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各就各位 之一
我們是一樣的,都有著難以抑制的慾望,無法從中解脫出來。只是我和你的差別在于,我要的,或許是本來就不應(yīng)屬于我的…… 焰艷在等。 他在等的時候,都特別的有耐心,而且絕對不會分心去做別的事?;蛟S會有人覺得很浪費(fèi)時間,可焰艷不覺得。 他耐的住,愿意等,而通常能讓他等的人其實(shí)也不多。 此時焰艷閉著眼,像是等到睡著了,頭垂了一邊,臉部表情顯得很放松,像個平凡人。 而像個普通人的焰艷,就更顯得他那張?zhí)G的臉孔俗氣,有多么俗不可耐。 時間靜靜的流逝著,月空當(dāng)前,在屬于夜晚涼爽,細(xì)微的風(fēng)從窗邊吹過他的肌膚,焰艷突然睜開了眼睛。 然后他迅速的調(diào)整坐姿,順便整理了一下儀容。 焰艷軟軟的垂著頸,他的臉孔突然間愈發(fā)的艷麗,像個小女孩似地笑著。 只是,他面前的門,卻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被打了開來。 他也這樣生澀地笑了好幾分鐘。 叩、叩、叩…… 撞擊地面的聲音不斷響起,遠(yuǎn)遠(yuǎn)的,就傳進(jìn)了焰艷的耳里,他一向很淺眠。 在門口出現(xiàn)的,是1個跛了左腳的中年男子,這一路就這樣一拐一拐的走來。男子的眼睛很陰暗,顯得過于冷漠而清冷,除去膚色,他整個人都是黑的,散著極大的寒氣,陰森森的死氣沉沉,讓他身邊的空氣格外顯得稀薄而凝重。他的臉孔有一半被劉海遮著,搭上蒼白的肌膚,倒有七分像鬼,只剩下三分還有人的樣子。 「f84?!?/br> 焰艷溫和的領(lǐng)首,僅抬起眼皮。 有著鬼片磁場,夾帶著莫大氣勢的f84看了焰艷一眼,在焰艷那壓迫人的氣息面前,突然他冷硬的臉孔惡狠狠的扭曲了幾下,竟浮現(xiàn)出公式化的虛假笑容。 「對不起,我走路慢了點(diǎn)?!?/br> f84其實(shí)很清秀的臉孔僵硬,只是冷漠和陰沉吃掉了他原本的容貌,讓人幾乎不會想去看第二眼,甚至他說話的語氣都沒有起伏,只有言語表達(dá)出來的意思很客氣。 冷漠的,幾乎讓人看不見他的思想,冷的像是對一切都無欲無求。 雙方都在等。 f84顯然也是耐性極好的人。 沉默中,在門外又有細(xì)微的聲音時,f84突然開口。 「你能找到時間溜出來,還是這么長的空檔,很不錯?!?/br> 焰艷垂著頸害躁似地笑笑。 「可是,你很貪婪?!?/br> 聽著這前后兜不起來的話,焰艷的唇邊泛起一個悽悽艷艷的笑,他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溫和的開口。 「你不也是貪?」 焰艷微微側(cè)過了臉,儘管心底冷漠,沒有感情在流動,卻依舊很溫和的開口,很凄艷地笑,像是憂傷的化身。 「我們是一樣的,都有著難以抑制的慾望,無法從中解脫出來。只是我和你的差別在于,我要的,或許是本來就不應(yīng)屬于我的……」 焰艷的聲音很輕,像是要催眠人一般,然而他的話未完,門外第二個人已經(jīng)進(jìn)來,焰艷帶著那悽悽艷艷的笑住口。 來的人臉上陪著小心翼翼的笑容,卻也在等,他站到焰艷面前,有些唯唯諾諾的等。 「殺?!?/br> 聽到這個驚人的字,男子卻像是松了一口氣,拿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玻璃給焰艷,又看著焰艷一說完便轉(zhuǎn)手交給f84。 「c12,你還有事?」 f84收了起來,冷漠的眼望向了c12,似乎不能明白。 