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欲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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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彌穿好寢衣來開門時,外面繁星隱曜,寒風(fēng)透骨,大有下雪光景。那紅衣仙子就站在他院中望著夜空,衣飛袂卷,臉上帶著他看不懂的悠遠(yuǎn)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風(fēng)而起,回天上去。 “仙子?!彼犚娮约汉傲艘宦?,不知為何還帶了顫音。 少女這才回過神,視線從天幕移到他身上,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肯出來了?” 她眼底似汪了水,月色下粼粼泛光。 江彌一顆心不爭氣地漏跳了幾拍,沒聽懂她弦外之意,以為是自己剛剛穿衣服太磨蹭惹她生氣,正要道歉,就聽她繼續(xù)道—— “去換上我買的那身衣服,準(zhǔn)備出發(fā)了?!?/br> 許是因為在武光城買的,她送他的那件衣服形制和萬劍山門派的弟子服很相似,都是盤領(lǐng)窄袖短袍。只是她送的是白色,萬劍山是黑色。 待他換好再出來時,少女已經(jīng)召出了那把寶劍,如一泓秋水,青光耀眼,冷氣森森。劍柄上鑲著一顆碩大的血紅色珠子,一條青龍盤繞其周,栩栩如生。 “上來吧,”她朝男人勾了勾手指,“這一次飛的有點遠(yuǎn),怕的話就扶著我的肩膀?!?/br> 江彌聽話地走上去,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輕輕地將雙手搭在她肩膀上。 二人乘劍如一片輕云扶搖直上,隔著一層薄紗從少女身上透來的暖意從他指尖流入心頭,竟升起沒來由的安定之感。 飛劍遠(yuǎn)望直似一道銀虹,沖空破云而渡,沒一會兒,便翻越了萬劍山,來到魔域上空。魔域之中滿是幽冥之氣,少量吸入會有損修為,大量吸入則會墮魔,但對墮魔之人非但無害還可以增強(qiáng)功力。 “我現(xiàn)在施一層靈罩,你離我近些別出罩子,保你沒事?!?/br> 江彌見他們下方滿是黑氣原生懼意,但聽她如此說,心中驀地一松。 仙子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的。 邀月感覺到他貼在自己后背上,不再猶豫,金光一罩飛入那黑霧之中。不管那黑色風(fēng)旋如何澎湃奔騰,海嘯山立,靈罩之中二人未受絲毫影響,飛行更是極快,不消片刻,便深入魔域腹地,來到那噬魂塔的上空。 六欲天魔已將噬魂塔當(dāng)作洞府多年,道行深不可測,想入塔頂秘境取天星經(jīng),非得過他這關(guān)不可。而乾元大陸,已經(jīng)千年無人獲得過天星經(jīng)了。 邀月初生牛犢不怕虎,覺著自己既然是星官降世,便能成人所不能成之事。況且她出山這五年之中,除了破天劍意,無一事不順。第一年大鬧合歡宗,斬螭龍鑄劍;第二年宗門大比一舉奪魁,境界升至羽化境,瑯琊仙榜也破格入了前五;第三年開宗立派創(chuàng)立全性,把云陌州的驚濤派趕跑,自己做了云陌州的仙官。之后門派日漸壯大,她短短五年,完成了別人一生無法企及之業(yè),帶些傲氣實屬正常。 彼時她也沒想到,這段經(jīng)歷,會如此刻骨銘心。 @@@ 噬魂塔并不算高,四面俱是墳頭,不見魔修,連無識魔人也沒見一個。