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地獄不空不成佛
10. 小男鬼雙手掩面,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莫白一進門時就看見這隻鬼奇怪的動作,皺眉問了一句:「又在發(fā)什么瘋?」 小男鬼五指張開,從指縫瞄了他一眼,很是哀傷的說:「是瘋了……這世界瘋了……小畢畢也發(fā)瘋了啊~~」 話音方落,溫可就從畢安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衣衫是整齊的,不過他面色潮紅,丟給小男鬼一句「去照顧他」就跑回自己的房間里了。莫白在他身后喊了一聲「你的早餐」,他也來不及答,一股腦兒的鑽進房再也不出來。 莫白一臉莫名其妙,只得自己把早餐給解決后進去看畢安。 「……怎么這個樣子?」畢安也是一臉通紅、呼吸急促的模樣,莫白一開始以為他是生病了,不過對照一下溫可先前的神情舉動,他猜到了原因…… 「他該不會還有發(fā)情期吧?」 小男鬼一言難盡,只能給畢安擦擦汗,還得忍受他似有若無的呻吟。 莫白則用一種非常感興趣的眼神盯著他猛瞧,揪揪小男鬼的耳朵,「他有相好的吧?」 「他相好的是別人相好的?!剐∧泄泶稹?/br> 喔,三角戀嗎? 「那個別人又是誰?」 「一個你應(yīng)該不知道的人?!够蚴钦f「他」根本不是人。 「那個相好的現(xiàn)在不在?」 「你在說哪個相好?」 「你在跟我玩繞口令嗎?不想活了?」 「我早就死了,有種你就讓我再死一次。」 莫白默默的拿出狗血符,一掌貼上小男鬼。 「那就再死一次吧?!?/br> 小男鬼尖叫一聲,渾身發(fā)抖動彈不得,最后軟得跟條蚯蚓似的倒在地上。 「死相!你害人家全身酥軟了~」 莫白非常驚訝的瞪著它,「你不怕狗血符?」 「人家是純男之體,處的,潔白的,你的狗血符只傷惡鬼呀~」 莫白狠狠的擰起眉頭,小男鬼的話一句都不真,他自然不可能相信。不過這事務(wù)所里臥虎藏龍,它都可以在大白天理所當(dāng)然抬頭挺胸的出沒了,區(qū)區(qū)一張狗血符或許真的奈何不了它──這隻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也不知道名字的鬼,功力到底有多深厚? 「……畢安的相好到底在哪里?你再拖下去,他會發(fā)生什么事我不知道?!鼓腥擞行枨髸r都是靠自己,不過畢安那種情況看起來很不一般,絕對不是普通男人所要的需求。 小男鬼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剛剛跑掉了啊?!?/br> 是溫可?莫白一愣,沒想到畢安喜歡的人是溫可? 不過溫可的相好又是誰? 他不禁想起在紅磚鬼宅中,那個不像凡人的男人,能力高強又溫柔體貼,那該不會就是溫可的相好? 「現(xiàn)在他這樣,晚上就只能由我和溫可去了。你去不去?」 小男鬼露出欲語還羞的表情,「我怕我留下來會遭遇不測……」 「……」 「所以人家還是跟你們?nèi)ズ昧恕?/br> 「畢安怎么辦?」 「討厭!最多變成跟人家同類而已嘛~」 他人的痛苦就是本人的快樂,何況小男鬼是一隻鬼,他的快樂永遠建筑在其他人類、禽獸類、不死生物類的痛苦上。因此虛弱的畢安沒有引起它的同情心──它死了,心都不跳了,哪來同情心? 晚上十一點四十四分,溫可和莫白抵達噴水池。依莫白的說法,噴水池的哭聲越晚越清晰,所以他們打算埋伏在附近,等過了十二點再行動。 因為要下水,所以溫可帶了一套替換的衣物,小男鬼很乖巧的幫他提著。不過看它一路上都把頭伸長探進紙袋里,溫可就覺得讓它幫忙是個餿主意──它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誠心誠意的都不是幫忙而已,而是在肖想他衣服上的味道! 「啊~~這就是小可可的味道啊~」小男鬼一臉陶醉。 溫可搶過自己的衣服,罵了一句:「變態(tài)?!?/br> 小男鬼不甘心的去搶,無奈身板小搆不到,只得理直氣壯地說:「我從人變成鬼,當(dāng)然變態(tài)了?!?