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存在的形式 之三
掀開了黑紗,藍(lán)水曜開了鎖率先踏了進去。 「你以上說的這些是要表達(dá)什么?」 然而跟著進去的伉儷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才相隔數(shù)步之差,原本的一點微亮,在踏出數(shù)步之后就是全然的一片黑。心知不對勁的伉儷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見之下頓時決定退出來。 水蟲遇到黑暗就會抓狂,沒道理他會進來。 早知道就併肩走。 憑記憶往回走,走了幾步伉儷就知道自己又要被打了。沒道理走進來不到十步,走出去要超過十步。 「我說各路大爺大姐啊,可不可以不要玩我一個砲灰?。∫嫒フ宜状蟀。∧艽蚰苷f還有身材,找我除了煩死就只有吵死了而已啊?!?/br> 我要把我在心底吐槽的全念出來喔! 伉儷一邊瞎說著,一邊在手心轉(zhuǎn)出了小而不起眼的剃頭刀。他真覺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犯了太歲,怎么走到那就被打到那,這是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的宿命? 猛然腳下傳來一陣抽動,地板居然整個被大力的抽走,伉儷在驚愕之馀還是 很小草本能的跳了起來,但落地時地板還在快速的抽動,站不穩(wěn)自然只往后摔。 即使是一片黑暗,他也可以感覺這片黑在移動,跟他腳下的地板移動速度雖不同頻率卻也落差不多。 「誰這么想我??!」 「是想見你,不是想你?!?/br> 聞言,伉儷笑了,雙眼彎彎如月,月里黑眼珠深沉光亮,唇彎著好看的弧度,卻如手中的隱著的刀片笑里藏刀。 清麗的臉孔帶著蠱惑人心的笑,他笑的那樣乾凈,卻夾帶著陣陣惡意。 「潮皇?我得~~好同事,你還有能跟我說話的清醒嗎?」 隨著一聲破裂聲,當(dāng)所有的黑抽去,廣大的空間頓時恢復(fù)了微亮的光明。那個很年輕的人臉龐上還帶著稚幼的氣息,絕美幼嫩的臉孔帶著疑惑,深黑色的長發(fā)披散著,赤裸著身子,卻如幼兒般不懂羞,就這樣坦蕩而傲然的坐在那里。 他的頭頂上是唯一的鐵欄窗口,光從那里照了進來,在高處下落了下來,照在他身上的是微光,就有如發(fā)亮一般照著這長年不見日而雪白的一個人。他的頸部和四肢都被圈著,長長厚重的鐵鏈一路延伸到黑暗的角落和天花板。 眼光從這人身上轉(zhuǎn)開,這時伉儷才發(fā)現(xiàn)剛剛所見的黑竟全是這人的頭發(fā)!也不知道要有多長才能佈滿這個地方,那些頭發(fā)此時全安靜著,散落在各處,像黑蛇般棲息。 眼角馀光掃到粉碎的硬塊,伉儷推測那應(yīng)該就是這人剛剛捲來給他站的東西。 頭發(fā)可以像有生命一樣動也沒什么,沒什么……頂多很希奇,他說了,自從來精神院后什么都嚇不到他的! 「你是潮皇,還是項少白?」 「我?」 「對啊,你是誰?」 那人似乎不是聽得很明白,他偏過頭,臉龐的發(fā)絲滑落。那人想了很久,似乎還是想不明白。 「你剛才說我是誰?」 「我問你是誰?。俊?/br> 伉儷是存心要把他繞進去。 「你剛才有說我是誰!」 青年瞪了過來,伉儷也無所謂被瞪。 「所以我問你是誰??!」 「唔……」 青年皺起了眉又偏過頭,很用力的想著。突然青年盯著他,直勾勾的,那雙眼睛彷彿就要看透了人。 「你過來!我一定看過你!我對你有印象……」 弱了下去的話語,青年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伉儷差不多可以確認(rèn)了,眼前神智不清的人就是潮皇,項少白。 大膽的走了過去,伉儷走到對方眼前蹲了下來。他將臉靠近對方,呼吸隱隱的吐在潮皇的臉上。 「所以,我是誰呢?」 「你是誰?」 「你是誰?」 「我?我是誰?」 「我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我?是我……?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看著陷入狂亂的人,伉儷再次笑了,依然笑的那般好看。 