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缊月“切”了聲，才接過跳蛋，用紙巾包著擦干凈。

    她小聲嘟囔，“真小氣?！?/br>
    眼眸一轉(zhuǎn)，周拓坐在椅上，病服發(fā)皺，褲子已經(jīng)被提上，但身體靠在椅背，胸膛起伏依舊明顯。

    看來樣子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心如止水。

    久違的惡趣味又蠢蠢欲動，林缊月佯裝鎮(zhèn)定地抽紙，把大腿根部黏膩下掛的jingye擦掉。

    裝作不知，遞到周拓面前，“哎，我覺得你也應(yīng)該要拿回去?！?/br>
    紙巾上沾了濃稠乳白的液體，濕濡的皺起。

    周拓的眼神順著林缊月舉著的手臂看了眼，又馬上移開。

    林缊月明知故問，“這是你的東西，怎么不接？”

    她眼看看見周拓臉色一點一點暗下，更顯得意，“我這么表現(xiàn)，周總不滿意？”

    “林缊月?！?/br>
    又是警告意味的語調(diào)。

    但現(xiàn)在周拓腿腳不便的樣子，林缊月一點也不當(dāng)回事，把舉著的手臂轉(zhuǎn)了個方向，扔進側(cè)邊的垃圾桶里。

    “不滿意就算了?！彼皖^檢查身上是否還有留下可疑的曖昧痕跡，拎包對周拓說，“先走了，改天再來表現(xiàn)。”

    他衣領(lǐng)的折痕翹起，有幾道很礙眼，林缊月本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又轉(zhuǎn)回身去，向周拓走了幾步，靠近伸手攏了攏。

    剛觸上微潮的布料，她的腕上就多了道力，忽得朝下拽去。

    林缊月猝不及防地和周拓貼臉，鼻息纏繞，周拓的眼睛幽深幽深的。

    離得過近，林缊月不由自主地朝下看，周拓的嘴唇還泛著水光，紅彤彤又亮晶晶。

    林缊月側(cè)臉靠近幾分，被周拓后挪躲開，她聽見他笑了聲，音調(diào)帶絲玩味。

    “你以為我要親你？”

    林缊月不知道為什么手心有些冒汗，“你不親我，那為什么拽著不放？”

    周拓不答，手下移至腰，抽出林缊月不小心半掖在裙里的毛衣，寬松的毛衣下擺蓋住裙上的水漬。

    林缊月這才意識到裙子后擺留了痕跡，蹭了下周拓握住她的手臂，正準備說點什么。

    周拓卻立刻松開手，淡淡地對她說，“你可以走了?！?/br>
    -

    林缊月說走就真的一周沒來。

    張秘書準時給周拓來送文件，在底下躊躇時被姜嚴明又撞了個正著。

    姜嚴明看他猶豫再三，以為是周氏那邊又除了什么問題，“怎么不上去？公司那邊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秘書干笑兩聲，“這倒不是。”

    公司那邊倒是沒出問題，周拓這些天一直穩(wěn)定地被停職著，周佳文暫時坐在他的位子上耀武揚威，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

    這一個禮拜里，張秘書顯著觀察到周拓陰晴不定。

    他還記得自己上回只是犯了點小錯，忘帶敲章的私人印章，就被周拓冷臉趕出了病房。

    這回的文件還是李敏專門囑咐自己帶給周拓，摸不清里面是什么。

    但據(jù)他所知，早些日子李敏還命人禁足周拓，二人母子關(guān)系一向冷淡，更別說還是在周拓被罷職后。

    張秘書掂了掂，生怕又遭到周拓的冷臉相待。

    遲疑過后，才開口求助，“……姜總，周總最近心情不好，我不敢上去，能不能……”

    張秘書話都還沒說完，姜嚴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最近那張臉臭成這樣，你不敢上去也是應(yīng)該的?！?/br>
    他把張秘書手中的文件抽走，“我?guī)湍隳蒙先ソo他。”

    張秘書如獲大赦，點頭哈腰道謝完，忙著回公司處理工作去了。

    姜嚴明上樓時周拓正靠在床椅上看書。

    窗子開了縫，吹得里層透明窗紗飄在空中，窗明幾凈，一副和諧的樣子。

    姜嚴明看不出什么異樣，將手里的文件甩在床上給他揚頭道，“你媽讓張秘書給你帶的?！?/br>
    他環(huán)顧病房四周，并沒有看到任何拐杖等器械，奇怪道，“你今天復(fù)建了么，最近怎么都沒看見張院長了？”