/br> 溫可給它的回答是一個巴掌,讓它就此趴地去。 到了后半夜,果真漸漸有哭聲傳了出來,溫可凝神細聽,還真的是從噴水池的方向傳來的。他看了看周圍,都沒有人,不禁有點猶豫,莫白在他后面推了推他,示意他快點出去。溫可沒辦法,他不是畢安,仍是有些害怕的。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想像力總是會無限發(fā)揮,將自己嚇個半死。雖然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也有人的習(xí)性,總是會惶恐的。 莫白將他半推半就的拉到水池邊,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更明顯了。不過這聽來不像那種紅衣厲鬼悽厲的哭叫,倒是有些像小孩子玩具被搶不甘的哭聲…… 聲音的年紀聽來不大,或許才十幾歲出頭,暫時聽不出男聲還是女聲。但是這半夜會哭的水池也已經(jīng)讓人思考不了那么多,溫可脫下上衣,就跳進水池里。 水有點冷,逼得他硬生生打了個冷顫。照著莫白的指示,他緩緩的向水池中央走去…… 這池子真的很奇怪,有的地方水深才腳踝,有的超過膝蓋,等快到正中央時,水位居然已經(jīng)到了溫可的下巴了! 溫可回頭看了眼莫白,見小男鬼也噗通一聲跳下水后,他鼓起勇氣、吸了一大口氣潛了下去── 黑!沉重的黑!深手不見五指,溫可沒想到有路燈的照耀和莫白手上的手電筒燈光,他還是看不見眼前一公尺內(nèi)的東西!連小男鬼在哪里他都找不到了,只能憋著氣,漫無目的的揮舞雙手,掙扎著往目的地游去! 池心已經(jīng)超過兩公尺深,溫可確定自己游了好一段才終于觸到底,腳尖頂著一個yingying的東西,像是磚塊,卻不能確定。正不知所措之際,有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他! 誰?!溫可嚇得幾乎休克。 下一秒,他感覺到那是一隻小小的手,正用力的拽他。 原來小男鬼已經(jīng)游到他旁邊,想將他引向水底一個凹陷的洞里。 溫可的氣已經(jīng)快不夠了,下水兩分多鐘,他最多就只能憋兩分鐘的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胸悶頭昏,快要溺水了!那隻手一拽他,他本想甩開上岸換氣,可小男鬼力道忽然變大,幾秒內(nèi)已經(jīng)將他拖向深深的水底! 接下來的時間或許只是一瞬間,但溫可覺得自己度秒如年,彷彿經(jīng)過長長的時空隧道,走一條永無止盡的路。 正當(dāng)他想放棄呼吸時,嘩啦一聲,他們居然浮出水面! 溫可大口大口的喘氣,伴隨著嗆咳,他一度以為自己的肺會破掉,等他終于緩和過來,才放了心思打量眼前這個明顯是山洞的地方…… 很貧瘠,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完。 山洞里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連隻蚊子都找不到。小男鬼正好奇的趴在洞里唯一一道石臺上,不住的打量。 溫可發(fā)現(xiàn)到了這里后,那哭聲不見了! 他有點疑惑,難道他們來錯地方? 「小可可你快來看!」小男鬼朝他揮手,招他過去,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 溫可一過去,發(fā)現(xiàn)石臺上有塊半個人高的木頭,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鋸掉擺在這兒的,切面上的年輪可以看出這棵樹原本的年紀是用眼力數(shù)也數(shù)不透的,密密麻麻的就像千層派。而且切面上還長了幾顆小香菇,紫色帶斑點,一看就有劇毒。 小男鬼正要用手去撥弄,想不到木頭里居然發(fā)出聲音── 「不要碰!」 溫可和小男鬼都是嚇了一大跳,差點從石臺上滾下去。 