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將書涵欲告白一事約略告訴小優(yōu)，一行人只有我和她清楚事情的狀況，其馀的人一臉茫然，阿凜急切地問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思索應(yīng)該怎么告訴他關(guān)于女孩子的心思，最后小優(yōu)替我說了──書涵要跟籃球隊隊長徐煜豪告白。

    話一出口，阿凜和龔黑輪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走在前頭的宸風(fēng)沉默地在一旁不多做表示。

    他只是來陪我而已。

    直到很后來的后來，我還一直矛盾著究竟該不該感謝宸風(fēng)陪自己來這樣的場合，發(fā)生了這一些事。

    一行人走到籃球場邊，球場上聚集不少人，校外校內(nèi)都有，我瞥見學(xué)校體育組的老師站在角落，把舞臺讓給了場中央正在比賽的學(xué)生，書涵暗戀的籃球隊隊長徐煜豪站在那名老師旁邊，他并沒有察覺到我們正朝他走近，專注地看著球場上的比賽。

    我們分散尋找書涵的蹤影，在人群里穿梭來去，我和宸風(fēng)牽著手?jǐn)D進人群中，途中宸風(fēng)的左手不小心與人發(fā)生擦撞，他一吃痛松開了我的手，而我來不及反應(yīng)，雙腳又前進了幾步才停下來，人潮移動，我和宸風(fēng)就這么被沖散了。

    焦急的回首，我企圖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但我的周圍全都是比我還要高大的人，就算是努力的墊起腳尖也無法看得更遠(yuǎn)。

    沒辦法，我試圖從人群里走出來，要找到宸風(fēng)恐怕很困難，要找書涵更是。

    顧不了周圍的人，我拼命的往前推擠，想要到比較空曠少人的高處，一不留神卻撞到一堵rou墻。

    我穩(wěn)住踉蹌的腳步，抬眼一看，是那個籃球校隊的隊長徐煜豪。

    唉，早上出門時怎么沒想到要先拜拜。

    「你沒長眼睛喔！」他一臉不爽地朝我直罵道。

    「對不……」我的『對不起』還沒有說完，便看見書涵從另一個方向緩緩走來。

    她驚訝地看著我。

    「我和宸風(fēng)他們走散了，我在找他們?！刮耶?dāng)然不能白癡到直接了當(dāng)?shù)馗f我們來的目的，尤其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在徐煜豪的面前了。

    一切都已來不及阻止。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可以嗎？」她怯怯地上前問道。

    接收到書涵的眼神，明白她要我回避，我轉(zhuǎn)身走到距離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下，眼睛四處搜索宸風(fēng)他們的身影。

    倏地耳邊傳來一陣狂肆的笑聲，是徐煜豪的聲音，我轉(zhuǎn)過頭去看，看見書涵受傷的眼神，我明白我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無可避免的發(fā)生了。

    「你在開玩笑嗎？」他止住笑聲，「我們在練球時?？匆娔銇?，但是我對你沒有興趣?！?/br>
    「我只是想認(rèn)識你，想跟你成為朋友。」她緊握著拳頭說道。

    「成為朋友之后呢？事不是要在近一步的要求？」他的表情滿是不屑，十分傷人。

    「你怎么可以這樣子對待一個女生？！」沉不住氣，我衝上前指著徐煜豪的鼻子大罵。

    「你又是誰?。俊顾荒蜔┑仨宋乙谎?，「我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關(guān)你什么事？！」

    「我是書涵的朋友?！刮彝χ鄙碜樱脠远ǖ纳袂楦嬖V他：我不怕你！

    他吊兒啷噹的模樣看得我很想直接賞他一拳，前提是如果我夠有力氣的話。

    「千嵐，書涵?！剐?yōu)、阿凜及龔黑輪急忙朝我們走來，小優(yōu)將我稍稍拉離徐煜豪，「莫宸風(fēng)人呢？」

    我搖搖頭，向她表示我們走散了。

    「我認(rèn)得你們，是那天在樓梯口遇見的那幫人?！顾樕喜粣偟谋砬轱@露無遺，「告白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用意是衝著那場衝突來的吧?！?/br>
    「真正找麻煩的是你，老子沒那么小心眼?！过徍谳喐_書涵，氣憤地對他說道。

    擔(dān)憂地看著她，我明白場面已經(jīng)失控了，沒也沒有料到緊接著下來又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我欲走到書涵身邊，她異常的沉默讓我有些擔(dān)心、焦慮，忽地小優(yōu)一隻手拉住我，她對我搖搖頭要我別過去，一旁不知何時過來的宸風(fēng)也是。

