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破局(中下)
另一邊,少年神情平靜,不慌不忙的漠然,將通訊出現(xiàn)問題的手機收了起來。 相同的黑色在白色肌膚上蜿蜒如墨,參雜著點點乾涸的血跡。 山雨欲來的陰風鑽進每一寸毛細孔,宛如這樣就能帶起身體內(nèi)部的顫慄感。 玻璃門已經(jīng)成了碎片,殘留的金屬邊框已經(jīng)脫離了門軌,失去支撐而搖搖欲墜,紗門猛然刷一聲的打開,然后是木門自動敞開,最后是扭曲變形的鐵門發(fā)出因為生銹而摩擦的刺耳聲響。 「真沒辦法……」聲音里有些無奈,離預(yù)定的想法有些差距,手上的紙符所剩無幾,雙手沒間著,一張一張的摺,動作看起來慢條斯理,冷汗早已浸濕全身,「時機抓得不太好,只好先撐著了。」簡單的下了結(jié)論。 「小流兒,這是在后悔?」輕柔的女性嗓音似笑非笑,溫溫潤潤的有些好聽,「從剛剛到現(xiàn)在做的那樣過火,是在擔心那個人吧?」 血色的腳印出現(xiàn)在陽臺地面上,腐臭隨著陰風吹彿了過來,冰冷氣息久久不散。 「都說不要那樣叫我了!」都這個年紀了還被叫這稱呼感覺超丟臉,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對方是不是存心的,平時那尊敬的語氣和敬稱就像是騙人一樣,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好像也不能說是人。 接著是門軌,殷紅的液體自紗門的縫隙流出來。 「呵,小流兒還是一樣容易害羞!不過,我就喜歡你這點。」完全沒察覺高中生語氣惱怒的女性。 「……」你妹的才容易害羞!不是都說不要那樣叫了嗎?內(nèi)心這樣腹緋只差沒跳腳抗議,他摺過最后一張符紙,倒也不敢發(fā)難嗆回去,雖然一想到女性式神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掩嘴輕笑,就有種莫名的無力感……太可惡了。 腳印來到他面前。 鬼來了。 #### 下一秒他就立即推翻了這個想法。 因為式神老大的袖袍一揮,撤下了為了好好談話而佈下的結(jié)界,然后梁千源開了這房間的門,回到了餐廳的位置。 先前因為被高中生的來電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加上后來的談話,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像被什么遮蔽了起來,就像附上一層薄霧般,所以才能毫無語言障礙的說話,毫無語言障礙的問問題,毫無障礙的說……想要幫忙。 「啊啊啊啊啊啊──這這這這什么鬼??!」一秒抱頭閃躲至式神老大的身后,顧不得對方已然降到冰點的刺人視線,如果不是驚嚇過度,他也絕對不會做出這么失禮的舉動,但這實在沒有辦法,二十幾年來最讓他害怕的不科學(xué)靈異現(xiàn)象正在眼前上演,那種宛如鬼片陰風陣陣的場景已經(jīng)算是他的極限了,可是那些跟眼前的景象比起來還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墻壁上許多雙紅眼睛,黑色的手印瓷磚地板上佈滿滿的,耳邊回盪著,是方才在電話中瘋狂笑聲和惡意,而且從他現(xiàn)在的『視線』看來簡直就像四面楚歌沒兩樣,就算躲到式神的后面也完全沒有用。 手中的相機正在發(fā)燙,上頭附著的微弱氣流正忽明忽暗地翻騰著,大概是感應(yīng)到了他們目前的狀況,數(shù)位相機微微震動了起來,熱度在短短幾秒之內(nèi)逐漸升高,卻又不是發(fā)燙到讓人忍不住放手的程度。 眼前黑壓壓的一片,剛才進房間前所見的黑色形體,只是不再只是單一的存在,令人窒息的黑色。 華服袖袍輕輕一揮,藍色細劍便已在手,清冷的藍,近乎完美的澄澈,相對于這個黑色公寓的存在,形成某種詭異的對比感。 