天氣陰沉,鵝掌大的雪花一片片飄揚(yáng)下來,在這萬籟俱寂的當(dāng)兒,連那雪花落地的聲音,仿佛都能聽見。 塔門未落鎖,她牽著江彌緩步走了進(jìn)去。朝上一望,只見黑霧彌漫,伸手可接,看不到頂層。隨即就有一陣奇腥隨風(fēng)吹到,耳旁還微聞一種咻咻的呼吸聲。邀月神色一凜,沖男人輕聲道:“站在我身后?!?/br> 江彌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見二人面前出現(xiàn)一道恐怖的身影—— 一只骷髏身上生著一身紅茸細(xì)毛,身長五六尺,兩只膀臂卻比那怪物身子還長。兩手如同鳥爪一般,又細(xì)又長。原本空洞的眼球位置亮起兩團(tuán)綠火。那綠火一晃,它就比箭還疾地躥了上來,狼嗥般大吼一聲,伸出兩只鳥爪,縱起有三五丈高下,朝二人頭上抓來。 邀月動也沒動,覆水劍“嗆喨”一聲出鞘,一道青光耀日爭輝,直取那骷髏怪首級。但那怪身法靈活無比,硬生生抓住石壁上微凸的巖石轉(zhuǎn)了個方向,隱入黑霧中。 江彌在村子里活了二十年,哪兒見過這等恐怖之事,忽聽適才那種呼吸聲就在腦后,越聽越近,猛一回頭,嚇得魂飛魄散—— 他身后正站著那只骷髏,白骨嶙峋,伸出兩只鳥爪般的長手做出欲撲的架勢!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將他往回一帶,指尖凝著一股法力將那怪物硬生生震開!它失去重心向后仰去,等候多時的覆水劍毫不猶豫地斬下它的頭顱。 等江彌回過神來,就見自己緊緊抱著少女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貼在她身上。面上騰得一紅,趕緊松開手,卻被她反握住了:“靠近些。后面的東西,比這怪物厲害的多?!?/br> 話音剛落,就聽黑霧之中有人放聲大笑—— “阿彌陀佛,老衲這噬魂塔,許久沒見過活人了?!?/br> 黑霧驀地散開,只見一老僧,身穿一件烈火袈裟,赤足穿了一雙麻鞋,遠(yuǎn)遠(yuǎn)站在幾尊佛像旁的長明燈下。身高六尺,面似朱砂,兔耳鷹腮,右手握一口禪杖,左手中不住地捻著一串漆黑的佛珠。 邀月定睛一看,這人周身魔氣與靈氣交雜如洪流,竟與那萬劍山上的劍尊氣勢相當(dāng),她甚至無法分辨此人是何境界,心知不妙。 這老僧,恐怕有登仙境。 自古以來修真奇才茫茫多,大多數(shù)天才窮極壽元都卡在悟道境,天才中的天才可以到達(dá)羽化境,而更高一層的登仙境,千年之間屈指可數(shù),說是陸地神仙也不為過。 劍尊是一位,眼前是另一位。 “六欲天魔?!毖率殖指菜?,警惕地看著他。 “老衲法號苦明,外界給我安的這名頭,實在不好聽啊。”那人笑了起來,“二位是來求那天星經(jīng)的?” “是?!?/br> “實不相瞞,天星經(jīng)是太乙仙尊放在此處讓我看守。若想入秘境,先得過老衲這關(guān)。” 話已至此,邀月也懶得同他多言,長劍一橫就如離弦地箭般殺了上去。 見狀,那老僧不慌不忙地?fù)u搖頭:“老衲話還沒說完,你忒性急?!闭f著把碗口粗的禪杖一立,一個翻身杖尾霍地橫卷過來,帶著一道赤紅勁風(fēng)直掃她下盤。邀月托地一跳,躍起幾丈多高,劍光疾閃直指他脖頸處,竟被他拿禪杖頂端的錫環(huán)擋下! 她這柄覆水劍有斷金切玉之能,兵器榜上只有那皇極天劍能穩(wěn)壓她一頭。這六欲天魔用的只是尋常鐵禪杖,能接下她的覆水劍,只能說明他法力遠(yuǎn)在她之上...... 她虎口被震得一陣酸麻,心知不能再留余力,當(dāng)即施展出自己最得意的殺招——天隙流光。 此招是她斬螭龍時所悟,疾如天邊閃電,有雷霆萬鈞之勢,擋無可擋。覆水劍屬水,又因用呼風(fēng)喚雨的螭龍所鑄,與此招甚為契合。