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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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高中生越走越遠的身影,梁千源先是看看旁邊那個冷冷站在那邊的式神,朝對方點了個頭之后急忙邁開步伐往前追了過去,那神衹莊嚴冷漠的模樣總算推翻了他對除靈師不怎么可靠的想法,只是有點想不到自己居然親眼看到所謂的式神,就是漫畫上很常出現(xiàn)的那個呀……比想像中還要漂亮很多,而且光是看上去就有種神圣不可侵犯的氣勢,讓他覺得把「人」晾在這里似乎不太好。 然而這念頭才剛想完就馬上被破流的下一句話打入十八層地獄,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直接摔倒死在地上。 「玖鷹!這里需要照明!」回過頭揮了揮手,直接把自家式神當免錢的電燈泡,死高中生絲毫沒有感受到身后驟降的氣溫以及殺氣騰騰的視線。 「……」梁千源驚恐的發(fā)現(xiàn)那個被稱之為玖鷹的式神俊秀的容顏瞬間散發(fā)出比怨靈還要恐怖的怨氣,那已經(jīng)不是想辭職而是想弒主了! 但怨氣深歸深,式神還是乖乖聽話飄了過去,一眨眼間就到了破流的身邊。 「找到了?!菇逯缴裰苌碜匀簧l(fā)出來的光線,破流微微一笑,將鑰匙插進門鎖轉(zhuǎn)動,喀的一聲,門應聲彈了開來。 兩人互望了一眼,這時候到了門口,連一整個晚上雖稱不上是悠間但可以說是冷靜的破流,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絲緊張感。 「大叔,你先進去好不好?」推了推對方,從剛剛到現(xiàn)在都打頭陣的高中生決定將身先士卒的權利交給大人,「如果被當成小偷還是強盜,我不會處理那種狀況,所以你去!」完全在推卸責任。 「欸?可、可是我……那、那個……」還是很害怕接下來會出現(xiàn)什么怪東西,但梁千源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反駁高中生那番自己擅闖民宅還要別人開路的言論,「好吧,我知道了?!棺詈蠛萌诉€是嘆口氣,認命的推開門,放輕步伐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是看到一片澄黃色的燈光,是那種夜晚要睡覺時開的那種小燈,亮度不強卻能夠清晰的看到內(nèi)部的擺設。 十分凌亂的空間,客廳地上堆滿了一般市面賣的便宜啤酒,開過的以及未開罐的零零散散的置放在地上,橢圓形的玻璃桌上擺著同樣從便利商店買來的49元便當盒和報紙,塑膠袋和竹筷的包裝紙同樣沒有丟到垃圾桶內(nèi),空氣中同時存在著nongnong的酒味和便當開始發(fā)酸的難聞氣味。 唯一跟所有東西不相襯的,是同樣擺在桌面上藍色的進口酒瓶和兩個玻璃杯,玻璃杯內(nèi)還殘留著一點液體。 「酒味好重?!剐⌒÷暠г沽艘幌?,跟在梁千源身后,破流皺著眉掃視眼前的環(huán)境,最后差點沒撞上那驟然停下腳步的人,「怎么了?」 「……有水聲?!怪钢ㄒ婚_著燈的房間,梁千源不禁認真的開始考慮趁現(xiàn)在把破流拖走好阻止今天晚上擅闖民宅的舉動,現(xiàn)在還不遲,聽聲音主人似乎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闖入自己的家。 自梁千源身后探出腦袋,破流并沒有立刻察覺到什么地方不對勁,只是微皺著眉打量這屋內(nèi)的環(huán)境,較為狹長的那塊區(qū)域盡頭透出亮光,還有隱約聽到的水聲,似乎是真的在洗澡,但他同時也有點懷疑:喝那么多酒沒問題嗎?該不會酒精中毒吧? 磁磚地板雖不至于臟到無藥可救,但絕對不是三天掃一次又拖一次的那種,而且還放置著一推雜物。