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年之后

    “雷警官這次在重案組又立了功拿了局里嘉獎啊?！本掷锏那拜呁屡牧伺睦籽┘绨?。

    “哪里哪里，我還是新人，都要感謝各位前輩提攜?！崩籽┑哪抗飧侵慌牧俗约旱氖窒蚣缟贤ァ?/br>
    肩章上，多了一顆星。

    “快下班吧。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br>
    “好嘞，那劉隊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好好補補覺?！标犻L揮了揮手。

    雷雪換了身衣服，帶著黑眼圈走出警局。

    都說警察這個職業(yè)可怕，每天面對社會上各種復雜的人與事，哪怕只在一個基層派出所工作一年的經(jīng)驗也足以勝過一些普通人十年閱歷。

    雷雪嘆了口氣，看了眼手機日期。

    那個案件結(jié)案后，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啊…

    這一年里，經(jīng)手的案子一件接一件，越積越多。雖然忙碌的間隙里，時不時還是會想起那件連環(huán)兇殺慘案和那個被全國通緝卻仍然下落不明的人，但到底無暇再展開太多調(diào)查。

    一件案子懸在心頭，時間久了就像荒原里的一塊磐石。大部分時間里會被遺忘，可每當想起來，它還是在那里。搬不走，砸不碎，壓得身心沉重。

    時間再久了，結(jié)的案子多了，就是一塊石，兩塊石，統(tǒng)統(tǒng)迭上去。

    雷雪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天，突然覺得自己開始理解凌老師。

    這一年里，聽說凌老師大部分時間停薪留職，在為轉(zhuǎn)業(yè)做準備。她是早就對警察這份職業(yè)徹底絕望了嗎？雷雪走進地鐵，抬手拉住頭頂?shù)睦h(huán)，眼睛直直地望入反光的車門玻璃里發(fā)著呆。

    玻璃里忽然又兩道目光閃過。

    雷雪回過神來。

    那目光又閃開。

    那似乎是身后不遠處拉著扶手的一個女人。雷雪探尋地轉(zhuǎn)過頭尋到目光的主人，直視入她的眼睛。

    “怎么了嗎？”她問。

    女人尷尬地笑了笑，搖搖頭。

    “沒事，你說?！?/br>
    “呵呵?！迸霜q豫了會兒，終于開口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之前在哪里見過你，請問你是…公安的….”

    “嗯..”雷雪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似乎也在哪里見過?！澳闶恰?/br>
    “…”

    雙方沉默了片刻，女人忽然開口道：“想起來了，你是負責去年..柳依那個案子的警察嗎？我們見過幾次，動物園那次，還有后來柳依失蹤…以及她最后被找到的時候。”

    女人垂下眼，語氣變得悲傷起來。

    雷雪愣了愣，努力搜尋過往的案件，終于想起來：“哦！你是柳依的朋友，當時在動物園和她一起見到俞安之一家的那位嗎？”

    “嗯?！?/br>
    女人點點頭，兩人禮貌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對從前的事感到遺憾，卻也不再有什么話了。

    結(jié)了的案子就像死了的人，注定被遺忘。

    雷雪心里有種不可名狀的內(nèi)疚，心里的石頭此刻被反復提醒著存在，懸而未決的陰云再次隱隱壟上心頭。

    沉默了幾分鐘，終于熬到女人要下車的站臺了。

    “那..警官，我就先下了?！迸藫]揮手，走下車去。

    雷雪望著那個身影忽然愣住。動物園…混亂的場景與人際關系…當時的疑點之一就在動物園！

    地鐵關門的瞬間雷雪終于反應過來瘋了似的擠出門去，沖著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人吶喊：“等等?。?！”

    女人回過頭來。

    雷雪氣喘吁吁地追上：“抱歉..呵呵，就這么喊住你了。方便的話，順路陪你走一程，我們邊走邊說呀。哦對了，我叫雷雪?！?/br>
    “額…雷警官有什么想問的嗎？”

    雷雪感到疑點忽然清晰了半分：“我記得當時在動物園時，俞安之的孩子疑似被推下虎山，差點遇害，之后就遇到了你們正好出現(xiàn)在附近，是這樣嗎？”

    女人怔了怔，一兩年前的回憶了，此時忽然被提起，感覺好久遠。

    “抱歉，我這么問可能比較唐突了…可…可當時在場的人到現(xiàn)在可能也只有你還活著了，因此可不可以麻煩你細細回想一下？”

    聽到這句話，女人似乎感到一陣寒意，微微瑟縮地抱住臂。低頭思索。

    “是…虎山那件事和我們沒關系。但是后來事情鬧大了，到警局，我們出示了門票證明了案發(fā)時我們還沒有入園?！?/br>
    “那請問你們?yōu)槭裁磿Q定當天在那個時間點去動物園呢？不管怎么說，寧海這樣規(guī)模的城市里，想要在幾乎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同一地點，甚至臨近另一件‘意外案件’的案發(fā)時間也太巧合了一些?！?/br>
    “…是柳依的決定?！?/br>
    “你知道她當時為什么會做出這種決定嗎？你應該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女人咬了咬唇，似乎想起柳依已經(jīng)死亡，終于說道：“當時，我印象里，柳依那幾天情緒都很不穩(wěn)定。本就是知三當三這種不光彩的事，那個女人甩了她，又釣著她。那天之前的那個晚上，她收到了那個女人和別人睡在一起的親密照片。那個匿名的發(fā)信人還告訴她其實俞安之完全沒有離婚的打算，和江樹感情依然很好，并且依然隱瞞她的存在?！?/br>
    “她氣瘋了，情緒一度崩潰和我打電話大哭。又問發(fā)信人怎么會知道這些?！?/br>
    “接著又收到了發(fā)信人的指示，說，不相信的話就次日在某個時間點去動物園找人。我怕她一個人去出什么事，就答應陪著她一起去了?！?/br>
    雷雪感到心中壓著的頑石在隱隱震動：“所以你們才會在那里出現(xiàn)…”

    當時江樹在動物園與警局中的表現(xiàn)與反應是，他在那之前還沒有得知俞安之出軌柳依的事。如果江樹是在那之后得知此事，心生怨恨殺柳依滅口，那又是誰從中作梗讓柳依介入的呢？

    不可能是俞安之。

    那會是誰？

    彼時與俞安之有過節(jié)的幾方人士，同事，討債人…全都死了。

    也就意味著，布局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在虎山殺人未遂，并且想要將嫌疑轉(zhuǎn)嫁給柳依的人。與此同時，這個人應該與俞安之關系親密，或至少對俞安之有著嚴密監(jiān)視，不然無法解釋俞安之的親密照片，還有對俞安之夫妻關系的了解…

    這就是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異樣感的根源嗎！

    而這樣的人，存在嗎？

    凌老師曾說：“別把問題想得太復雜了。人類社會是一個關系網(wǎng)絡，案件里再復雜隱匿的關系都有跡可尋。”

    雷雪忽然渾身冷汗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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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author: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突然有了一兩個小時空隙，更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