    周拓合上書，丟在一旁的床頭柜上。

    伸手勾住文件，漫不經(jīng)心地拆開，“他最近不讓我下床?！?/br>
    姜嚴明驚異，“為什么？”

    周拓沒說。

    姜嚴明問：“我上次來你不都還恢復(fù)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又不讓你下床走路了？”

    護士長正巧推門查床，無意間聽到姜嚴明的問話。

    轉(zhuǎn)頭嚴肅道，“姜先生你也跟著看著點。803床病人不能再亂走了，張院長特地叮囑過，傷口沒有好前不能下床。”

    上回周拓被張院長罵過后，還屢教不改，說來也怪，沒見他走廊上鍛煉，傷口居然非但沒好，還變本加厲地裂得更深。

    張院長也無計可施，只好勒令周拓在傷口恢復(fù)之前不準下床。

    姜嚴明聽完若有所思，想起不久前進了病房，周拓一人衣衫不整的坐在那里，而自己則在一刻鐘前在樓底下見過林缊月。

    他突然恍然大悟，看向周拓的眼神帶著絲驚恐。

    等護士長走了，他看看周拓泰若自然的臉色，才驚異的開口，“你們兩個……在病房？”

    面對姜嚴明的愕然，周拓卻顯得有些過于理所當(dāng)然。

    他挑眉問，“不可以？”

    姜嚴明被他嗆到，上回說的頭頭是道，現(xiàn)在還不是又糾纏回一道。他張了嘴，欲言又止，最后就只是拍拍周拓的肩。

    “你……你還是聽院長的，節(jié)制點?！庇滞蝗幌肫鹗裁?，奇怪道，“怎么這個禮拜都沒見過林缊月？”

    姜嚴明回想，“我周二還在飯局上碰見他們公司的秦?zé)盍?，沒看見林缊月，問他也只是含糊其辭?！粫质侨ナ裁吹胤搅?？”

    周拓臉色難看，自顧自把文件袋拆開，“她一天一個樣，我不知道?！?/br>
    ……

    姜嚴明走了以后，周拓給李敏打了個電話。

    李敏接到電話也不意外，“東西都收到了？”

    周拓把手機放在耳邊許久，才開口問道，“……為什么要轉(zhuǎn)我股權(quán)。”

    袋子里是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的文件。李敏要轉(zhuǎn)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他。數(shù)額不大也不小，但加起來正好比周佳文的多出一些。

    現(xiàn)在他又成了除李敏外擁有周氏股權(quán)最多的人。

    如果想繼續(xù)做回繼承人，靠這多出的部分，也能重新把周佳文弄下去。

    但更重要的是，如何選擇，主動權(quán)都握在他手上。

    李敏說，“沒有什么為什么，你是我兒子，我想轉(zhuǎn)你一點，不行？”

    有些時候，知道為什么對周拓來說很重要。

    有付出才有收獲，無功不受祿。他被周放山這套浸染得久了，就理所當(dāng)然的認為所有東西都是在暗中標(biāo)好價格。

    倒忘了人生有些東西并不實際付出就可以收獲。

    周拓看著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文件袋子里似乎還有個卡狀的痕跡，他探進去，摸出來一張黑色的銀行卡，燙金的線邊包裹。

    李敏說：“銀行卡也看見了吧，密碼是六個0。林缊月前段時間非要把那五百萬還給我?！?/br>
    “……我想了想，那年你受的苦最多，現(xiàn)在待業(yè)又罷職，這卡就交給你，里面的錢如何處置都隨你。”

    周拓腦海里突然滿是那天林缊月病房里梨花帶雨的臉。

    她說她不敢花李敏給她的五百萬，賺一點存一點，最近才存好。

    他那時只當(dāng)她是醉話。

    李敏又在電話里叮囑傷口的事，告誡周拓再三，才終于掛了電話。

    病房內(nèi)。

    那張黑赤赤的金卡就躺在潔白到刺眼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上。

    周拓盯了會兒，才把卡拿起來向著窗外，卡片被陽光照亮，更多細節(jié)凸顯。

    看上去應(yīng)該是翻來覆被使用多次，上頭留下數(shù)不清的細小劃痕，連金邊都略顯褪色。

    周拓摩挲著上滿凸起的花紋，深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