「媽呀!你是什么鬼?」小男鬼推了推木頭,不會動,不過那哭泣又如怨如訴的響起了…… 「嗚嗚嗚……你們這些壞人……」 壞人?一塊木頭會說話很稀奇,而且它似乎也沒什么攻擊性,溫可忍不住摸摸它的表皮…… 「呀!你干什么?不要亂碰我!」木頭又說了,不過那語氣怎么聽起來帶著一點羞澀? 「喂,先回答我啊,你是什么鬼?」小男鬼很不滿,雖然它身板小,但存在感也不是如此輕易忽略的。 「我不是鬼,你才是?!?/br> 「你不是鬼?那怎么會在木頭里?」 「我本來就是木頭,以前是一棵千年木,后來不小心被雷劈了受了傷,又被人鋸下,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木頭的聲音脆脆的,很難想像它居然活了一千多年了…… 「你這個老灰啊還裝正太,不要臉!」小男鬼很不屑的哼了一聲,「不過為什么你又在這里哭?」 這提起了木頭的傷心事,只聽得它又抽抽咽咽起來:「我出不去啊!從我醒來后就出不去了……身體變成這樣也不能走路,我好空虛好害怕好寂寞喔……」 人家是空虛寂寞覺得冷,你是空虛寂寞覺得怕?小男鬼很白癡的想。 溫可覺得它單純,也沒有害人之心,不禁問:「你不能走,出去后還能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出去,因為這里太黑了,完全沒有陽光,看不到太陽終有一天我會死的!」 好吧,植物的確是需要行光合作用,跟某隻「見不到光」會死的鬼相比而言,這木頭還是正常許多。溫可想了想,提出要帶它出去。 它很驚喜的問:「真的嗎?你真是個好人!以后一定會有好報的!」 好報?溫可瞄了一眼繞著木頭打轉(zhuǎn)在研究表面紋路的鬼,他覺得整天跟鬼魂和妖怪在一起,可能下地獄的機會多一些。因為他無法忍受它們專程從地獄爬上來向他招手說:來陪我…… 「可是我們怎么帶你出去?要游泳耶!你沒手沒腳怎么游?」小男鬼問。 木頭說:「我不怕弄溼,只要把我揹上,水的浮力會托起我們。」 「這倒好辦?!箿乜牲c頭,而且這樣也會節(jié)省很多他們游的時間。 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繞了木頭一圈仍是有些不夠。溫可看了眼小男鬼,它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說:「包在我身上?!谷缓箅p手往前一張,十爪尖利的指甲頓時快速增長,一眨眼的功夫,它就用尖指甲將衣服劃成一條一條的布條,還自得意滿的說:「這樣就夠了,多出來的算送你的。」 溫可看了眼自己殘破不堪的上衣,皮笑rou不笑的道:「那還真是謝謝你了?!?/br> 將布條接長,終于把木頭揹上。溫可讓小男鬼去揹──那木頭看起來就重的要死,當(dāng)然要找一個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去揹。 接下來,再次入了水后,小男鬼帶著溫可往回游,果然這次較不費力的浮上了水面,前后大概也就一分多鐘。但是等他們出來后,等在外頭的莫白居然已經(jīng)悠哉的吃起「真不飽飯團」?! 小男鬼不平了,「為什么我沒有?!」 莫白瞄了一眼,「已經(jīng)不知道肚子餓的鬼沒資格吃。」 「鬼也是有鬼權(quán)的,我們也需要消夜!」 莫白將飯團吞下,拍拍手,將溫可扶上來,遞去袋子。 「消夜等等回去的路上有雞排攤,要吃就解釋一下你們帶上來那塊爛木頭干嘛?」 一聽見有雞排吃,小鬼男怒顏轉(zhuǎn)喜,舌燦蓮花的把木頭在洞里的情況給他說了,還順道編造了一連串可憐的故事。莫白只聽前半段,其他的就當(dāng)它在放屁──雖然鬼不放屁的。 「你要帶它回去這很不明智……應(yīng)該說你移動了它本身就不是一件很聰明的做法?!鼓罪@然對此事不贊同。 溫可很快的換好衣服,「為什么?」 「它自己也說了,是有人把它砍下來擺在洞里,雖然你們看不出洞里有什么,但那個人那么做一定有原因。在不了解原因之下貿(mào)然將它帶出,恐怕會惹禍上身?!?/br> 「它看起來不壞,洞里也沒有惡鬼?!