她手中劍斜斜一伸,陡地一連三變,冒出刺目電光,劍尖幻成無數(shù)芒影,勢如破竹指向那人心口,要致對方于死地。 千鈞一發(fā)之際,那老僧手中的那串念珠倏地飛起,套在覆水劍上,一瞬間劍光熄滅,連帶她握著劍的手也軟了下來,竟似渾身靈氣被抽干了似得,一點法力都使不出! “你的劍和你一樣,殺心太重,今日老衲要規(guī)訓(xùn)一二?!?/br> 她的覆水劍素有邪劍之名,因為那螭龍怨氣極重,遇殺氣必見心頭血才肯收。 老僧手指一抬,那串念珠從覆水劍上四散分開,下一秒聚在她脖子處,緊緊箍??! 長劍“當(dāng)啷”一聲墜地,邀月急忙用手去掰那串珠子,可越掰越緊,雙膝一軟趴跪在地上,開始喘不過氣! “仙子!”江彌驚呼一聲上前扶住她,幫她一同去掰那串珠子,可怎么都拿不下。一時之間心急如焚,撲通一聲跪在老僧面前不住磕頭,“大師饒命!求求你放過仙子吧!” 苦明看了他片刻,眼神微亮:“老衲壽元將盡之際,還能尋著一塊璞玉,真是緣分?!?/br> 這六欲天功若要學(xué)通,非得從低微境界就開始學(xué)起,筑穩(wěn)根基才不會自傷。而敢來這噬魂塔之人,最少也都是悟道境以上,更不消說那些人一個個對他們自己的功法自視甚高,絕無傳功可能了。 苦明見江彌資質(zhì)絕倫,又全然不顧自己安危替別人求情,越看越是喜歡,慢慢將他從地上扶起:“你這娃娃心性純厚,資質(zhì)也不差,不若拜我為師,繼承我的六欲天功,如何?” 佛教所說諸天,分布于欲界、色界和無色界之中。而欲界又分六天,對應(yīng)七情六欲的六欲,此功便源自于此。 邀月一邊抓著那串念珠,一邊竭力沖他搖頭:“別聽他的......他是魔修......” “魔修?”老僧怪笑一聲,“我這功法是轉(zhuǎn)化魔氣,可不是什么魔修。就算是魔修又怎樣?正道修士即便上了登仙境,又有幾人能真正飛升?” 登仙境之人須得渡過雷劫得到天界認(rèn)可才能飛升。乾元大陸幾萬年中,飛升之人鳳毛麟角,近千年更是無人飛升成功。苦明壽元將盡,自知無法飛升,只想讓這衣缽不要失傳。 見江彌不表態(tài),苦明繼續(xù)道:“你若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就放了這小姑娘?!?/br> “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江彌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連連點頭,拽著他袈裟一角乞求,“師父,您饒了仙子吧!” 老僧哈哈大笑,當(dāng)即手指一勾收回那串捻珠:“好,乖徒兒?!?/br> 邀月渾身一松,但筋脈似被一股更強(qiáng)大的靈氣封住,四肢發(fā)軟完全站不起來。幸好江彌過來扶她,才搖搖晃晃站直身子。 “仙子,沒事吧?”青年褐色的眸子里滿是擔(dān)憂,連扶著她的手都在抖。 她搖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那老僧搶先道:“她沒事,不過是被我暫時封住筋脈,怕她待會兒欺負(fù)你。你這小子,該不會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這么死心塌地吧?” 江彌臉色轉(zhuǎn)白,沉默地看著她,眼睛里水蒙蒙的,卻也沒有絲毫責(zé)怪的意思。 少女原是怕他出去宣揚(yáng)惹來殺身之禍,二人之后也難有交集,就沒必要留下姓名。但剛剛見他為自己急得滿頭大汗,現(xiàn)在又露出這副表情,心臟一瞬似被人握住,倏地一顫。 “我名為百里邀月,以后叫我邀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