「我見過你!」 突然潮皇抬頭鄭定看著他。 猛然伉儷覺得喉頸一痛,整個人被人大力的向后摔開。 「但你又不是我的誰,我要怎樣,有什么不可以?」 他看著眼前清新脫俗的人露出了冰冷的笑容,長發(fā)像是又活了過來,一瞬間漫天飛舞,只見伉儷適才站的地方赫然已經(jīng)被擊出了一個窟窿。 「沒用的東西!」 跳下來的人拿著一根鐵棒往飛舞過來的頭發(fā)掃去,以伉儷為中心不離三尺,畫圓圈的移動舞著鐵棒,在迅速的轉(zhuǎn)了幾圈捲住頭發(fā)后扔到地上一腳踩著。藍(lán)水曜一腳踩著任憑那些活著般的頭發(fā)怎么抽動就是穩(wěn)如泰山,他冷冷的瞪著眼前異常年輕的臉龐,動也不動,很有惡魔雕像的氣勢。 「瘋子,給我回去乖乖睡覺?!?/br> 「不睡?!?/br> 這時伉儷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人打從一開始就在玩他,不直接打死只不過是因為想玩而以。他不應(yīng)該忽略冥藍(lán)院的人就算瘋了也一樣惡劣的事實。 唔,好吧,其實也半經(jīng)八兩。 「歹年冬多蕭人?!?/br> 伉儷念了一句。 這算什么?物以類聚? 潮皇梗了一下脖子,帶著那無辜而疑惑的神情。 「就算所有人都說我是瘋子,又怎樣呢?」 潮皇唇邊再次泛起美麗而冰冷的笑容。 下一秒,藍(lán)水曜腳一滑,鐵棍竟直接成碎粉,連向來調(diào)兒啷噹的伉儷都沒心情去猜是切碎的還是捲碎的,潮皇的長發(fā)再次飛舞,這一次遮蔽了所有光線,伉儷立刻往出口跑,在于光下他看著藍(lán)水曜剛往后一跳罵了聲,整個視線就黑了。 而后伉儷憑藉著直覺往后一跳,嫌太慢還乾脆用滾,連滾數(shù)十圈,儘管無聲,但強烈的風(fēng)吹襲著,細(xì)碎的粉末和砂石一直飛面而至,顯然他剛才滾過的地方都被打碎了。 直到風(fēng)聲停伉儷還視多滾了幾圈才停下,光線又透了出來,散落著柔軟的長發(fā),潮皇靜靜的看著藍(lán)水曜。 藍(lán)水曜一隻腳踝整個被打歪了,細(xì)緻的傷口密密麻麻的佈滿沿至快到小腿。 長發(fā)捲著他的脖子,將藍(lán)水曜抵在墻上。 伉儷爬了起來,起時全身都是麻辣辣的疼??粗矍案静荒軠贤ǖ娜耍鴥伎贾撛趺窗堰@人的注意力轉(zhuǎn)掉。 環(huán)視一圈,被掛在墻上的藍(lán)水曜全然不管脖子上不斷收緊的頭發(fā),不去拉扯掙扎,而是有氣無力的拿出美工刀喀喀的推動試圖割斷,發(fā)現(xiàn)割不斷還倒拿著多刺幾下,確認(rèn)了即便是怪物的頭發(fā)也是沒有知覺后才呼吸不順的哼了聲,將美工刀收起來。 四周幾乎都被破壞殆盡,墻上還刮出了無數(shù)細(xì)痕,圈著潮皇的鐵鍊早就斷了。 沒道理潮皇會完全無視大合約的攻擊身為人類的他,雖然不排除瘋子根本不記得這事。 而且很明顯這里根本困不住他,那他在這里干嘛,誰老又有這么大的本事可以靠近他把他圈起來?雖然有跟沒一樣,根本就是騙安心的。 對面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的人正疑惑的看著自己,潮皇原本就沒血色的臉孔變得更加蒼白,他的身體慢慢的浮現(xiàn)了1層細(xì)小的汗水,潮皇舉著雙手困惑的看來看去,就像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 潮皇的眉頭越皺越緊,下一秒,他整個人顫的跳起來,摔倒在地發(fā)出了撕心的慘叫,像是顛風(fēng)般抽蓄著。 ……這發(fā)作也太慢了。 不過乖乖的,冰淇淋好像都沒這么慘啊…… 疑或一轉(zhuǎn)而逝,顧不得這些的伉儷當(dāng)機立斷的衝了出去。 然而本來想趁機逃跑的伉儷在一腳跨出去時才想起藍(lán)水曜,基于還不確定能否脫險,還需要個替死鬼,再加上對方?jīng)]把事講全,伉儷回頭往藍(lán)水曜那奔去。 真是錯失了個好機會。 一邊在心底碎碎念著,他蹲了下來查看情形。 因為松開而掉落的水蟲摔到地上后就掛了……是昏了,判斷是缺氧后他毫不猶豫的舉起手狠甩連還巴掌。 過了三秒,一隻一直被伉儷覺得很長很結(jié)實的腳發(fā)狠的將他踹了出去,只是沒什么力道,只足以讓伉儷往后跌坐。 「別瞪了,快走呀!」 