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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偕鸞帳在線閱讀 - 三八、初入宮致祭一團亂半兄妹孝悌兩不全

三八、初入宮致祭一團亂半兄妹孝悌兩不全

    原本一切都很平靜。

    他和衣而臥,在藤椅上蜷起雙膝,身上蓋著棉衣,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的母親歡笑著,將小岑兒高高舉過頭頂。他站起身,試圖走到母親身邊去,就是在這一刻,烏云壓城,山呼海嘯,毫無預(yù)兆的滅頂之災(zāi)猛烈地撞向他。

    寂靜震耳欲聾,如尖嘯般的顫鳴將顱骨寸寸碾碎。他四肢痹痛,手心盜汗,掙扎的苦楚近于猙獰,如泥沙入海,似水濺滾油。然而他習(xí)于忍受,扒皮抽筋硬是不吭一聲,愛恨難消的魔考不死不休,已過去了數(shù)十年,仍然不為人知。

    母親的彌留之際,小岑兒拜倒榻前,說‘邊姨,我去了。我將娘的尸首搶回來安葬,您瞑目吧?!♂瘍鹤邥r,他懷抱著剛滿百日的斑兒,額頭緊緊抵著母親的床榻,壓出極深的印痕。他周身無一處不痛,筋節(jié)無一處不緊張,榻上是母親的血泊,猩紅沖刷眼球,斑兒尚不很明白人事,只本能地哭著要娘。母親的手懸在他的發(fā)頂,拍了一下、兩下。

    噩夢閃回,循環(huán)往復(fù)。

    岑兒凱旋多年,仍然于事無補,邊巒長久地停留在母親冷硬的懷抱中。耳邊是火焰的咆哮,鼻腔里是腥膻的血氣,他眼睜睜地看著斑兒嚎哭,望著岑兒離去,母親干裂的雙唇蠕動,他緊貼過去聆聽母親的遺言:‘讓她回來?!?/br>
    為什么母親不讓岑兒為母尋仇?如果死的是岑兒,擐甲的是他呢?母親會縱容他去嗎?為什么他能絕望地等待著配偶繼母親之后戰(zhàn)死的消息而無動于衷?為什么他沒有跟著岑兒?這世上有哪怕一個人同他緊密地相連,不論何時都不會拋下他,也不被他拋下嗎?

    ——他心愛的人無一不在痛苦中掙扎,只有他在旁觀。母親那句‘讓她回來’一直留在邊巒的心里,并沒有占據(jù)太沉的分量,只是在很多個深夜不請入夢,如約而至。數(shù)不清的偶然堆迭在一起,在岑兒試圖自刎的那個晚上,邊巒如醍醐灌頂一般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去為母親做那件原本就該他做的事。

    意識磕磕絆絆地拼合,邊巒睜開眼,夜靜如許。他花了一陣子才想起要呼吸,緊縮的喉頭漸漸松開。他沒有起身,只是將手臂垂下床邊,輕輕敲了敲地磚,虎斑貓從窗前躍下,腳步歡快如馬駒,來回蹭著他的手,發(fā)出咕嚕咕嚕的低狺。

    “怎么醒了?”大約是聽見響動,岑兒將手揣進他懷里。邊巒順從地?fù)ё?,那只手掌粗糲而熱,在他腰上摩挲著?!笆裁磿r候來的?”他感到很意外,回頭看看床上,北堂岑沒有睜眼,袿袍鋪展在錦被上,她的冠冕和玉劍就放在床頭。失去了關(guān)注,虎斑貓深感打擾,脊背貼在青磚上左右翻滾兩圈,起身一抖毛,跳上了床鋪,在二人之間找了一塊深陷之處暖暖和和地躺下。

    “剛參加完祭禮?!北碧冕瘨Y了一下被子,把貓趕到腳邊,闔著眼說“禮成退場,斑兒記反東西,一轉(zhuǎn)身撞倒了老郡公,左右一擁去扶,當(dāng)即就亂了。行百里路,半于九十。我有不教之過,今年的歲祿減半,賜臘也沒了,還要寫陳情書交給陛下?!?/br>
    “哪個郡公?”

