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北郊游定在元旦前放假的最后一天，學(xué)校規(guī)定大家在早七點(diǎn)在校門口集合。

    林缊?jiān)虏铧c(diǎn)就起不來，抱著一書包的零食呆坐在潘叔車?yán)铩?/br>
    早起腦子像漿糊，車子在路上開了五分鐘，她才發(fā)現(xiàn)周拓正握著自己的手。

    她輕輕撓動(dòng)，周拓沒反應(yīng)，她不信邪，轉(zhuǎn)而重掐。

    周拓緊握，給了個(gè)警示的眼神。

    林缊?jiān)驴炊窍胝f潘叔在這里，不要搗亂。

    但她偏愛看周拓這樣，笑嘻嘻湊近他，“怎么了周拓？你看起來不太舒服?！?/br>
    潘叔聽到立刻從后視鏡里看他，有些緊張，夫人特地叮囑過，最近天冷，接送路上不要吹風(fēng)。

    “不舒服？最近感冒流行……你喉嚨痛不痛？”

    周拓默默把手松開，林缊?jiān)缕N上去捉弄他，周拓就一根一根把林缊?jiān)碌氖种割^掰開。然后張開手掌，緊緊套撈。

    十指相扣。

    林缊?jiān)嘛@然沒做好準(zhǔn)備，被這樣握住，逃也逃不掉，還不能掐他，生生吃了個(gè)啞巴虧。

    她用口型說，“你占我便宜。”

    周拓不理她，扣著手回答潘叔，“昨天夜里風(fēng)涼吹的，沒有感冒?！?/br>
    林缊?jiān)侣犚?，冷笑了聲。昨天陪自己去超市買零食，回家前拉她在角落啃了半天。

    應(yīng)該要感冒?；钤撘忻?。

    她捏緊，用剪圓鈍的指甲刮他手背。

    到了學(xué)校門口，林缊?jiān)陆K于伺機(jī)抽手。掌心濕濕粘粘，被冬日冷風(fēng)一吹，有些發(fā)涼。

    章筱的嗓門都能從大老遠(yuǎn)傳來，林缊?jiān)轮币?，周拓拉她?/br>
    校門前拉拉扯扯，林缊?jiān)戮o張回頭，“做什么？”

    周拓提醒，“你們班先到的話，記得等我?！?/br>
    林缊?jiān)麓掖覒?yīng)下，轉(zhuǎn)頭就去找章筱。

    大巴車都還沒啟動(dòng)，章筱就開始撕開薯片包裝吃零食。她坐林缊?jiān)屡赃?，林缊?jiān)聨Ф鷻C(jī)聽歌，分了只給章筱。

    章筱一點(diǎn)都沒心思聽歌，興奮得不行，“我說什么來著，你不想露營，老天有眼，組織我們一起登山。”

    林缊?jiān)滦毖劭此?，多少天過去了，章筱心里還惦記著露營。

    章筱被她一看，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就隨口說說，怎么了，還不允許我背地里看好你們？”

    林缊?jiān)抡f，“不許你瞎組隊(duì)?！?/br>
    章筱嗅到不對(duì)勁，“你之前還不這么說……”林缊?jiān)職馍t潤，她翻來覆去看，驚訝地問：“你不會(huì)……戀愛了？”

    平心而論，林缊?jiān)律砼猿龔場(chǎng)瓮?，連個(gè)追求者都沒有，且不論性格如何，林缊?jiān)履蔷苋擞谇Ю锏钠聊樀熬妥屓送印?/br>
    但不可否認(rèn)，林缊?jiān)伦罱_實(shí)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

    章筱心生疑慮，“你……真的假的？”

    “假的。”林缊?jiān)掳阉崎_，“誰讓你天天撮合我倆?！?/br>
    “切。還以為你背著我談戀愛了呢。怎么，不喜歡張?chǎng)芜@種體育生？”

    “不喜歡?！绷掷?jiān)抡f，“我喜歡布拉德皮特那樣的。”

    “安靜，安靜下。”班主任敲水杯示意。

    班主任開始講冗長的注意事項(xiàng)，大巴緩緩行駛在路上。

    h市和s城不遠(yuǎn)，開車一個(gè)半小時(shí)。林缊?jiān)伦蛲頉]睡夠，在車上補(bǔ)覺，章筱也掏出電紙書看起來。

    一晃眼的功夫，車就到山腳下。

    林缊?jiān)逻€在睡。章筱推她，“醒醒。登山了?！?/br>
    她一睜眼，腦子又成漿糊。隨人流下車，班主任把他們聚集又說了點(diǎn)注意事項(xiàng)一類的，才放自由活動(dòng)。

    章筱腿都坐麻了，好不容易可以一展身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拎著林缊?jiān)戮烷_始爬臺(tái)階。

