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白首
深云村的風景很好。不比城市里的繁華與浮躁,屬于這里的只有樸實無華的人們和緩緩淌過的時光。 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讓黎時聲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兒時的歲月,不免生出了幾分孩子氣。要不是她還顧及著臉面,就差點要蹦蹦跳跳往前走了。 黎時聲努力繃著臉,讓輕快的步伐變得沉穩(wěn)起來。殊不知她這前后變臉的過程被一旁的施于清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聲輕笑攜風傳來,黎時聲狐疑地看向身側(cè)的女人,“你笑什么?” 女人收斂起笑意,正了正色:“在笑,我們是一對?!?/br> 一對兩個字被這女人說得欲說還休,像是套上了個小鉤子,勾出些耐人尋味的意趣。 黎時聲耳根子軟了:“……”她心虛地瞥了一眼跟拍,附和地假笑幾聲,“施小姐不要放在心上?!?/br> 施于清:“那黎小姐有放在心上么?” 黎時聲往前走了好幾步,回過身來時表情疑惑,眼神不解:“施小姐剛剛有說話嗎?我沒聽見。” 施于清:“……” 扳回一城! 黎時聲看著施于清一時不知道說什么的表情在心里笑得要死,面上還是端得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女人眼風淡淡掃過來,不再說話。 黎時聲心情頗好地蹲在路邊去撥弄田梗上的淺白色小花,這花長了一大片,是田野間才可得見的雅趣。 施于清走過來站在她邊上。 細白的手指在花間挑來挑去,終于找到了一朵最是好看的輕輕折下。黎時聲右手攥著花,左手扯了扯施于清的褲角,蹲在地上仰頭去看她。 女人身上棲了細碎的陽光,清雅的面容落著些許斑駁陰影,半邊映在暖日下的黑眸混了陽光的顏色,莫名讓人覺出了好些溫柔。 她垂首看過來,就連聲音都暖了幾個度:“怎么了?” 黎時聲笑著招了招手:“你蹲下來?!?/br> 施于清依言蹲在她身側(cè)。 手指撩過她耳邊垂落的發(fā)絲,黎時聲湊近了一些,輕聲說:“你不許動?!?/br> 女人應了:“嗯,不動?!?/br> 黎時聲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摘的小花別在施于清發(fā)間。白色與黑色交融,相得益彰。 都說嬌花配美人,這花雖清淡,卻最是襯她。 黎時聲望著她清嫵昳麗的眉眼,沒忍住卷了卷手里落的幾縷黑色發(fā)絲,那發(fā)絲繞著指節(jié)纏了幾圈像是纏進了心里。緊緊包裹著,連帶著她的呼吸都被纏住了。 想吻她。 后頭跟拍的一個新?lián)Q上來的女攝像看見這畫面差點激動得把攝影機扔了,她朝旁邊的同事拼命地使眼色,快看吶!太好磕了! 另一位男攝像表示不明白她在激動些什么。女攝像給了他一個白眼,山豬吃不來細糠! 這邊的黎時聲站起來對著戴花的施于清拍了好多照片,女人無奈地任由她擺弄。 好不容易等黎時聲盡興了,她眉眼斂著笑,說:“請問黎小姐,我可以動了么?” 黎時聲滿意地收了手機,哼哼兩聲像個矜貴的女王開了尊口:“可以?!?/br> 等了半天,施于清沒動。 黎時聲挑了挑眉尾:“怎么,你還蹲上癮了?” 女人眉眼軟下來,望過來的眼睛像是盈了水。她伸出一截素白的手臂,映在陽光下甚至能瞧見里頭青色的筋絡。 她說:“腿麻了,黎小姐不打算拉我一下?” 黎時聲被她的眼神看得紅了臉,又有些心疼,連忙握了她手將人拉起來。 施于清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不穩(wěn),順著黎時聲的力道靠在了她身上,黎時聲差點沒摔了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穩(wěn)。 女人柔軟堪憐的聲音從耳際傳來:“腿好酸,黎小姐借我靠一下?!?/br> 黎時聲深吸了一口氣,將兩人的麥捂住,咬牙切齒:“你別在這里勾引我?!?/br> 施于清笑笑:“那你想我在哪里勾引你?”勾引兩個字被她刻意加重讀音,摻了幾分嬌軟,混著氣息掃過黎時聲耳側(cè)。 黎時聲差點沒當場軟了。 她緩了又緩,估摸著施于清休息的時間,將人推開后連忙轉(zhuǎn)身就走,“去看蘆葦了?!?/br> 在這里其實已經(jīng)可以看見那一大片蘆葦蕩了,一簇簇白色的蘆花隨風晃悠,遠遠的像是在看一片雪海。 黎時聲激蕩的心被這景色安撫下來,面上的灼熱也被清風吹散。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瞥身后的施于清,放緩了腳步等她跟上來。 兩人并肩行走于蘆葦間,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調(diào)皮的蘆花絮被風帶過落在了兩人的發(fā)間,黎時聲先是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施于清,關了麥壓低聲音笑道:“你說這算不算白首呢?” 女人回望過來,“不算。” 黎時聲蹙眉:“你就不能哄哄我?!?/br> 女人唇邊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她說:“因為我們可以有真正的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