「啊,那個……可不可以,麻煩來一下?」 身為代號在前的人竟說出了這樣的話。 可f84卻仍帶著公式的假笑,只是他的笑從一開始就是愈笑愈僵硬,此時他的臉已經(jīng)像是被冰冰固了般怪異。 「是?!?/br> f84說了這樣一個字。 在這時候,焰艷已經(jīng)悄悄的走了。 愛人啊倘若我活得就像一條蛇 陰冷的只會對你嘶牙裂嘴 你還會在我耳邊說愛我嗎 §§§§§§ 幻影究竟算一個集團(tuán),還是零散而各自運(yùn)作的單位統(tǒng)稱,或者只是一個方便使用辨別的稱呼,其實(shí)尤利伽也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找的到幻影,因?yàn)榛糜爸怀霈F(xiàn)在需要它的人面前。就連他們自己都沒見過自己人。 讓他們自己來講,所有人都是存在同一個地方,卻又不是在同一個地方,因?yàn)樗麄冎皇俏恢弥丿B了,三個地方就這樣共存在同一個空間,他們永遠(yuǎn)都見不到同伴的面。 三個地方,這是就尤利伽知道的。至于還有沒有,他還是不知道。在重疊的空間、相同的時間點(diǎn)、卻又錯開的地方上的人也不知道,同伴究竟有幾個。 一家當(dāng)鋪,一家出租店,一家舞廳,這就是尤利伽知道的。 踏出房間,沒有任何意外的,在對面兩間房間的中間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間出來,斗大的招牌上有著霓虹在閃爍,「當(dāng)鋪」兩個字格外醒目,只有在左下角有著小小的,不起眼的「幻影專屬」四個字落款。 幻影只出現(xiàn)在需要它的人面前,無論何時何地。 從不會有人找幻影,因?yàn)槭腔糜罢疑夏?,在由你自己選擇進(jìn)不進(jìn)去。 「唷,老顧客!」 在亂得不像樣的環(huán)境中,一個辦公桌被掩埋在一堆亂七八糟得雜物里,男子轉(zhuǎn)過椅子,隨即拋下了手上的鋼筆,露出淘氣而頑劣的笑容。 一眼望過去,有些還能叫的出名子,剩下叫不出名子的尤俐伽就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了。 「第二次就算老顧客?」 他揚(yáng)起一邊眉毛。 「算!」 對方俊俏的臉上露出大大地笑容,那銀灰色淺淺的瞳仁讓尤利伽不由得想到他一位友人也有著這樣一雙奇異的眼睛。 「通常沒人還能夠來第二次呢,或者說沒那個命,也沒機(jī)會了?!?/br> 「左,你……」 突然尤利伽住口,而后皺起眉頭。 只見左蹦的一下就跳過來,然后開始在尤利伽身邊繞來繞去地亂嗅,臉上帶著像個大孩子找到玩具般的神情。左高瘦的個子彎著,雙手插在口袋,繞到尤利伽面前時突然左一臉認(rèn)真的抬起頭。 「小心喔,會碰的一聲就消失喔?!?/br> 「什么?」 揚(yáng)起嘴角,左雙手在尤利伽眼前做出爆炸的動作,臉上帶著詭譎而驚悚的表情。 「會碰!一聲就消失喔!」 尤利伽一證,對方已經(jīng)哈哈大笑起來。 左笑的很夸張,彎下腰不穩(wěn)的倒退幾步,整個人笑到抽蓄,跌進(jìn)椅子里,而后用腳在地上踢了一下隨即舉到空中,自己一個人半躺在椅子上一邊轉(zhuǎn)一邊大笑著。 「很好笑喔?那你慢慢笑,我不奉陪了,笑到脫臼也沒關(guān)係。」 冷冷的說了一句,斜眼睨著,尤利伽當(dāng)真說走就走。 「唉,誰叫上頭都不給假放,話說回來,你有想過焰艷可能是自愿的嗎?」 從椅子上爬起,左邊笑邊抓住桌子。 尤利伽停下腳步,猛然轉(zhuǎn)過身。 「為什么你知道!」 「反正知道就是知道。」 