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三天后,我回到公司,我發(fā)現(xiàn)于莉并沒有原諒我。 張云白,他走了。 他離開公司,房間已經(jīng)退租,手機不通,家用電話永遠沒人接,他徹徹底底消失在我的世界。 身在沒有張云白的公司里,我覺得有點陌生,好像什么都不同了,所以,我接電話的速度變慢,打字的速度變慢,回覆客戶的速度變慢,甚至連回答經(jīng)理問話的速度也變慢,我本以為三天的不告而假和一天的失常,會讓經(jīng)理大刀一揮把我革了,可是并沒有,他只一直唸,一直唸「現(xiàn)在的年輕人責任心真差,想我以前剛進公司曾經(jīng)一年沒請過一天假…?!刮矣悬c惶惶然,因為平時經(jīng)理也時常這樣唸,而我以前到底是為了什么不敢請假,常常加班?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我像是整個人消了氣一般跌坐在于莉的照片前,我好像跟于莉說了什么,又或者沒有,反正等我再有意識時,已經(jīng)東方見白。 如果張云白還在,他恐怕會哼的一笑,接著說「現(xiàn)在是要把臥室分租出去嗎?不然干嘛有床不睡?」 可是,他不在。 所以沒有人會一邊唸一邊嘆氣,最終擺出個莫可奈何的表情扶我起來,也沒有人會再為我擦藥,揉膝蓋。 我拉開書桌抽屜,拿出張云白之前買來的藥膏,替自己上藥,然后爬上床去睡覺,我真的好累。 于莉,這樣可以了嗎? 我原以為這樣就夠了,于莉不會再不開心,但是顯然我錯了。 可能是我原本答應絕不再把張云白帶回家,卻沒有做到;又或者是我明明說要離張云白遠一點,沒有做到。 反正這次我真真確確的把于莉惹毛了,我想,她這次或許決定不讓我茍活于世了吧! 她要來帶我走。 我開始在我書桌前那張照片以外的地方看見她。 第一次是在新手小郭的電腦,那時我正在工作,背景音樂是小郭跟小項間聊公司可能會被歐洲一家公司併購的事,然后,在我起身打算傳真時,我看見于莉,雖然是一閃而逝,可是我看見她了,她在小郭的電腦里對我笑,她還穿著一身黑色套裝,我想她是在諷刺我還有情心上班。 我一直站著,久久無法動彈。 連一直聊天的小郭和小項都覺得奇怪,他們終于不再聊天,而是轉頭看我。 小郭扁扁嘴,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說:「知道了啦!中午前會做好拿給你,經(jīng)理不在,大家難得輕松一下,有必要端出那種臉嗎?」說完,把鍵盤敲的震天響。 這天,不到中午經(jīng)理就回來,而小郭沒有在中午前把底稿拿給我看。 我和小郭被叫進經(jīng)室辦公室,聽經(jīng)理從自動自發(fā)講到責任感,又從責任感講到同事愛,再從同事愛講到身為公司人的榮譽心。 經(jīng)理叫小郭出去,把我留下來,他對我說:「漱石啊~你在公司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像今天這種錯誤你…哎,你??!你以為那個,那個張云白是對你好,是幫你嗎?不是,我告訴你別只是老想找人撐腰,年輕人呀,還是腳踏實地好好做事,你啊,哎…你自己好好想想,東西下班前記得給我?!?/br> 于是,下班后我不能下班,因為我和小郭要在下班前把東西交給經(jīng)理。 兩個小時后,小郭破了好幾關dycrush,刷完牙,洗好臉,還換了一套衣服對我說:「李漱石,應該沒有我要做的事了,那我先走,我和朋友有約?!?/br> 然后,我一個人留下來把小郭沒有完成的工作做完。 把小郭的case弄完放在經(jīng)理的桌上,分針和時針已經(jīng)快要合而為一,全公司只剩下我,我想連case的負責人小郭恐怕都回到家準備要睡了。 我在街上跑著,試著趕上末班公車,胃一陣一陣痛起來,然后我想到我今天似乎沒有吃午餐,也沒有吃晚餐,今天除了早餐的包子和可樂,一整天,我沒有吃過其它東西,一早到公司倒的那杯水,直到剛要出公司前才喝完最后一口。 「怎么?快得道成仙?已經(jīng)可以避穀?」如果,張云白在一定會這么說吧! 可是,他不在。 張云白不在了! 想到這點,我連心都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