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勛對外正式公布退休后，引起商界一片嘩然。

    由此，顧盛廷將全面接管顧氏企業(yè)。

    那段時間，父子倆都忙得不行，接受各家媒體采訪，顧家大別墅和天普集團大樓總是絡繹不絕。本來是想著，如此重大的時刻，有人幫著記錄一下也不是壞事，而且顧卓勛叱咤商界幾十年，低調(diào)半輩子，現(xiàn)在退休了，也想享受一下自己掙來榮光。

    可那些記者變本加厲，問題越來越刁鉆，天天圍堵蹲點，甚至擾亂了顧家正常生活，陳素英當即決斷，今天是最后一天接受采訪，日后再有癩皮狗糾纏的，一律告上法庭。

    顧家別墅。

    顧卓勛和陳素英坐在沙發(fā)上，確認妝容，準備進行最后一家電視臺的采訪。

    記者面對樓梯間方向，突然看到一個粉團子揉著眼睛艱難邁著小短腿從臺階爬下來。

    眼睛一亮，正要朝攝影師使眼色，就被陳素英敏銳捕捉到了。

    緊接著，阿姨火急火燎追下來，一把把人從地上給撈起來，

    “眠眠啊，爺爺奶奶在工作，我們不能打擾他們哦?！?/br>
    二老聞聲扭頭，原本繃著的嚴肅臉瞬間柔和，陳素英推開化妝師拍著手掌笑走過去，“眠眠醒了呀，來，奶奶抱?！?/br>
    連平日不茍言笑的顧董也笑得滿臉褶子伸手索抱，和老婆爭寵似的，變夾子音，“抱爺爺吧?！?/br>
    眠眠裹得嚴嚴實實，穿粉紅色的小豬套裝，扎羊角辮，五顏六色的膠圈、發(fā)卡，臉頰rou胖，兩顆眼睛葡萄似的又大又水靈，嘬著奶嘴呆呆看了滿屋子奇奇怪怪的裝備和人幾秒鐘，突然揉揉眼睛埋進陳素英肩頭，奶音嬌嬌柔柔的：“要爸爸抱?！?/br>
    “哦，眠眠想爸爸了是不是?！?/br>
    顧卓勛有點心酸，不都說隔代親嘛，可眠眠如今快兩歲了，還是和那臭小子最親。

    可自個孫女可愛得他一顆什么沒經(jīng)歷過的心都化了，平時她稍微哼唧一聲、小嘴一翹，他都心疼得不行，此刻雖然不舍，還是趕緊朝阿姨擺手：

    “打電話問問顧盛廷，夫妻倆到哪兒了。”

    孩子也親奶奶，陳素英哄了兩句，就乖乖趴在肩頭數(shù)短胖的手指玩，倒也不怕生，偷偷看向扛大炮的叔叔，被發(fā)現(xiàn)了就一下子把大大的頭埋進小手掌里，過幾分鐘又悄悄挪開，粉嫩嫩的小拇指翹著，發(fā)現(xiàn)帥叔叔沖自己扮鬼臉，又羞又驚再次埋頭，如此幾次，興奮得直叫，小腿蹬來蹬去。

    陳素英皺眉看了一眼，那個想再次偷拍新任顧董寶貝千金的記者一臉尷尬，直沖陳素英干笑，

    “小朋友真可愛。”

    “眠眠是我們掌上明珠，如果貴單位希望后續(xù)采訪正常進行的話，麻煩彼此尊重一下。我們的初衷，應該都是希望小朋友健康快樂的成長?！?/br>
    言語間威脅之意，再清楚不過了，為了避免誤會，記者直接示意所有人先把機器都給關(guān)閉了。

    偷偷抹汗，暗道顧家女主人真不愧如外界傳聞一般，精明又強勢。

    阿姨把電話遞給眠眠，眠眠聽到對面甜軟好聽的聲音，瞬間把帥叔叔忘了，游戲也不玩了，脆生生喊了一句：“mama！是眠眠！”

    全場靜默，一群大老爺們兒也不自覺跟著姨母笑，心里憧憬著：還是得生個女兒。

    電話那頭清晰傳來的是道溫柔男聲：“眠眠乖，爸爸mama馬上就到了。”

    眠眠卻一下低落起來，翹著小嘴很不開心，眨巴兩下眼睛，天真發(fā)問：“馬上是……多久？”

    “嗯，五分鐘好不好?！?/br>
    “五分鐘又是多久？”

    小孩子學會說話后，就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可偏偏是牙牙學語半知半解的時候最可愛，全家人沒一個打擾她的，電話那頭很耐心，最后哄了一句：

