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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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兒啊,你可要牢牢記住,我們和人類勢不兩立,絕不能對他們動情?!?/br> 記憶里,慈祥的老者總是揉亂他一頭白發(fā),這樣勸告著。 『魑祟動情,必作灰飛。所以啊,管好自己的心?!?/br> 錦翀是隻錦鯉,是隻錦鯉精,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幾百、幾千年了,他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精氣,只為讓自己長命,好修煉自己的道行。 他覺得自己沒有心,因為他不懂感情為何物。 可是遇上這個主子后,他總覺得自己要打破祂們妖物千萬年來謹遵的規(guī)矩—— 魑祟動情,必作灰飛。 錦翀覺得自己的主子好傻,為了自己,連擴建自己的宅子都不敢;為了自己,竟然放棄逃命的念頭,還對著自己大聲嚷著,要死,也要陪著他死。 但錦翀知道,主子會比他早死的。 不止錦鯉精,凡是妖物,要長命,唯有靠吸取人類精氣才得。 有些邪精為了讓『效率』提高,在目標陽壽將盡前便開始毀了那人的命,壞了天規(guī),卻依然逍遙在天地。 錦翀一開始也這樣做過,但后來終究覺得不妥,便耐心等候,免得損了對方的壽命。 現(xiàn)在的主子遲早也會死的,錦翀每每都會耗費點道行——這便是邪精寧可破壞天規(guī)的原因,祂們不愿捨棄自己的道行——以判斷目標的陽壽還剩多少,而淺溪的命似乎就快沒了,而他也慌了。 主子雖傻了點,但待他可還不錯呢。 但天命無法違抗,那天終究還是來了。武德之亂爆發(fā),大批軍馬進駐扶桑。這天夜里,幾個小兵路過淺家,手里持著酒瓶,喝著美酒、聊著天南地北,好不高興。 錦翀化作人形——一個烏黑長發(fā)披肩,神色撫媚的女子——走出淺家,對著那幾個小兵媚笑,幾個漢子被此等美人勾了心神,便乖乖跟在錦翀身后。 錦翀見人類上了鉤,便作哀愁樣,蹙眉嬌聲道:「幾位大爺行行好,此戶人家的兒子見小女子年輕貌美,便甜言蜜語的把民女哄回家,或許是太天真,小女子被他騙了家財又獻了身,可請幾位大爺替我縱火復(fù)仇?民女只是弱女子,無法獻上什么力,但若被發(fā)現(xiàn),責(zé)任小女子會全攔上的?!?/br> 不知是不是幾個小兵被美色惑了心,還是傻過頭了,總之是答應(yīng)了,順手把酒給灑了,放上稻草、木柴,再點個火,很快大火就燒了起來。 錦翀對著小兵們微笑道謝,幾個大漢被美人的笑嫣薰的醉得徹底,勾肩搭背的走了。 他看著熊熊燃燒起來的屋舍,胸口突然一悶,身體里像是什么關(guān)開給打開了似,竟直接衝進火場,但頂著女人身,一雙小腳又披著長發(fā),根本跑不快,便運起道行好加快速度。這時他管不著什么道行了。 衝到淺溪的書房門前,他聽見淺溪在里頭高喊救命,秀手要去拉開房門,無料里頭似乎是樑柱落在門口,擋住淺溪的生路。 心一橫,錦翀化為男人。短短時間內(nèi)耗掉太多道行,造成他全身陣陣灼燒,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灰飛煙滅。 時間匆促,他無法顧慮外貌了,有了男人的力氣就扯開門衝進焰中,發(fā)現(xiàn)淺溪后,錦翀更顧不住其他,修煉幾十年的道行就這樣被他甩了出去,化成水柱來保護淺溪。 「你是誰?」淺溪愣了。心想,這人他沒看過啊? 「我叫錦翀。你以后不需要記得我,只要記得一件事,你待我很好,才會落到此地步,以后不要這么傻了......?!?/br> 淺溪不記得有這么個人,況且這人還這么有特色? 一頭稍長的白發(fā),酒紅色的眸子,俊秀的臉龐配上蒼白的肌膚,衣襟上繡滿蓮華,頰上帶了點血紅......。 淺溪全身是多多少少被燒傷的,但此時他硬是忍了過去,站起身撫上錦翀的頰,嗅了嗅,他不禁震驚,那似乎是血水,卻是從錦翀血色的眼留下的。 「你到底是誰?妖物?」淺析這才有了警戒心,往后跳了一大步,卻被周遭的火焰給灼傷,嚇得縮回去。 「我想我是妖物、或許吧?!瑰\翀蒼蒼一笑「淺溪,答應(yīng)我件事,活下去。」 錦翀在話說完的瞬間便倒在淺溪面前,后者再次被嚇了一跳,錦翀卻又爬到他面前,緊緊擁住他—— 「傻淺溪,你可知今世咱倆人註定不得相戀?」 殘酷的焰火中,淺溪只記得美艷如女子的那人在他額前輕輕吐出這句話。 『你在塵世中輾轉(zhuǎn)了千百年,卻只讓我看你最后一眼;火光描摹容顏燃盡了時間,別留我一人,孑然一身,凋零在夢境里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