箿乜烧f。 「沒有惡鬼不代表那個地方不危險,你忘了魯家木宅的陣法了?從頭到尾都是人搞出來的,不是嗎?」莫白語重心長。 溫可一愣,微微的垂下了頭,瞄了一眼小男鬼背上的木頭,只聽得它又抽抽答答的哭起來。 「不要丟下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說給你們聽……嗚嗚~」 莫白看了眼木頭上的絢爛小香菇,改變了心意?!负冒?,如果你可以把你身上的香菇給我,我就帶你回去?!?/br> 「好!通通都給你!我也不喜歡它們長在我身上呀!」 條件談完,雙方滿意,于是他們很快的離開了公園?;丶业穆飞线€順帶滿了一大包的鹽酥雞,犒賞一直吵個不停、說要加梅子粉的小男鬼──天知道它根本沒味覺了哪知道吃的是梅子粉還是石灰粉。 一回到家,小男鬼馬上捧著還熱騰騰的鹽酥雞去廚房找盤子裝,連揹在背上的木頭都來不及取下。 明明就不是餓死的,卻像餓死鬼投胎。 溫可無言的脫下鞋子,一抬頭卻看見畢安撐著墻壁,眼神復(fù)雜的盯著他看。 他有點訝異:「你好了?」 畢安抿著嘴不說話,慢慢的到沙發(fā)上坐好。這時小男鬼喜滋滋的把鹽酥雞端出來,一見畢安已經(jīng)佔了最好的位置,橫眉豎目的威脅他:「我警告你,這是我辛辛苦苦排隊買到的,你不要想偷吃!」 溫可巴了一下小男鬼的頭,質(zhì)問:「你能排隊?剛剛你總是被人插隊吧?」還是直到從身體里插過去,排個屁。 莫白已經(jīng)吃了一個飯團,所以不餓了,他乾脆抱著那塊木頭研究怎么把上面的香菇完整的刨下來。木頭很奇怪,一路上還嘰嘰喳喳,等到一進門,它又立馬安靜了,裝死中。 溫可本想摸摸畢安的額頭試探溫度,不過一想起早上的親密,他遲疑了下,紅著耳朵放下了手,只得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問:「肚子餓了吧?我買了很多鹽酥雞,一起吃吧?」 小男鬼將下巴抵在桌面上,一臉要哭的樣子。 「你說那是我的……做人不能這么陰險啊小可可……」 「是你的,但我沒說全部?!箖砂俣嗟柠}酥雞虧你還吃得下?不怕下次投胎變成雞? 「好吧,那你們只能吃一點點喔~」小男鬼鬼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戶主的氣勢比它強,只能勉為其難的妥協(xié)。 「你們今天……成果怎么樣?」畢安問。 「還可以,明天應(yīng)該可以領(lǐng)錢了?!箿乜芍钢改啄?,他正跟一塊大木頭培養(yǎng)感情,「戰(zhàn)利品就是那個。」 畢安困惑,「那是什么?」上面還長了很詭異的香菇,溫可該不會想下一餐就用它來加菜吧?那鮮艷到眼睛都快瞎掉的顏色,看起來一吃就必死??! 「它會說話,說自己覺得空虛寂寞覺得怕,小可可同病相憐,所以就把它帶回來了?!剐∧泄硪е粔K鹽酥雞,咬得卡卡作響。然而這句話才剛說話,鹽酥雞就從它嘴里跳樓自殺了──它自己也跟著趴地不起。 溫可收回手,狀似溫柔的在小男鬼的后腦停了一下摸摸,「誰???」 小男鬼從地板上滿臉是血的抬起頭,哀怨的說:「我有病……我空虛寂寞覺得冷……」 「冷就多穿一件,去?!?/br> 小男鬼從地上浮起來,然后趁溫可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捲起一大盤鹽酥雞,蹬蹬蹬的躲回自己的房間。 溫可咬牙,畢安安撫他,「沒關(guān)係,我去煮點粥。你要來幫忙嗎?」 溫可還沒說什么,莫白卻一口喊住了他,溫可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頭,最后畢安微微一笑,自己去煮消夜了。 莫白丟下那塊一進門就裝啞巴的木頭,小聲的對溫可說:「你不覺得他有點奇怪嗎?」 「奇怪?哪里奇怪?」不就是平常的畢安嗎?沒少一隻胳臂一條腿,更沒缺一個腦袋,比那隻小男鬼更正常不過了。 「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在看一個心愛之人一樣。 