梁千源又有些腿軟了,感覺自己瞬間勇氣盡失,如果不是因為式神老大的殺氣遠遠壓過周遭那些惡意的笑聲,目光如炬,那視線就像是警告他不準就這么退縮,八成他還是會軟倒在地或者乾脆的昏倒逃避現(xiàn)實。 不管是眼睛所見的還是腦袋里都是濃稠到幾乎溢出來的黑色,他感到有點反胃,那是極端不舒服的感覺,像是有東西在體內(nèi)拉扯,想讓他把手上的相機摔下去,他看到數(shù)不清的黑色細絲纏繞在手腕上,沿著地面上牽引至地面,雖然不仔細看不會發(fā)現(xiàn)也沒有被束縛的觸感,卻無形加重了手上的壓力。 「拿好,不要離開手?!共⑽椿剡^身,簡短有力的句子。 「等……那個……我要怎么……」儘管說要他去找那個放了咒的盒子,但他真的不知道該從何找起,原本一開始還有點顏色、能看得出正常家具擺設(shè)的四樓樓層內(nèi),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他有點怕腳步一旦踏出去,就會直接被拖進另一個地方。 他怕的要命,因為他能做的事很少。 在梁千源恍神的這幾秒,藍色細劍劃開空氣,發(fā)出了嗡嗡的劍鳴聲,多了好幾個光影的殘像削過眼前黑壓壓一片的區(qū)塊,離他們比較近的那些黑色人影像是被高熱溶解一樣發(fā)出嘶嘶聲,但笑聲依然存在,彷彿在嘲弄般。 黑色的影子如煙散去,又如水滴般逐漸凝聚成形,一個個黑色的臉咧開惡意的笑臉。 式神不為所動,手指輕拂劍身,那層光暈正在逐步加強并籠罩在細劍上,銀白色、深藍色糾纏在一起,形成另一道流光,無法融合的銀和深藍,在短短幾秒內(nèi)化成許多流光的銳利碎片,飄浮在祂周圍的空氣中。 黑影像是感受到什么威脅般登時猙獰了起來,地板正在崩壞,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磁磚發(fā)出巨大的聲響,碎裂了開來。 「不……要……礙事!」依然是許多人的聲音。 這瞬間,梁千源好像聽到了其他的聲音,這句話里包含了其他的聲音,很微小的話語,其他的意思。 「你們早死了?!购喍痰牡莱鲞@個已知的事實,水袖一揮,無數(shù)的流光碎片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四處飛散,分別刺穿那些形體,濃稠的黑色影子在接觸到流光碎片時猛然炸了開來,形體又再度被打散,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笑聲,而是像被戳到什么痛處的慘叫。 梁千源摀耳,很哀傷的覺得自己最近有耳聾的危機,連續(xù)好幾次都聽到尖銳到像刀子直接戳進耳膜的凄厲叫聲,老實說很折磨人。不過如果忽略耳邊的尖叫的話,式神老大還真是帥氣到讓人羨慕,這才是他想像中真正的除靈??! 「還不快點!」無視于對方驚嘆的目光而開口催促的式神,顯然耐性不比主人多甚至還更差了些。 但梁千源根本沒有辦法搭理。 從…… 這次那另一個聲音倒是清晰了點,有點熟悉……「?」在哪邊呢?周遭的黑色散去了些,被式神的力量逼得如退潮般的褪去,總覺得這個幾乎被埋沒的聲音沒什么惡意。 好不容易勉強自己冷靜下來,梁千源閉上眼睛,不讓眼前過于驚悚的畫面干擾注意力,雖然說是要找東西,不過他也不清楚要找什么,只是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的另一個「視線」似乎又更清晰了些原本被黑乎乎的影子籠罩的四周,被遮住的家具及擺設(shè)已然看不清楚原來的面貌,幾乎成了另類的幻影。閉上眼睛時世界卻是簡單的二分法,黑色的,白色的。 純白到連閉著眼都覺得刺眼的光線是玖鷹,厚重的黑卻是能把人涂滿并抹煞其存在。但是黑色有深淺之分,而在這之中又以一個地方被染黑得最為嚴重。 「!」在地上,他記得自己剛剛有掀開某個磁磚,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