    “眠眠數(shù)到十，就可以見到爸爸mama了?！?/br>
    陳素英無奈氣笑，對電話嘮叨一句：“行了，專心開車?！?/br>
    眠眠知道爸爸不會騙自己，之后一直沒說話，安安靜靜窩在陳素英懷里掰著rourou的手指數(shù)，把聲音藏起來似的，羊角辮一晃一晃，看得陳素英莫名眼熱，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fā)。

    孩子長得還是像顧盛廷多，可眉眼和葉一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夫妻倆本就高挑靚麗，眠眠怎么挑基因都不會出錯，剛生出來時就很漂亮，現(xiàn)在養(yǎng)得肥肥胖胖，是又可愛又漂亮。

    陳素英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晃神，眠眠突然掙著要下地，沒等阿姨趕過去，門就從外面推開了。

    在場的工作人員齊刷刷看過去，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穩(wěn)穩(wěn)接住了飛奔過去的rou團子。顧盛廷五官比屏幕上更英氣逼人，這幾年，越添沉穩(wěn)，反倒去了很多初入商界時的狠戾，整個人溫雅清俊的氣質(zhì)更勝一籌。

    眠眠吧唧在爸爸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張開粉藕小手緊緊摟住顧盛廷脖子，八爪魚一樣不松開了。

    根本不用顧盛廷抱，可他還是抬手寵溺摸了摸眠眠的頭，沖屋里的人淺淺頷首打了個招呼。

    畢竟日后公司免不了和他們打交道。禮數(shù)盡了，他就對二老說：“爸媽那我先帶眠眠走了?！?/br>
    眠眠很懂事，立馬扭頭招手，“爺爺奶奶再見！”

    說完還一個勁往前，顧盛廷怕她摔，穩(wěn)穩(wěn)托住小屁股往前走了兩步，眠眠在爺爺奶奶臉上一邊留下一個口水印。

    “眠眠真乖，下次還要來看爺爺奶奶哦?！?/br>
    顧卓勛和孫女說完話，看向兒子，笑意頓冷，“你小子，野心別太大了。”有外人在，顧卓勛點到為止，顧盛廷漫不經(jīng)心無聲一笑，對陳素英說：

    “一竹是不想面對媒體?！?/br>
    陳素英不耐煩揮手趕他，“我說什么了嗎，知道你寵老婆，你最好是給我一心一意一輩子，我們顧家陳家可從沒有沾花惹草的基因。”

    顧盛廷有些頭疼，他每次回來，都免不了挨這二老從各方面排揎。

    得，在外他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顧董，回家就成了最沒地位的一個。

    不過他樂在其中，確定陳素英沒不豫后，把懷里甜甜軟軟的小人一掂，腳步輕快地走了。

    眠眠一上車就鉆到mama懷里貼貼，她喜歡mama身上的味道，總是香香的，不像爸爸，有時候會有一股怪味，mama也嫌棄他。

    葉一竹丟開手機，在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兩口，替她扯了扯衣服，贊美道：“哇，眠眠的辮子好漂亮，是奶奶扎的嗎。”

    “嗯！”得到了表揚的眠眠笑得兩只眼睛都不見了。

    “在奶奶家有沒有不聽話?！?/br>
    “眠眠乖乖?！彼€不太會很多表達，很時候都說迭詞，讓人忍俊不禁，親個不夠。

    顧盛廷就站車門口看著母女倆傻笑，葉一竹瞟他一眼，瞬間冷淡，和陳素英女士一樣。

    “你還不開車干嘛？”

    眠眠好奇看過來，顧盛廷有些尷尬，刮了刮鼻尖，忽然擠進去。他腿長腳長的，后座瞬間就擁堵起來，葉一竹一臉嫌棄抱著眠眠往里退。

    “你神經(jīng)病啊?！本退惝斄薽ama，葉一竹還是喜歡對顧盛廷直來直去的，該罵就罵。

    眠眠卻喜歡爸爸mama和自己都坐一起，不然平時總是爸爸一個人坐前面，mama連話都不讓他說，好可憐。

    “眠眠，你跟mama說說，讓她別生氣了，爸爸以后一定盡量不喝醉。”

    “你跟她說這些干嘛。”見她態(tài)度有所緩和，顧盛廷乘勝追擊，一手摟上她腰，在她頸窩里蹭，“寶貝真的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嗯？”

    眠眠懵懵懂懂，但也學著爸爸埋到mama懷里，像小鴨子扁嘴：“mama不生氣，不生氣。”