溫可白他一眼,明明畢安正常得不得了,他奇怪也不會比一個喜歡用黑狗血符來抓鬼的人來得奇怪。不再理他,溫可也進了廚房給畢安打下手,這件事沒多久就讓他拋到腦后了。 莫白則看著溫可和畢安的互動,若有所思,那塊始終不出聲的木頭又抽咽起來。 「你又哭什么?」 「好、好香……我也想有張嘴巴吃……」 莫白奇怪的瞥它一眼,植物不都是只有陽光和水嗎?吃人食的植物跟吃rou的熊貓一樣令人匪夷所思吧? 等他們解決了自己的消夜,那塊裝死的木頭終于又開口說話了。不過畢安對它沒有多大的興趣,僅僅一眼就挪了開,將視線定在溫可打開的游戲上頭。 木頭已經(jīng)成精,不過修成人形還需要很多時間,但是它活下來的年頭里知道的事也不可小覷。例如當(dāng)它說起它被人砍下的經(jīng)過時,小男鬼還在掰著指頭算自己的年齡…… 「不用算了,你怎么也活不了它久?!?/br> 終于吃飽的小男鬼腆著肚子,嘟著臉頰,「那可不一定,死了也是一種『活著』的狀態(tài),如果把這個也算下去,它還是個小孩子呢!」 在場「存活」最久的可是非它莫屬,呵呵。 「這是什么?」溫可指著螢?zāi)簧弦环萜婀值牡貓D,上面是這城的平面圖,可是還多了幾點紅紅的圈。 莫白看了一眼,隨即明白過來。 「那是我傳給你的?!?/br> 「你給我這個做什么?」 「你不覺得有一件事很奇怪嗎?」 「……你不說我沒覺得。」 早明白他的遲鈍,莫白也不多說什么,接著解釋:「紅磚鬼宅的事你還記得吧?那一夜分明下了大雨,又打了大雷,是有高人所為的風(fēng)雨之術(shù),但后來卻不了了之,甚至直到現(xiàn)在我們還不知道是哪個高人阻礙了我們……既然他一開始就盯上了我們,為何現(xiàn)在又銷聲匿跡?」 「那個高人功力很好,極有可能是道士協(xié)會的人?!巩叞惨舱f。 「沒錯,不過這個推論主要還是來自于協(xié)會里秘密發(fā)佈的一篇通知……」 「通知什么?」 莫白和畢安互看一眼,然后依序指著地圖上東西北的三個點,「你知道這三個地方分別是哪里嗎?」 溫可仔細的瞧了一下,越看越眼熟。 「……是紅磚鬼宅、魯家木宅,還有噴水池的地點……」這三者間有什么關(guān)係? 「不錯,它們分別代表五行中的金、木、水……現(xiàn)在你有想法了嗎?」 「火跟土到哪去了?而且為什么那個人要這樣做?這五行對他來說有什么意義嗎?」 莫白等的就是他的問題,不由高深莫測一笑:「剩下來的自然會遇到,這五行嘛……學(xué)道術(shù)的人總有所求,就看他求的是什么了?!?/br> 溫可眨眨眼,問他:「那你求什么?」 莫白想不到溫可如此銳利,不禁一愣,「求的自然是無愧于心。」 「哼!說的好聽!」什么叫無愧于心?就算是他們這種普通人也是能求無愧于心的啊。哪得非要學(xué)道術(shù)不可?說通俗一點,不就是抓鬼慰人心,順便賺一大筆錢嘛! 「你不認同我也沒辦法,不過你就不想知道那個人圖的是什么,為什么要把手段使到你們身上來?」 溫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頓悟:「你加入我們的事務(wù)所就是為了那個人吧?」 「……是又怎樣?」莫白挑眉,看來溫可并不笨,雖然沒有「靈感」,但直覺很準。 「那就把知道的資料分享,要不我們事務(wù)所也不歡迎你。」溫可瞪他一眼,轉(zhuǎn)過身去關(guān)掉地圖,然后繼續(xù)他的偷菜大業(yè)。 畢安摸摸他的頭,明白他的心思。 「別擔(dān)心,雖然是沖著我們來的,不過有我在?!?/br> 溫可一愣,抿唇,口是心非。 「誰擔(dān)心了?抓鬼是你們的事,我能擔(dān)心什么?」 莫白很聰明,從他們的三言兩語中就知道溫可生氣的緣故?!讣热徊皇菦_的你去,自然就是畢安了。你擔(dān)心他有事吧?」話音一落,他將那塊木頭抱過來,「要不要問問它,最后一次看到的人是誰?」 「問它?那個把它砍下來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吧?」幾百年前的事,都像老太婆的裹腳步又臭又長了吧? 「聽聽看也沒損失,而且跟道士協(xié)會發(fā)佈的通知有點關(guān)係。」 