    她腦子蒙層霧，一聲不吭跟在登山愛好者章筱后頭。

    章筱登山起來絲毫不含糊，林缊?jiān)乱幌蜃哉J(rèn)運(yùn)動(dòng)細(xì)胞還不錯(cuò)，見了章筱也只能自慚形穢。

    一下上到半山腰，實(shí)在走不動(dòng)了，嘗到鐵味，喉嚨口的火一路燒到胃里去。

    林缊?jiān)峦督蹬e手，“我要休息?！?/br>
    章筱陪她在石凳子上坐了十分鐘，見林缊?jiān)逻€是不行，有些蠢蠢欲動(dòng)，但又不想丟下她。

    林缊?jiān)卤贿\(yùn)動(dòng)后猛烈跳動(dòng)的心臟震得突然想起什么。

    林缊?jiān)聦?duì)章筱說：“你先上去?！?/br>
    章筱卻猶豫了，“……這樣不好吧？我把你留在這里，你……”

    林缊?jiān)抡f，“我沒事，再休息下就好了。到時(shí)上去找你。”

    章筱嘴上說著這樣不好，但臉上卻寫滿“我想繼續(xù)登山”六個(gè)大字。

    林缊?jiān)驴丛谘劾?，“那我要是在這里等張?chǎng)?，你也要跟來湊合？?/br>
    章筱一聽，馬上來了興趣。

    “那我走了?！彼龑?duì)著林缊?jiān)侣冻鰝€(gè)意味不明的笑。

    “在山頂我要看見你和張?chǎng)我黄鹕蟻??！?/br>
    “行了，快走吧?！绷掷?jiān)纶s她。

    章筱留下個(gè)奮起登山的瀟灑背影。

    山下的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經(jīng)過林缊?jiān)拢胩於紱]等見周拓。

    市北的學(xué)生幾乎都已經(jīng)走過半山腰。林缊?jiān)骂A(yù)感不妙，打開手機(jī)，周拓給她打了十二個(gè)電話，林缊?jiān)抡郎?zhǔn)備發(fā)消息，就聽見個(gè)淡淡的嗓音從前頭傳來。

    “林缊?jiān)?。?/br>
    聞聲抬頭，周拓面無表情，但她直覺他不高興。

    林缊?jiān)孪劝l(fā)制人，“等你好久。怎么這么慢？”

    周拓走近她，沒說話。

    林缊?jiān)伦杂X心虛，眨眨眼，“不好意思，不是故意不等你的?！?/br>
    周拓停在她面前，林缊?jiān)略谑噬辖o他挪位置，周拓沒坐下，“你就是故意的?！?/br>
    他在底下等到市北的人幾乎都走光，都沒看見林缊?jiān)碌纳碛啊?/br>
    叫住個(gè)和她同班，曾一起參加競(jìng)賽的人。那人估計(jì)覺得登山浪費(fèi)時(shí)間，躲在旁邊石墩子上寫卷子。

    他推推眼睛，連頭也不抬，“你說林缊?jiān)?？她一下車就和章筱沖上山了。也不知道在爭(zhēng)個(gè)什么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趕什么時(shí)間?！?/br>
    周拓氣壓很低，林缊?jiān)律焓秩ダ?/br>
    “好啦。真的對(duì)不起，我被章筱拉上來，走到這里才想起來你要我等你。”

    周拓被她拽得坐在石凳上，林缊?jiān)滤洪_巧克力問他，“吃不吃？”

    周拓不要，她就自己吃了。

    最外層是堅(jiān)硬的榛果層，到最后是軟軟乎乎的巧克力醬。這個(gè)牌子的她昨天買了一整盒。

    林缊?jiān)鲁缘闷饎牛戳它c(diǎn)在嘴唇上，周拓伸手把那塊擦了，拎她站起來。

    “別吃了，走吧?！?/br>
    林缊?jiān)氯鶐妥庸墓牡?，半山腰剛好有截陽光透過樹梢打在周拓前面那塊空地上。

    映了冬日山間流動(dòng)的空氣，像溪流般上下起伏。

    現(xiàn)在半山腰就他們兩人，還零散站著些鍛煉身體的大爺大媽。

    這樣的好天氣，她突然不想登頂了。

    “登山多沒意思?！绷掷?jiān)掳寻煽肆Φ慕鸩a紙收好放進(jìn)口袋，“我有個(gè)更想去的地方，邀請(qǐng)你和我一起，去不去？”

    周拓神色淡漠，林缊?jiān)虏磺宄欠襁€在生氣，手試探著，悄悄伸到身旁。

    勾動(dòng)手指，還沒碰到，就粗糲的大掌一把握住。

    “你想去哪？”他這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