    葉一竹低頭親了親眠眠，還是沒理顧盛廷。顧盛廷輕輕撫摸她涼滑的長發(fā)，沒再說話，看到她發(fā)紅的眼眶，心都被挖了一樣痛，暗自懊悔。

    “你開車吧，和人約好時間了。”

    顧盛廷忽然虛虛捂住眠眠眼睛，吻了吻她濕潤的眼角，下車幫她們把門關(guān)好。

    路上，眠眠話不停，葉一竹句句回應，不厭其煩，后來，眠眠自己伸著小短腿專注玩新的芭比娃娃，整個車廂才安靜下來。

    顧盛廷一直不停關(guān)注內(nèi)后視鏡，可葉一竹始終不肯和他碰上眼神。他隨手點開電臺，里面主持人說完話，背景音樂突然由小變大，在唱《情人》。

    也是冬天。

    葉一竹望著窗外，沉靜如水，眼睛卻是guntang的。

    也許是因為他剛才那一枚快速又留戀的吻。

    千言萬語，都在其中。

    昨晚他真的幾乎要了她的命。

    和一幫股東喝酒，凌晨三點鐘也沒個人影，手機關(guān)機，誰都聯(lián)系不上。最后是小區(qū)半夜遛狗的人在小區(qū)外面花圃認出醉倒在地上的男人是天普顧總，才把人送回家里。

    今年冬天雖然不冷，可這樣不省人事醉倒在路邊，危險因素太多。而且他背后不知道敲到哪里，一大塊烏青，觸目驚心。

    葉一竹和他大吵一架，恨他凍死在路邊才好。

    顧盛廷知道自己理虧，想哄，可葉一竹就像以前和他鬧的最厲害的時候一樣，不管不顧，掙他的時候連自己手也撞傷了，顧盛廷心驚又痛，忍住不去抱她。

    要不是今天約定好了要去接孩子，葉一竹還不愿搭理他。

    出門前，他特意又洗了一遍澡，漱口水含了半瓶，確保一點酒味都沒有才敢出發(fā)，免得又觸發(fā)她敏感神經(jīng)。

    起初他也有氣，覺得自己也不是有癮故意喝得爛醉，她應該理解他。

    可他打開主臥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蹲在床邊哭，心如刀割，默默推出去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確也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先走了，她怎么辦。

    那一瞬間，連眠眠都想不到。

    女兒大了他會替她找一個絕頂出眾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托付終生。

    可他心愛的女人，只有他。

    才全面接手龐大企業(yè)，顧盛廷就閃過一個念頭：

    名利不過過眼煙云，什么都比不得和愛的女人廝守一輩子。

    他曾在神圣的教堂里、美麗夢幻的結(jié)婚現(xiàn)場向全世界承諾，會愛她、護她、寵她一輩子，那個時刻，一向清清冷冷的葉一竹，淚流不盡似的，動情與他接吻，然后告訴他，她也會一輩子愛他、護他、寵他。

    本來今天葉一竹并不打算開店，接回眠眠一家三口打算去逛商場再看個電影什么的，可早上有個老客戶說想現(xiàn)買幾套衣服帶出國旅行，員工放假了，葉一竹只好親歷親為。

    店鋪不大，地上下兩層，葉一竹嫌顧盛廷礙手礙腳，他對鏡擺弄了一下自己頭發(fā)，湊上去說：“要不我去剪一下頭發(fā)？”

    葉一竹不理他，撕了一顆棒棒糖給眠眠，眠眠吧唧吧唧嘴巴，偷偷看著爸爸笑，嚷嚷著要出去玩。

    顧盛廷怕她影響葉一竹，主動提出先帶她去商場。

    大約四十分鐘后，葉一竹清點了一下庫存，才慢悠悠去找父女倆。

    打電話給顧盛廷，他真在理發(fā)店。店員熱情招呼顧董太太，眠眠向炫耀mama自己的小書包里有好多小零食。

    葉一竹把人抱走了，顧盛廷這發(fā)型剪到半，被架在座椅上動彈不得，只能看著母女倆有說有笑離開，最后還是眠眠伸個腦袋回來大聲說：

    “爸爸，媽……mama說讓我和你說等會兒見喲?！?/br>
    顧盛廷心都跟著顫了一下，擺首讓理發(fā)師停下，隔著一段距離，葉一竹似乎臉有些紅，他恨不得沖過去輕啜幾口。

    “我一會兒去找你們?！?/br>
    他們沒有約定在哪里見面，可顧盛廷篤定，他總能找到她，無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