于是三人一鬼一熊貓的目光唰唰唰的射向它,幾乎將它射得千瘡百孔。 「嗚……我、我說……那個人不是、不是把我砍下來的人……他跟你、你們是一樣的……」 「一樣?哪里一樣?」 「氣……嗚……很像……」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也是道士?」溫可皺眉,他看向畢安,難怪他們一開始就在懷疑是不是道士協(xié)會里有了居心叵測的內(nèi)賊,竊取了協(xié)會的資源,或許還盜取了秘術(shù)想以此滿足他的邪心。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 畢安也是道士協(xié)會的成員之一,就算是邊緣地帶的那一種,但那個人擺明是沖他們來,躲也躲不過,只好正面迎戰(zhàn)。不過……為什么他會沖他們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事務(wù)所,有什么值得讓那個人看上的地方嗎? 這就是溫可最不解的事。 「你能形容那個人的長相嗎?」溫可問木頭。木頭卻又抽咽起來,可憐兮兮的回答:「……不……不知道……」 莫白說:「既然木頭沒事,只是被做為一個陣點擺在那個地方,想必那個人也使了手段讓它記不起他,何況道術(shù)到了如此高深地步的人,弄點障眼法也不是問題,哪還能讓你看見他的真面目?」 「……所以你也是混進來等著那個人找上門,想揭開他的面紗?」溫可一聽,不由揚眉猜測。莫白高傲的一笑,「有何不可?他既然敢來暗的,我也不怕他。這是一個很大也很刺激的挑戰(zhàn)。」 說白了就是活膩了想來點不一樣的冒險,所以才甘愿加入他們這種一窮二白的小事務(wù)所。 溫可翻翻白眼,不想理了。 既然躲不過,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先備點東西是不錯的。 擬了一份清單,溫可將菜偷過一輪后,伸伸懶腰,面帶疲倦的回房間去。畢安收好清單,也要跟著回房時,莫白叫住了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是誰?」 畢安疑惑的轉(zhuǎn)頭,摸摸自己的臉,「我是誰?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然后輕輕一笑,頭也不回的進房。 小男鬼摸摸下巴,看了看畢安的房門,又看了看莫白,「嗤!敏銳的凡人真令人討厭~」 莫白往它這一瞪,抱起木頭也離開了客廳。 房里的溫可坐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又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逼近凌晨四點半,他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外面的天空很黑,黑的那隻烏鴉如果回來,他第一眼也看不見牠的黑…… 窗臺上的那個紅包紙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漂亮的造型石頭仍擺在原地,旁邊留下一句似有若無的── 等我回來。 溫可沒有發(fā)現(xiàn),做了夢。夢里黑烏鴉又變成了人形,穿了一套他從未見過的華麗黑袍,長長的袖口和衣襬垂在了地上,衣上的花骨朵無端自放,妖艷美麗。他走過的每一步,都能有滿地的鮮紅色花瓣凋落,鋪了一路。 而那張五官分明的臉龐,卻媚麗極致,帶著凌厲,很像自己認識的黑烏鴉,仔細一瞧卻又不大像,可笑容始終一模一樣,風(fēng)流不羈。 夢中的自己張了張嘴,喊了什么卻聽不見。黑烏鴉笑容更甚,走近他將他壓倒,修長骨感的手交握上他的,十指扣得死緊…… 他說:地獄不空不成佛……不回首…… 后來醒時,他已經(jīng)不記得什么東西不回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