左笑嘻嘻的雙手一攤,像是沒看見眼前之人臉色有多么嚴(yán)厲而難看,而這其中又有多少疲倦和傷痕。 「那人類都耍過你一次,再來一次也很有可能??!」 「不,不可能。」 尤利伽說的斬釘截鐵。 「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 左微笑著,雙眼發(fā)亮,像是看見了什么令他很興奮卻又得按耐著的事物,他穿著一身時尚的銀白色長大衣,發(fā)亮柔順的黑發(fā)貼著頸,笑的像一個天使般和藹溫煦。 尤利伽瞥了一眼,不怎么想理這個瘋子怪人,他沉吟了一下。 「你還有上司?」 「哈!我?guī)讜r說過我是老闆,就很普通的員工在看店這樣子啊?!?/br> 左又是嘻嘻一笑。 「是說你也不用想挖到什么,不知道,連我從上工以來都沒看過老闆哩?!?/br> 尤利伽冷哼了一聲。 「那就直接進(jìn)入主題吧?!?/br> 「一樣,」 左打了個指響,拉開抽屜從中抓了一張皺巴巴還有一堆污漬的紙。 「將你的耳朵灌水洗乾凈了,先讓我念一段,別插嘴,這是規(guī)定,有問題自己去找客服部,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客服部這玩意兒,還有,不、準(zhǔn)、打、斷、我!」 貌似經(jīng)常被人打斷,左清了清喉嚨。 「踏進(jìn)來的人啊,欲想得到的東西須以等價的代價來交換,支付才能維持平衡。而一但交換的東西永遠(yuǎn)都不可能再拿回來,還敬請三思哪……」 尤利伽藉由角度稍微往紙上瞄了一眼,看見的卻是「致親愛的顧客……」云云。 難怪,他就覺得奇怪,怎么兩次聽到的都不一樣,想是左自己將紙上的內(nèi)容隨意翻譯成自己的話講了。 寫得密密麻麻用看的就煩,的確這樣兩三句帶過比較好。雖然他不知道是該為劃出來的重點(diǎn)就只有這幾條卻能寫的滿滿一張紙的筆者感到悲哀,還是該質(zhì)疑是不是左太偷懶該講的沒講。 「你們這里不是當(dāng)舖嗎?還不能贖?」 這個問題他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不是第一次來的時候時間倉促,他會在那時就把疑惑解開。 「我怎么知道?老闆又不是我!」 左當(dāng)即翻了個大白眼。 「而且我說了,通常沒人會再來第二次?!?/br> 「那還真為難你還記得我?!?/br> 「你得生意可是算大筆的呢,剛好最近的也跟你有關(guān),就稍微溫習(xí)了一下?!?/br> 左扶著手掌格格地笑。 「尤利伽,出生英國山中落后村莊,跟著祖父學(xué)醫(yī),雙親在二十四歲時相繼去世,為人孤僻,平時多不與人往來,后來山林發(fā)生大火,無人生還,剛好當(dāng)天他隨著祖父下山看病才逃過,不久后祖父也不堪打擊去世,這才迫使他進(jìn)入人群中。 我配給你的名子是這個,對嗎?」 轉(zhuǎn)動手指,左像是覺得冷似的往椅子里縮了縮,而后露出滿足的神情。 「無親無依,又全無人際關(guān)係,剛好都符合你的須求。加上非常巧合地,名子又是那個天使地顛倒,完全不會有人懷疑什么,多么完美!可以拋棄的這樣不知不覺,而你仍是天使的陰影,空白的地方也填補(bǔ)了起來,作為一個見不得光的黑暗體混入人類中很正常,沒有人可以懷疑。 作為支付平衡的代價,你交出自己的名子,同時也不再擁有附屬那名子的一切,并接受這個名子,以及它的附屬物。」 「的確,你還拿走了我一小部分的原體?!?