    “還有哪個?咱們家錫林的那個。渾渾噩噩的,看來最近過得不好?!北碧冕磉厹惲诵?,將臉埋進被子里,冰涼的鼻尖貼著他后頸取暖,咕噥道“得虧就錯一處,不然今年白干了?!?/br>
    “讓斑兒見見世面也好。他倒不害怕?”

    “不怕。他不懂有什么可怕的?!北碧冕Z氣中帶著些笑意“我就在丹墀坐著觀禮呢?!?/br>
    片刻,她說“我剛才聽見你叫母親。你夢到她了嗎?”

    搭在他腰上的手臂開始活動,岑兒的指尖順著腰線滑下去。邊巒并不是一個重欲的人,就算岑兒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常想起此事,然而他疏于管教的身體總是呈現(xiàn)出另一種狀態(tài)。岑兒的動作輕緩,但是穩(wěn)定異常,簡潔明了。邊巒的眼睛發(fā)熱,堅持不了多久。他推拒的動作很細微,但立即引發(fā)了岑兒的鎮(zhèn)壓,被她滾熱微汗的大腿壓住了胯骨?!澳隳敲聪胨瑸槭裁床蝗タ此??后門打開就是影堂,鑰匙在你這里,你隨時都可以去?!?/br>
    北堂岑這時已有些醒了,叼住邊巒的肩膀,手臂撐住他的鎖骨,將他的臉扳過來。長發(fā)如瀑,傾泄似一簾幕,月色被發(fā)絲割裂,碎在邊巒的臉容上,他說“可我是男子。”

    “你不能算是?!北碧冕瘔涸谒砩献饋?,錦被隆起山丘似的弧度,熱氣在二人間熏蒸?;哓垙氐讻]有了睡意,氣急敗壞地‘喵嗚’一聲,從床尾跳下去?!澳闶撬雮€女兒。”北堂岑舒展脊背,又懶散地趴下去,額頭抵著邊巒的下頜,把臉埋在他頸窩里親。濕潤的xue口含吮著他的男根,一寸寸裹食入腹,“我是另外半個?!?/br>
    已經(jīng)許久沒有被她這樣桎梏在身下前后夾攻了。邊巒始終沒能適應(yīng)自己那口雌xue,被她的手指擠進來,總有種受創(chuàng)的感覺,更何況像現(xiàn)在這樣被她不遺余力地吞占,簡直是沒有了喘息的余地。

    “你恨我,你自己不知道嗎?”北堂岑并不動,她享受rou體廝磨時帶來的暖意,用指腹與xue壁間細致的摩擦引動邊巒的身體,從他的顫栗中舔舐快感。這是她一貫的伎倆了,邊巒摟著她的脊背,睫毛顫動不停,說“我…不、岑兒,我不恨你…”

    “你只知道愛是疼的,你難道不知道恨也是疼的嗎?”北堂岑的語氣很平靜,她早已坦然接受。起初她只知道邊巒并不全然將她當(dāng)成配偶——她當(dāng)然也不,她打心底認(rèn)為邊巒和錫林同樣重要,但前者并不屬于她——是這幾天在營里苦思冥想、反復(fù)琢磨,她才終于有了些許頭緒,有點咂么出滋味來了。邊巒恐怕有些記恨她。

    “你為什么不肯離開湖園,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早就習(xí)慣了照顧我、討好我,像我們的母親一樣期盼著我。但你心里難道就沒有哪怕萬分之一的念頭,想看著我罹于鋒鐸、痛不欲生嗎?”

