴許依伶:“你表姐每年這個時候都很多愁善感,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也慢慢習(xí)慣吧。” “?。俊痹S依伶十分驚訝,在她眼里表姐是很酷的人,不是外表上的酷,是性格上的酷,完全不像多愁善感的人。 雖然江檸說的是事實,但在表妹面前上官嵐是有jiejie包袱在的,“你別聽江檸胡說八道,就是迎風(fēng)淚?!?/br> 許依伶并無深究,回頭繼續(xù)看窗外的雪景,雙手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感嘆似的:“《鬼怪》里說,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要親吻喜歡的人。我什么時候才能在初雪這天親到喜歡的人呢?!?/br> “喲?!苯瓩幮岬桨素詺庀?,搭住許依伶的肩膀,“伶伶有喜歡的人了?” 在感情方面,許依伶干凈得如一張白紙,立刻紅了臉:“沒有啦,只是這樣想而已?!?/br> “這有什么好害羞的?!鼻閳隼鲜植灰詾橐?,“你成年了,談戀愛很正常。你喜歡哪種的,我給你介紹介紹?!?/br> 莫名有種小綿羊送入虎口的既視感。 上官嵐出聲制止,“江檸,你別動不動就瞎介紹,伶伶很單純的?!?/br> 江檸反駁:“就是因為太單純,容易被男人騙,所以才要幫她擦亮眼睛?!?/br> 知道江檸又在鬼扯,上官嵐倒也想聽聽她能說出什么東西來,“那你說說,怎么幫她擦亮眼睛?” 江檸瞇起她的大眼睛,嘿嘿一笑,“當(dāng)然是去酒吧啊,那里可是壞男人聚集地。” 酒吧這種地方,上官嵐很久不去了。 畢業(yè)后她去了波士頓最有名的唱片公司當(dāng)實習(xí)生,整天泡在錄音棚里,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其中最痛苦的一段時間是跟著老師幫一個rapper制作專輯,那張專輯上市時大火了一把,而上官嵐出了錄音棚后聽不了一點,排斥到會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程度,不去酒吧最主要一個原因就是怕在里面聽到那個rapper的歌。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很多了,一年時間,她的承受能力比以前增強(qiáng)不少,所以江檸提議去酒吧時,她沒拒絕。 可她萬萬沒想到,江檸最近轉(zhuǎn)換了口味,以前喜歡去那種蹦迪的夜店,而今天帶她們?nèi)サ氖悄欠N小眾Club,小眾在于是以服務(wù)女性為主的場子。 舞臺上一排金發(fā)男模,個個寬肩窄腰大長腿,裝扮也非?!璼ao氣,白襯衣西裝褲,領(lǐng)帶綁在眼睛上,跟隨音樂扭動的過程會充分展示自己傲人的胸肌與腹肌。 這種程度上官嵐料想不到,她震驚到五分鐘沒說話,許依伶更是羞到不敢看,臉紅得像壺快燒滾的開水。 江檸儼然不是第一次來,不但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還知道接下來的表演流程,到高潮部分時男模們會分散到各個卡座,她在來之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現(xiàn)鈔,往她們手上一人塞一沓,賊兮兮地告訴她們:“摸了要給錢嗷?!?/br> 上官嵐真要被她氣死。 錢直接塞回給江檸,把許依伶拉過來護(hù)在懷里,她只想這part快點結(jié)束,結(jié)果有個男模非要過來在她們面前扭,上官嵐扯了兩張現(xiàn)金打發(fā)他走,但這個人太有職業(yè)精神,非拽著她往他腹肌上摸。 不夸張,觸到的一瞬間她渾身寒毛倒豎,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以前不是那么喜歡摸靳寧楷的腹肌,為什么現(xiàn)在對這個部位會有排斥感。 那天后,上官嵐表明再也不想跟江檸去酒吧,她覺得是她那個“應(yīng)激反應(yīng)”還沒痊愈,而江檸卻說,不關(guān)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事,是“靳寧楷后遺癥”又犯了。 江檸老是拿這個說事,上官嵐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 江檸也犟,非要跟她盤出個所以然,“那你為什么不交男朋友呢?” 上官嵐喝口茶,無所謂的語氣:“我早說了啊,談戀愛麻煩?!?/br> “那炮友呢,也沒見你交一個?!?/br> “我覺得臟?!?/br> 是真的,留學(xué)圈的男生沒幾個不玩的,早就爛透了,上官嵐不想為了生理需要去跟那種男生接觸。 她要的,是那種身心干凈,完完全全屬于她一個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