/br> 尤利伽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夢似幻般幽艷的臉孔淡淡的,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波動。 突然他想到,最近本體的不穩(wěn),除了受那奇怪地地方所帶來的影響,有沒有可能也有本體不全的可性性,又剛好他硬闖了那里? 「哎呀呀,那是沒辦法的事,你是純能量體,既然剝不下來,就只好拿走一部分,不然你的名子我要怎么配?一直滯銷會破壞平衡,也會引起懷疑。再說了,又沒拿很多,剛好讓世界認(rèn)為其實(shí)陰影也沒有真的那么危險不是嗎?都便宜到你欸! 而且這是規(guī)定,既然是規(guī)定就是沒辦法的事?!?/br> 左嘻嘻笑著,用著在由利伽看來實(shí)在是很狡猾的說法。儘管是事實(shí)。 但就是這樣,才更顯得狡猾。 「喔,你還有要求保留與陰影們的連系,以及記憶。我這功課溫習(xí)的不錯吧!」 「就是這樣,我才終于同意把名子給你。」 尤利伽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漫不經(jīng)心般提起另一件事。 「我遇到百鬼王,他準(zhǔn)確無誤地說出了那個名子?!?/br> 左眉頭一皺,緊接著很快地笑了出來。 「那你說說看,名子是什么?」 尤利伽沉默了,他當(dāng)然不可能說的出來,因?yàn)樗缫炎鳛榇鷥r交付出去,就連與百鬼王得那場交涉中,那部分回想起來都模模糊糊,感覺多不切實(shí)際。 像是幻覺,被自己的記憶所欺騙。 「看,你自己都不知道了,你確定他沒說錯?不要人家認(rèn)錯人你還傻傻的承認(rèn)啊。」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 「嗯哼?!?/br> 「既然不會有人再來第二次,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會再來的?」 尤利伽的臉突然變得很冷,極冷,他看向左的目光淡淡的,彷彿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1個可以任意對待都沒關(guān)係,甚至不會產(chǎn)生任何情感,不需要,也沒必要有。 「或者我應(yīng)該合理懷疑,百鬼王也在其中?」 左的臉色沉了下來,那和煦地笑容一從他臉上消失,就顯得危險起來。左清俊的臉孔隱隱地柔進(jìn)了一絲戾氣,淺淺地,柔和地,卻又異常的令人不安。 突然間,左大笑了起來,雙眼明亮而興奮,他甚至跳起來大叫了好幾聲才稍微冷靜了一點(diǎn)。重新坐了下來,銀灰色的眼閃呀閃的。 「坦白講,你讓我很高興很高興,不過別這么疑神疑鬼的好嗎?我知道現(xiàn)在誰都有可能突然成為冥藍(lán)院的人,我就算了,但那是東方鬼王欸!而且說句坦白話,雖然我沒見過頂頭上司,但也能確定,幻影還不把冥藍(lán)院放在眼里,而且我們性質(zhì)不同,第一他們?nèi)遣黄?,第二沒有合作的可能?!?/br> 「所以就是看到別人玩時也覺得很好玩,就順便也來玩?」 「你疑心病真的很重欸!被焰艷這個人類傳染了?你覺得冥藍(lán)院會喜歡自己的玩具被搶走或者是跟人分享嗎?」 這一次換尤利伽皺起了眉頭,畢竟左的說法實(shí)在是很糟糕,他很懷疑是不是故意的。 「說到玩,我倒是想到一件事,就讓我提醒你吧,免得老是懷疑我。」 對方格格笑的咬住自己的食指。 「尤利伽,你破壞了游戲規(guī)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