    他聽到岑兒的呼吸,心跳敲擊耳膜,她們總歸是攜手走到如今了,不論究竟因何前因,不論家母什么淵源。邊巒忽然生出一種幻覺,重現(xiàn)的記憶讓他神魂通達,這使得他閉上眼睛,回憶那天傍晚濃烈的晚霞。母親抱著岑兒摘走了樹梢上最后一枚柿子,金色的風(fēng)在院落中搖瑟著,橘紅的圓日掛在光禿的枝杈間。他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門檻,直到母親死去,他都沒能跨過母子之間深如鴻溝的隔閡。

    其實邊巒早已感到疲沓。不論是寤生、還是變體,這都不是他的錯,他從來就沒有過選擇。為母親凈身入殮時他第一次看到那些凸起的裂痕,無數(shù)撕裂開的細密的小口經(jīng)由時間愈合,在會陰下延伸開,遺落血跡一樣的軌道,母親下腹的皮膚分布著青紫色的波粼,觸目驚心。母親厭惡他,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是他不記得。他希望岑兒是邊家唯一的孩子,希望母親從來沒有生下過他,也都來不及。

    熱氣蒸紅眼眶。他花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在母親面前搖著尾巴乞憐,他已經(jīng)做盡了一切他能做的。母親對他的施舍成為他夢寐以求的貪慕與野望,其嗟也,食之痛徹心扉。

    他對岑兒的關(guān)愛從來都不是假的,他通過撫平岑兒的傷痛乞求母親的垂憐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然而邊巒從未意識到他對岑兒竟還有一點恨,蟄伏在他心智中的角落蠢蠢欲動。他臉上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就被岑兒擠碎、吞吃掉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齋戒了五天的緣故,覺得邊巒格外灼燙。北堂岑其實有些困,但最終還是情欲占了上風(fēng),健碩的大腿收攏些許,騎在邊巒身上坐起來。她想快點了事,cao完就睡,明天早上再洗澡,故而動作大開大合,愈發(fā)肆無忌憚起來,xuerou吞絞著莖身,將沉甸甸的guitou含在花心磨吮。邊巒摟著她的腰,不受控制的喘息是從胸膛里擠出來的,兩眼欲色迷蒙,眉尖微蹙,時而偏過臉去,咬著牙尖忍耐,浮動的齒關(guān)猶含幾分遷就的忍讓,表現(xiàn)得就好像他常常肖想著這樣。

    體溫漸高,北堂岑把著他的腰,用掌根摩挲他左肋的烙痕。字體齊整遒麗,古樸厚重,如同鐘鼎上的金文倒映鏡中。北堂岑都認(rèn)得,那不就是她的官印么?‘陷陳都尉,北堂岑印’。她已記不清楚當(dāng)時為何要在他身上留下這樣的印痕,是為了向邊巒證明自己不會拋下他,還是想從他的順應(yīng)與包容中攫出自己絕地求存的必要。

    “岑兒…岑兒…”邊巒急急摁住她的手腕,從她的大魚際撫上神門,順著小臂凸起的青筋攀上她的肩頭,用指尖抵住,低聲道“重了?!?/br>
    “是揉得重了”,北堂岑收回手,重新把住他的腰,問“還是我重了?”

    “弄得重了。”邊巒對她一向很坦誠,說“你也不輕?!贬瘍翰豢赡茌p,她天生就是一副神駿的骨骼,光風(fēng)霽月,站姿挺拔,如同牝鹿。這樣的形態(tài)在戰(zhàn)場上其實很吃虧,她受了不少傷害才學(xué)會將自己塊壘不平的心胸含收起來,像兇猛殘暴的豺狼那般撲襲敵人。

    “這我沒有辦法。”北堂岑失笑,俯身吻他的唇角,語氣忽而沉了兩分,說“我還是不想和你分開,我說你待在湖園,我就想不起來你,那是氣話。”

    她們在成為婦夫之前,就已經(jīng)成為親人了?;蛟S他對岑兒真的有過一些恨,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假使沒有岑兒,母親也不會愛他,可像個旁觀者那樣置身事外地望著自己的母親疼愛另一個孩子,就算是對邊巒來說,也過于殘忍。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岑兒,每每令他肺腑俱冷的夢境都出奇得一致:沒有逃亡的戰(zhàn)馬,斷折的蒺藜,沒有火焰的咆哮,也沒有曝露的尸骸。那只是某個尋常冬天的傍晚,不經(jīng)意間的驚鴻一瞥,院墻外升起火似的小紅襖,他的母親將那個自誕生便被呵護著的、快樂得無憂無慮的孩子舉起來摘柿子。