    葉一竹帶著眠眠隨便逛逛，沒打算走太遠，在一家玩偶買手店的時候，突然有人不停沖她們打響指。

    她隱隱不耐扭頭，愣了愣。

    秦銘笑著去逗眠眠，“眠眠，還記得叔叔不？”

    眠眠眼睛轉(zhuǎn)了幾下，抱著玩偶別過身不說話。

    “看來是不記得了呀，你滿月的時候，叔叔還給過你一個大紅包呢?！鼻劂懚紫聛?，憐愛牽了牽她的軟糯糯小手，語氣真有點傷心。

    眠眠嘴里還含著棒棒糖，臉頰rou更鼓了，一截口水要掉不掉的，看得秦銘忍俊不禁，那點子失落早煙消云散了。

    葉一竹蹲下來，溫柔誘導眠眠：“眠眠，叫人，他是你秦叔叔?！?/br>
    眠眠歪頭歪腦晃了晃腳，突然撲到葉一竹懷里，摟她肩膀撒嬌，葉一竹和秦銘相視一笑，“應該是有點困了?！?/br>
    “你今天這么有空？”

    說著順勢把人抱起來，秦銘跟著起身，無奈一笑：“相親啊，被我媽逼得實在不行了，這是熟人，實在推不掉?！闭f完睨她一眼，“想笑就笑出來，別憋了?！?/br>
    葉一竹忍著笑，“誰能想到秦醫(yī)生也有要相親的一天。”

    秦銘撓了撓額角，無奈嘆口氣，“人看不上我，嫌醫(yī)院工作忙沒時間陪她旅游逛街，還說醫(yī)生容易和護士搞在一起，總之我現(xiàn)在是一點市場都沒有?！?/br>
    葉一竹挑了挑眉，略覺驚訝：“這么直接？”

    兩人正聊著，趴在葉一竹肩頭的眠眠突然蹬腳，伸出兩只手，嬌脆脆地喊：“爸爸！”

    顧盛廷干脆停住，蹲下來任由眠眠撲個滿懷，然后慢悠悠走過去。

    “顧董，恭喜啊。”秦銘漫不經(jīng)心恭賀他，誠意尚可。

    葉一竹看他頭發(fā)更短，干爽利落，五官輪廓更加英挺分明，小聲說了一句：“這么快……”

    顧盛廷一手托著眠眠屁股，一手找到葉一竹的，揉了揉，目光卻是看向秦銘：“改天一起吃飯。”

    意思是，今天不要打擾他們一家三口難得的親子時光。

    秦銘幾乎要笑出聲，“希望下次，是我宴請你們一家?！?/br>
    顧盛廷笑如春風：“我和一竹也期盼著?！?/br>
    眠眠要騎馬馬，顧盛廷有求必應，輕而易舉把她舉到自己肩膀上坐著，清脆笑聲一串串的，葉一竹怕她把口水滴到顧盛廷剛剪的頭發(fā)上，找出紙巾伸手要給她擦。

    顧盛廷完全不在意，“我寶貝的口水都是香的，怕什么?！?/br>
    葉一竹簡直被氣笑，看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卻不知是因為他的努力還是剛才她遇到老友不知道聊了多久，顧盛廷突然湊上去低頭，在她耳邊曖昧吐氣：

    “唔，這個寶貝也是香的?！?/br>
    *

    晚上回去，眠眠累得躺在葉一竹腿上呼呼大睡，還打起小鼾，粉嫩嫩一張rou臉，他的影子更深刻，葉一竹抿了抿碎發(fā)低頭親了又親。

    等紅綠燈的時候，顧盛廷望著后視鏡笑：“過年咱們出去旅游吧。”

    葉一竹望向窗外，突然說：“剛才讓你女兒叫人，嘴巴閉得死死的，不能太寵她了?！?/br>
    兩邊老人現(xiàn)在無所事事，輪流圍著這一個寶貝孫女轉(zhuǎn)，葉一竹其實有點擔憂把眠眠養(yǎng)成驕縱性格。

    顧盛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手指叩著方向盤，“我女兒干嘛要叫別人?！?/br>
    “顧盛廷！”

    葉一竹目光像冷刃一樣掃過去，他立馬無賴一笑，放開手剎跟著車流前進。

    洗澡的時候眠眠迷迷糊糊一直掛在葉一竹手臂，顧盛廷也非要擠進來刷牙，拼命刷存在感。

    “晚上，和爸爸mama睡?！?/br>
    葉一竹用浴巾將人圍起來，不知怎么，想起了她剛出生那會兒，一只手就能捧住，現(xiàn)在她抱她都有點費勁了。

    “眠眠不是每天晚上都和爸爸mama睡嗎？”