所有的跡象都顯示出:住在這里的應該是個不修邊幅、可能還有嚴重酒癮的人,而且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管怎么說,如果是要來這邊找什么東西,那有人把風并且盯著屋主的舉動會比較好。 「玖鷹,」既不想被發(fā)現(xiàn)也不想偷窺一個男人洗澡,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可行,破流叫了式神的名字,臉上掛著極為天然可愛的笑容,反正他也看不到對方臉上那想殺人的表情,「拜託你囉!」 「……」那張清俊的臉龐已經(jīng)快被怒火給扭曲了,幾乎可以聽到牙齒咬的太大力的磨合聲響。 梁千源不禁倒退兩步,驚恐的看著對方從一開始的冰冷不可侵犯的神圣逐漸轉(zhuǎn)變成殺氣加怨氣實體化的樣子,絕不是比怨靈恐怖,而是比怨靈還恐怖一百倍……這種時候他該說什么?童言無忌還是大家要和平相處這些話好像都不太適合。 「玖鷹?欸,生氣了嗎?」對方久久沒有出聲反應,是以破流憑著對方氣息的方向摸到了式神的衣服,綢緞的質(zhì)料一如往常的光滑差點讓他抓不到衣角,知道對方的視線比自己高上不少所以他抬起頭來。 「你也知道?!故缴裎垎⒈”〉拇睫k,吐出幾個冷冷的音節(jié),表情的溫度為零下低溫的負值,在破流抓住自己的衣角時有稍微回升的趨勢。 「拜託啦!」了解自家式神的脾氣吃軟不吃硬,破流決定用懇求的方式耗到對方同意,音量當然經(jīng)過降低,「我總不能把夜歌叫出來吧?她是女孩子欸?!闺m然另一個性格比玖鷹溫柔許多,不過考慮到性別問題還是算了。 「哼!」硬是把衣服從主人手里扯出來,高傲的式神完全不想理會主人,逕自往那個方向飄過去。 「啊、這樣好嗎?」梁千源最后忍不住開口問。 「安啦!其實玖鷹人蠻好的,我交代的事他還是會去做。而且一般人又看不到他,不是最佳的選擇嗎?」笑嘻嘻的說道,破流完全沒有把式神的怒火放在眼里。 但過不到幾秒,梁千源卻又看到那襲飄逸的華服穿過各種障礙物過來,那張漂亮的半透明臉蛋有著說不出的神色。 「怎么了?」雖然看不到玖鷹,但看到梁千源睜大眼睛看著前方時,破流轉(zhuǎn)向同一個方向問道。 「……你們自己去看吧。」淡淡的說了這么一句,玖鷹沒有多做解釋。 「什么?」皺起眉頭,破流往前走過前面兩個房間,然后他才發(fā)現(xiàn)光線傳來的那個像是浴室的地方門沒有關,正想直接走進去看時,有一隻手拉住他。 「我進去看好了。」難得主動提議,梁千源將人拉到身后,然后謹慎的走到光源和水聲的來源處,然而看到浴室內(nèi)的景象時卻愣在原地。 在濕淋淋的瓷磚上往前走了幾步,留下了水痕,梁千源這時候總算知道為什么從剛剛到現(xiàn)在水聲從來沒有停過,因為根本沒有人去關……此時那名屋主正躺在浴缸里,連衣服也沒脫,整個身體浸在水中,水就是從浴缸里不斷流出來,最后淹到了地板上。 看樣子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此時躺在浴缸里的那個人看起來沒有半點生命跡象。 「沒救了。」 正當梁千源正想涉水過去確認那個連頭都完全浸在水里的人是不是還有救時,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行動,只見一雙深紫的眸不帶任何情緒的冷眼看著自己。「有一段時間,他的魂魄不在這。」 很簡短的說明,不過也足夠說明這里發(fā)生的事。 「怎么了?」跟在后面沒進來的破流問道,然后向前走了過去…… 「停!不要進來!」難得的,梁千源的聲音多了一點嚴肅,是以原本想跟著進去看看到底怎么了的少年當場愣在原地。 看著對方從浴室走出來,溼漉的皮鞋在外頭乾燥的地面上留下腳印,端正的臉上沒有特別驚慌失措只是多了一絲凝重,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剛才發(fā)生的事。 「到底……」 「我們報警吧!」深吸一口氣,梁千源最后還是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