    岑兒的存在讓他太痛了,痛得麻木,至于最終無知無覺。邊家的長男始終不得母親的青眼,母親的心歸屬于不能自贖的家生奴婢,北堂母女終歸還是前仆后繼地奔赴戰(zhàn)場,母親為了女兒,女兒為了母親。她們誰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竟不知是哪一世的孽緣報應(yīng)到了眼前。

    用以療傷的金瘡和紗布每每更換,都會撕下一片粘連緊密的血痂,引發(fā)銘心刻骨的疼痛。她們于彼此而言,確是這樣的。比起她那些驕鶯般的夫侍,邊巒知道自己和北堂岑之間有著更殘酷也更深遠的羈絆,堅硬如鐵,牢不可破,不管她走出多遠,總會回來。

    邊巒緊緊摟住她的腰,斑駁零星的熱望在眼中聚集,似乎他心中從未涌起這樣潔凈又旖旎的愛欲,在某時某刻,豁然原諒自己。又或許是終于深感絕望地放棄了。這由不得他不喚出岑兒的全名,盡管他一直規(guī)避著,但事實上他的心里很清楚,‘岑’是母親取給她的。私底下,羅姨會叫她正度,聽說是沿用了她姥姥名中的一個字。

    “我在這兒?!北碧冕哪槨乃谥新牭健取瘍蓚€字,北堂岑覺得有一些怪,但心情并不差。窗外有些朦朧的亮光,尚未完全浸透內(nèi)室,北堂岑已感到饜足,二人交合處泛著粼粼水澤,她沒有對邊巒的欲望和貪求視若無睹,花瓣似的xue口緊緊包裹著性器敏感的頂端,像素日里擼弄他那般小幅度地廝磨著。邊巒的喘息變得又急又亂,斷續(xù)的囈語,灼熱的吐息流淌進她的掌心。

    “會臟…快起來,正度、正度…”邊巒握住了她的腰,手指嵌進她腿根與胯骨之中,被緊緊裹著。他對自己著實輕賤,病態(tài)得仿佛曾被燙傷一般。“斑兒今年二十歲。你都給我招來一個恁大的兒子了,我還嫌你什么?”北堂岑并沒有聽從他,濕瀲瀲的會陰仍在他下腹的香痕磨蹭著。邊巒感到羞恥的時候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他看見自己射出來的東西與岑兒的情液摻雜著,順著莖身流淌下來,久違地紅了臉。

    北堂岑在他身上趴了一會兒。自成年以后,她就很重了,從小老虎變成大老虎,壓得人喘不過氣,可她自己對此毫無感知,總是又展腰又抻腿,舒坦極了。邊巒仍然摸著她的背,就算得知自己對她有恨,又怎么樣呢?他既舍不得把岑兒從自己懷里掀下去,也舍不得不關(guān)注她的日子是否舒心。她們之間本就不是只關(guān)乎于愛恨的淺顯關(guān)系。

    天色亮得迷蒙,湖園的貓成群結(jié)隊地在廊檐底下叫早,要吃的。竹煙、波月生怕驚擾了家主,慌手慌腳地端著碟子,將貓引到門外去喂。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她,就去影堂看她?!北碧冕X得腿有點酸了,才從邊巒身上下來,繃了繃腳背,發(fā)出兩聲清脆的彈響。“你是邊姨的半個姑娘,是我的半個jiejie。我不介意你進去,我不認(rèn)為你會驚擾諸神與先妣,更何況我娘再認(rèn)識你不過了,她想必也不介意?!?/br>
    “我也不知道?;钪鴷r候,娘就不愿意看到我,在她死后,還糾纏著她老人家的神位不放?!边厧n有些自嘲地笑,說“很膈應(yīng)人?!?/br>
    “可能吧?!北碧冕教芍膊话卜€(wěn),把腿架在邊巒的腿上“人活百年,終有一死,往后還有的膈應(yīng),讓老將軍提前習(xí)慣一下也好。你我年漸半百,她們二老在黃泉之國的清靜日子怕是一眼望到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