    眠眠嘟起小嘴，疑惑地嘀嘀咕咕：“可是，早上醒來眠眠就一個人在公主房了呀……”

    葉一竹臉上一熱，嗔了眼毫不心虛還在偷笑的顧盛廷。顧盛廷立馬把泡泡吐了，過來安慰：“明天早上眠眠醒來也是在這里好不好?！?/br>
    小朋友高興了，在車上睡夠這會兒瞌睡蟲也趕跑了，一個人在主臥大床蹦蹦跳跳，抱來自己的熊貓玩偶，放在中間，然后替爸爸mama在兩邊擺好枕頭，哼哧哼哧用小奶音安排：

    “爸爸mama睡兩邊，寶寶睡中間，把寶寶圍起來！”

    把人哄睡后，葉一竹眼皮子也有些發(fā)沉，她靜靜凝視著眠眠憨態(tài)睡顏許久，只留一盞落地燈，推開書房門，冷冷淡淡的：“你還不睡？”

    顧盛廷正眉頭緊鎖盯著屏幕，似乎遇到什么棘手難題。沒想到她會找過來，一展顏，輕聲說：“你先睡，我馬上過去……”

    他話都沒說完，門就被“砰”一聲關(guān)上了。她還是有氣。顧盛廷扶額無聲一笑，緩緩起身走到窗前，看外面一片寒光。

    門不知何時又悄悄打開了，柔軟溫暖的身體輕輕靠在他身后，顧盛廷一僵，找到她環(huán)抱在腰上的手，轉(zhuǎn)身想摟人入懷。

    葉一竹突然伸手錘他胸口，一下一下，用盡全力，他全部受著，最后把人摁進懷里。

    全身無力，葉一竹默默伏在他肩上抽噎，“你混蛋……”

    顧盛廷收緊臂力，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唇在她額角不住摩挲，聲音低?。骸皩Σ黄稹！?/br>
    他說了很多遍，仿佛要說進她心里去。

    最后沉綿表白：“我愛你?！?/br>
    葉一竹哭累了，死死扣住他的腰，盡情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兩人靜靜抱了很久，葉一竹從他懷里仰起臉，長睫還濕漉漉的，捧起他長出些青茬的下頜，輕聲說：

    “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顧盛廷，你不能食言，我不要你出任何意外?！?/br>
    他撥開她被淚打濕的碎發(fā)，捧起臉吻下去，不住哽咽：“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我愛你。”

    她主動找到他的唇，他任她吻了幾下，就扣住后腦狠狠含住紅唇，霸道吮吸，兩人情意nongnong不分彼此，葉一竹突然撞到書桌邊緣，摸索到什么，突然偏頭輕笑一聲：

    “你又在準備給我什么驚喜嗎，顧總?！?/br>
    顧盛廷恨她每次撩起他火就狡黠脫身，唇偏落在她眼皮上，兀自喘氣，狠狠掐了一把胸前柔軟，正在盤算要怎么懲罰，卻也分神信手捏來一句：

    “是呀，顧太太，我正有打算再給你設計點什么?！?/br>
    葉一竹笑他自大，他不知廉恥彎彎嘴角，那張英俊臉上，還是一如少年的野性痞氣，毫無保留地、寵溺地滿眼都是她。

    “怎么樣，葉老板，你看我是不是也有當設計師的天賦?！?/br>
    葉一竹心跳不止，好像這輩子，永遠都會為他給她的專屬稱呼而悸動不已。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寂靜夜晚，她無意走進書房，看到一張張白紙上全是他蒼勁筆觸的寫寫畫畫。

    上面，是他對婚禮的全部設想。

    從日期、選址到現(xiàn)場布置、每個環(huán)節(jié)……種種細節(jié)均不放過，甚至連請柬和伴手禮也是他一手設計，精美細致。

    同時還有一封寫到半的信。

    他那段時間早出晚歸，要忙公司的事，回到家還要親歷親為秘密策劃他無數(shù)次承諾過的夢幻婚禮。

    原來是這樣。

    那場婚禮，的確盛大且美麗，葉一竹只需要披上他親自挑選的高定婚紗，仰面承受他溫柔的吻。

    時光過境，此刻兩人不約而同想起，抵額無聲一笑。

    顧盛廷打橫將她抱起，毛躁像初夜。

    “眠眠……”

    葉一竹微乎其乎的抗爭很快被湮滅。

    顧盛廷最后一個念頭是：他的寶貝女兒不是要睡主臥嗎，那讓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