    「又來一個幫手了嗎？還是莫宸風(fēng)呢?！剐祆虾赖恼Z氣里滿是嘲諷，聽在耳里十分不舒服。

    我突然之間對書涵感到生氣，氣她為何會喜歡上這樣的人，這樣只會傷害她的人。

    「你說話可以不用這么酸，這里沒有人對不起你，更沒有人欠你錢?！瑰凤L(fēng)皺眉說道。

    「我們不會為了搬桌椅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刻意來這里找你麻煩，沒有那么無聊?！拱C板著一張臉說，「如果你為了那件事情不滿，儘管衝著我來，這跟書涵沒有關(guān)係，你不要扭曲了她的心意?！?/br>
    「就算是你不喜歡她，直接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何必把一個女孩子弄得如此難堪。」宸風(fēng)將我擋在他背后。

    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來了四五個穿著比賽背心的男生朝這里走來，我明白他在保護我。

    事情越鬧越大，我們以變成兩派人馬在互相衝突。

    「仔細(xì)看看你又沒有曉翠那樣漂亮，又何必來這里丟人現(xiàn)眼?！勾┲奶柋承牡囊粋€男生朝書涵這么說。

    「你不要太過分了?！刮倚n上前將他推開，握著書涵的手。

    曉翠是八班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聽說最近和徐煜豪走得走近。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何連這樣的傳聞都出來了，書涵還是不肯放棄對他的感情。

    愛情，果真那么難以割捨嗎？

    我好想問她。

    突然感受到書涵用十分強勁的力道將我的手甩開，我錯愕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此刻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么。

    「夠了，不要再吵了?！顾痤^，眼眶里滿是淚水和憤怒，那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

    「書涵……」我低聲喚著，心里有些害怕。

    「你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你為什么要帶他們來？！」她滿是怒氣的眼神投向我，「來看我出糗的嗎？！」

    「我沒有……」被她的眼神這震懾住了，我竟忘了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這件事情我只跟你說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指責(zé)我，像一頭受傷的猛禽在拼命的向?qū)κ址磽簟?/br>
    「千嵐是怕你受到傷害，你不要扭曲我們的好意。」阿凜將我和她分開。

    「靠，早知道你是這種人老子就不來了?！过徍谳喞C，意識我們離開。

    「誰需要你們?。?！」她含在眼眶里的淚水撲沭沭地落下，十分激動。

    這一句話著實傷了很多人，受傷最重的是我，就算我想裝作沒有聽到，裝作這是一句玩笑過重的話都不行。

    我沒有辦法。

    無法假裝若無其事。

    「打亂你的告白真是抱歉?！顾腥艘魂嚦聊螅凤L(fēng)牽起我的手，「我想你誤會了千嵐的好意，為了你神圣的愛情。」

    抬起眼，我望向阿凜、小優(yōu)和龔黑輪，大家的臉上滿是既憤怒又受傷的表情。

    龔黑輪吆喝著，叫我們離開，隨即和小優(yōu)、阿凜轉(zhuǎn)身離去。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們走吧?！钩匡L(fēng)緊握著我的手欲離去。

    我們邁開腳步，卻因身后突然傳來徐煜豪的笑聲而停住。

    他到底在笑什么？

    「莫宸風(fēng)，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吧?！顾钢?，「最近傳得很兇的那一個?！?/br>
    「你想說什么？」宸風(fēng)的臉?biāo)查g變得極為難看，他緊緊握著我的手，力道很大，使我的手傳來陣陣疼痛感。

    我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令宸風(fēng)臉色如此難看，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搜索徘徊著。

    「喂，你知不知道你跟一個有病的人在一起？」徐煜豪及他的伙伴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有??？

    什么意思？

    抬起眼望向宸風(fēng)，他緊繃著臉不發(fā)一語。

    「你難道沒看見他守備上的淤青嗎？」

    「如果你指的病是他手上的傷口，那個我知道?！刮艺娴囊詾橹挥羞@樣。

    「看來莫宸風(fēng)沒有告訴你，他是血友病的患者?！剐祆虾赖囊环捠刮艺×?。

    突然間我明白了為何他受了傷的傷口會血流不止，為何我做了一切止血的方法也沒有用，為何他會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告訴我。從一開始。

    宸風(fēng)松開我的手。

    對他這個舉動我感到心慌，隱約感覺到我們之間也隨著他的放手而距離愈來愈遠(yuǎn)。

    「宸風(fēng)？」淚水迅速溢滿我的眼眶，我焦急地抓住他的手。

    不要這樣！不要因為徐煜豪說的話就把我推離你的身邊。

    拜託你。

    「對不起?！顾榛厥直郏旖浅冻龅男θ?，那笑容就像是我們第一次在櫻花數(shù)下相遇時的那樣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說完『對不起』三個字，他隨即轉(zhuǎn)身離去，而我的眼淚就像洪水潰堤一樣，我蹲了下來，哭得不能自己。

    為何要說對不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不在意的，真的。

    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為何我會感覺到身邊的人全離我好遠(yuǎn)？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夏天，此刻我卻感受到一股寒意從心底一直蔓延到身體上。好冷。

    之后我沒有在學(xué)校里看見宸風(fēng)，我知道他刻意地避開我，任憑阿凜他們怎么問我，都問不出個所以然，而書涵也沒在和我說過一句話。

    高一就這么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