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場很安靜，暗綠色的地板和黃色線劃成的停車格、以及按照停車格劃分的位置依序停好的車輛，其中橫在停車格前封住某向車出入口的銀色跑車，加上剛才在夜晚中格外刺耳的煞車聲已然說明著發(fā)生什么事，還有停車場的狀況。

    梁千翫突然有些慶幸對方并不是在停車場附設(shè)的警衛(wèi)室附近停車，而是在靠近監(jiān)視器死角的范圍，這樣他們擋人車路也就顯得更理直氣壯些，要不然警衛(wèi)或者保全人員來礙事就尷尬了。

    他率先打開車門，跳下車。

    「唉呀，這種情況下，不是應(yīng)該先繞到我這里幫我開個車門嗎？真沒紳士風(fēng)度?！拱衍囎酉ɑ穑缓髮㈣€匙拔出來之后也跟著下車的上官翎夜像是有些不滿的抱怨道，當(dāng)然表情還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死樣子。

    「紳士風(fēng)度……你會需要這種東西嗎？」略帶鄙夷地看著對方，梁千翫對于這個明明就有張還不錯的臉蛋，但性格上卻跟自家meimei兩千億一樣不太淑女的法醫(yī)說話向來不會客氣，巴不得多損對方幾句。

    「當(dāng)然??！我可是很辛苦的！」眉一挑，一臉『開車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意見嗎』的表情。

    「根據(jù)資料顯示，上官翎夜這種生物只需要陽光、水、空氣還有尸體就可以活得很滋潤，所以不需要紳士幫她開車門，自己就可以從車子里出來了?！沽呵D像是在唸什么資料般語氣平板地說出上述的吐槽，就算女法醫(yī)不以為然地賞他一記大白眼也只是嘿嘿一笑，表情看起來比先前輕松不少。

    好像自從開車上路之后，就甩掉了那層陰影，不對勁的氣氛和不安的感覺如霧般散去，或者說，找出兇手這件事已經(jīng)成為目前為止的首要目標(biāo)，至于剛才看到了什么，則是另一個范圍的事情，是高中生要解決的。

    過不了幾秒，面前那輛車的車門被打了開來。

    「晚安，陳教授?！故紫嚷冻鲆粋€看起來有些痞痞的笑容，梁千翫打了聲招呼，「這么晚，是有什么東西忘記帶要回家拿的？半夜開車很危險的喔！聽交通組的人說現(xiàn)在酒駕肇事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他們大都是在這種時間點上路的?！?/br>
    面無表情的回望著眼前來意不善的二人組，沒有憎惡也無所謂慌張，陳鑫衍的回應(yīng)只有這么一句，彷彿沒有任何是能夠影響他的情緒：「果然來了?！?/br>
    這種冷靜的態(tài)度某方面來說，還真令人不爽?！浮热荒愣歼@樣說了，也許我們可以直接跳下一個話題？」寒暄之類的話語就免了，反正他向來也不太擅長。

    「你還有什么問題嗎？梁警官?！刮⑽⒁恍Γ@然沒有忘記上次偵訊時跟另一名警察來問話的梁千翫，依然是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完全不清楚這人在想些什么，或者下一步會做些什么。

    「我的問題蠻多的，可能要稍微耽擱一點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在這里解答我的疑惑吧！可以嗎？」這是同樣笑里藏刀的梁千翫，雖然戴著黑框眼鏡，卻無法掩蓋住眼神的銳利，「比方說，謝玲到哪里去了？」

    在燈光下，車子內(nèi)部的空間顯然并沒有任何人存在，如果要說的話，后車廂應(yīng)該勉強可以塞人進去，但梁千翫就是覺得這人不會這么做，這種粗糙的方式不符合對方細(xì)心到幾乎不留痕跡的做事方法。

    「你能夠想的到的地方?！龟愽窝軟]有任何情緒的臉上像戴了面具般，也似一片空白、從未記錄過任何事物的書頁，喜怒哀樂是人類最基本的情緒，而人又是情感上最為復(fù)雜的生物，若是沒有任何感情，就像從未真正活著般。