一旁的潮皇已經(jīng)停止了慘叫只是身體還再抽蓄著。 眼發(fā)紅瞪他的人不住咳著,伉儷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手臂往自己脖子一托,也不管猛然站起來會讓藍(lán)水曜昏眩,就連拖帶拉就是不像扶的將對方「扶」出去。 將人拖到走廊盡頭,明明推開門走出去會更安全點,但伉儷就是走不動了。 傷口的灼熱感一退去,無數(shù)傷口加起來的疼痛頓時讓伉儷隱約的暴戾的性子都快發(fā)作。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你媽!」 他現(xiàn)在超想回去把潮皇那頭該死的長發(fā)給拔下來! 總有天我一定想出辦法把它生生拔下來!連皮帶rou! 隨手將人推開,他微彎著腰扶墻,垂下眼簾,礙于藍(lán)水曜在旁,伉儷努力的端正臉孔不顯其猙獰,將所有蜂涌而出的陰駭全數(shù)壓回眼底最深沉。 猛然,傳出了潮皇又笑又叫的怪聲,側(cè)眼看去,追出來的潮皇莫名的跌在地上,絕美幼嫩的臉孔疑惑的神情突然一掃而空,露出笑容,正雙手捧著一顆骷髏頭又笑又叫的猛親著。 「??!是小桃!小桃就是長這樣子的! 真是夠了。就算自己瘋了也不會去親一顆骷髏頭。 伉儷厭惡的努力平復(fù)情緒。 突然他被猛力一扯,頓時又痛到,只見藍(lán)水曜皺起眉往里面看了一眼,一把抓住伉儷的手臂,反過來將人拖著走了。 「潮皇是被弄瘋的?!?/br> 水蟲突然的開口讓他略為訝異了一下。 「雖然那傢伙在來時就瘋瘋的,但是在那個叫小桃的死后才瘋到連自己都忘了。」 藍(lán)水曜看了他一眼。 「臺南鬼屋項家大宅,里面的主角就是他?!?/br> ??!難怪他覺得項少白這個名子有點耳熟,是那天偷聽陰影跟弟弟的對話聽到的嘛。 「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確定他是被弄瘋的?」 「潮皇是瀕死之際才甦醒了情妖的血脈,而且那傢伙在來之后時不時會突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整個人陷入回憶,一下子尖叫著不是我,一下子又哭著求饒,一會人都充滿敵意,一會又風(fēng)度翩翩。不過最麻煩的是,嚴(yán)重時他會看到人就想砍,但砍完后又會重復(fù)著說不是我!眼睛再瞎都看得出來是被弄瘋的?!?/br> 「我倒是比較好奇,」 伉儷露出微微的笑。 「他是怎么來到冥藍(lán)院?!?/br> 「這很奇怪嗎?」 藍(lán)水曜清澈的眼緩緩掃過伉儷。 「所有的怪物瘋子包含罪人犯人都會來到這里?!?/br> 他看著水蟲打了個指響。 「像a跟藍(lán)蝶姐兒都是鬼族,都是被虐殺而生,但藍(lán)蝶姐兒比較單純點,是對活著的執(zhí)念,她是厲鬼;而a是猛鬼,是最深沉的罪孽。 知道a生前是怎么死的嗎?他是菜人,被吃掉的。 他原是大家公子,七歲時家破人亡淪為跳舞男孩,十三歲失蹤,以上都還沒什么,以下才是重點。他被抓去器官販賣,身體里缺少的器官就拿點什么塞進去,用醫(yī)學(xué)強迫活下去。 十八歲成為菜人,因為沒器官可賣了,就開始吃,抽筋抽骨髓割rou的,什么能吃就吃什么。 十九歲那年四肢沒了就剩腦袋和一個空架子似的身體,所以吃腦。把你用木樁固定住后,拿一把刀把你的頭皮割開,往里面淋個熱由炸一下骨頭,再把你的頭顱敲開,再倒一次熱油就有半生不熟的腦髓可以吃,吃完了就點把火燒了,基本上我想應(yīng)該是沒吃光就死了。 所以a的戾氣很重,他是最兇的猛鬼,一但被a盯上沒有人躲的過,有的甚至寧愿惹藍(lán)蝶姐兒都不敢惹他,不只因為a殺人的手法是一等一的兇殘,也是因為他的執(zhí)念有相等鬼王的力量。」 「鬼王?」 伉儷突然有點懵。 「鬼王不是百鬼王嗎?」 「誰跟你講鬼王只有一隻?百鬼王只是最大隻的。不過a的確沒有鬼王的名號,一來他的戾氣太重,比他低等的鬼都會被他吞食。二來除了力量外他不具備鬼王的其它條件?!?/br> 「所以院主也是鬼王?」 「她是鬼卒,不過她比較特別,大概是因為生前是侍奉不明神靈的女巫,就算是鬼王也沒辦法輕易吞食她。還會消化不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