    那是、人的眼神嗎？「……好吧，那我換其他的問題好了，你是怎么說服葉珊幫忙你偽造崔婷云最后出現(xiàn)在f大的時間的？是怎么殺掉謝向、葉家洵還有崔圣杰偽造是意外而不讓警方察覺到的？這些我都很想知道?！?/br>
    「梁警官，調(diào)查的方向很正確?！箾]有起伏，不清楚到底是褒還是貶的一句話，「但如果你想聽我的犯罪自白還是經(jīng)過，可能要麻煩你們警方自己去弄清楚了，不是還有一個除靈師在嗎？他應(yīng)該能夠告訴你正確解答?！?/br>
    「！」說起來……好像，這三十年間有多數(shù)的意外事件是……「你，該不會是……」這個可能性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想過，為什么那個人和其妻以及葉珊會死，原本以為葉珊的死亡是自己造成的，卻沒有想到可能是……

    「只要寄送信函，署名陳亮宇，威脅把真相公諸于世并指定約定的地點，那幾個人就會自然乖乖地到那個地方了?！拐f到這里，儘管是勾起嘴角的樣子，那張臉卻完全不能說是在笑，彷彿只是在模擬人類情緒的無生命物體，「至于那個女人，最在乎的人若是看到她在公司是什么樣子，那個女人大概會發(fā)瘋吧……說起來，梁警官的哥哥跟她是同事，應(yīng)該會更清楚這件事也說不定?！?/br>
    如果說對方的語氣帶有任何的譏諷，梁千翫還能夠感到一絲憤怒，但現(xiàn)在的他只覺得一陣陣寒意從背脊攀爬了上來。

    「唉，這種抓人家把柄的行為真是太下流了！」這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女法醫(yī)插的一句話，清秀白凈的臉蛋勾起微笑，一點畏懼也沒有，「也許我們可以在這邊把你帶回警局，然后直接偵訊所有案件的細(xì)節(jié)如何？」

    「喂喂……」現(xiàn)在還沒有明確的證據(jù)，就算有證據(jù)也得先找檢察官申請羈押。某方面來說，梁千翫還是依法辦案的公務(wù)人員，對于上官翎夜那種大有直接把人押回局里審問的樣子，他有些無言。

    完全沒有理會旁邊的梁千翫，上官翎夜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第三起案件，崔云浩陳尸在自家的浴室，疑似飲酒過量造成不乏不穩(wěn)摔倒造成溺斃，死者頭部的確也有撞到的痕跡造成輕微的腦挫傷，解剖過后確實肺部幅度膨脹且表面的血色也很低且出現(xiàn)了大范圍的斑點……嗯，簡單來說，死因的確是溺斃的，但是因為尸體有某處是在死后被稍微變動過，所以我有強烈的理由懷疑這起案件是他殺而非意外?！苟笈枣倘灰恍Γ菑埬樋雌饋砑汝幧譅N爛，「死者的雙手的指甲被人修剪過了，是死后才這么做的，我猜是因為想要隱藏某個證據(jù)吧……陳教授，可以告訴我你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嗎？」

    原來如此，鑑識人員那邊似乎有在現(xiàn)場找到一些殘留的指甲屑，梁千翫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頭看著上官翎夜，「如果去化驗應(yīng)該能夠證明吧？」如果沒記錯的話現(xiàn)場流了不少水，鑑識組據(jù)說也是在排水溝那邊找到的，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不要小看荷逸她們！」用手肘推了一下梁千翫，只差沒有肘擊，「應(yīng)該是死者掙扎的時候抓傷了陳教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yīng)該可以找到陳教授的dna……雖然把指甲剪掉的舉動很細(xì)心沒錯，但反倒是個失策嘛！都剪到皮rou了，損傷越大就越驗的出來。」

    這邊則是給了上官翎夜一枚大白眼，從剛剛到現(xiàn)在一直遭殃，先是被手機砸又被肘擊，他跟這女人真的犯沖。「至于第一起案件，申請搜索票的話，應(yīng)該可以在葉珊家中找到崔婷云的衣服，她應(yīng)該還來不及處理掉，那上面應(yīng)該留有你的指紋。」說到這里，他稍作停頓，而后再度面向眼前這個毫無反應(yīng)的聽著他們說話的人。

    「……」對方給予的只有沉默。

    或許應(yīng)該被稱為『鬼』，比較恰當(dāng)也說不定。

    「陳教授，再過不久應(yīng)該就能夠申請羈押了，早晚都要作筆錄你，還是……？」雖然這樣說很公式化沒錯，梁千翫卻還是說出了經(jīng)典臺詞，當(dāng)然內(nèi)心上還是有點想吐槽自己，然后他的話就這樣硬生生停了下來。

    上官翎夜抬起一隻手，那是阻止的手勢，「等等?！古ㄡt(yī)向前走了幾步，在幾步之遙的距離內(nèi)直視著陳鑫衍。「我有另一件事想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