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柳絮飛在睡夢中回到現(xiàn)實的，除了滿屋的香味，還有那不重不輕的敲門聲。

    「來……了……」柳絮飛拖長字句，掙扎著下床，和從摺門伸出頭的楓未對上了視線。柳絮飛打了個哈欠，說：「我去應(yīng)門就好?！?/br>
    門開了，門外的是略見疲態(tài)的房東。

    「沉姨？先進來吧。」柳絮飛退開了一點。

    「不用了，我說幾句就走?！钩烈檀认榈匦α诵Γ骸付嗵澞愕呐笥?，老頭子的住院費什么的都搞妥了。這個星期我要在醫(yī)院照顧老頭子，到他出院我們就去老人院住了，怎么說多一個人幫忙也是好的。

    「樓下的單位我會租出去，這樣子湊合一下也夠交老人院的錢，不過你以后就很難見到我們了，你自己要小心，知道嗎？」

    柳絮飛強扯出笑容，故作輕松地說：「沒問題的，我已經(jīng)不少了，你和沉伯住進老人院我也比較放心。」

    沉姨拉起柳絮飛的手，在他手背上輕力拍著：「你啊，有什么難過的委屈的記得來跟我說，我來替你出氣，知道嗎？」

    柳絮飛乖巧地點點頭，沉姨捏捏他的手，說：「我也是時候回去了，樓下的東西過幾天會有人來搬，你不要嫌吵哦?！?/br>
    「不會的?！沽躏w說，目送沉姨離開。

    關(guān)好門，柳絮飛的笑容迅速塌下，無神地站了好一陣子。

    楓未像察覺到不妥，把爐火關(guān)上走出客廳：「怎么了嗎？」

    柳絮飛沒有回應(yīng)，直至楓未走到自己面前，才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楓未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我可以怎么了？」柳絮飛苦澀地說：「我一畢業(yè)便住在這里，難得沉伯他們對我那么好，即使我常常跑到他們家吃飯、賴租也不介意……

    「我知道我很愛睡、很怕麻煩，他們還是把我當成孫子般看待?，F(xiàn)在他們走了，我該到哪里去找這種家的感覺？還是說，我再也不要依賴別人……」

    楓未揪緊眉頭，冷不防地把柳絮飛按在懷中：「傻瓜，沉姨他們只是搬去老人院，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以后還是有機會見面的?！?/br>
    略頓，脫口而出：「還有，如果你想依賴人的話，你可以依賴我?！?/br>
    柳絮飛猛地睜大眼睛，臉如火燒，結(jié)巴地說：「我、我……謝謝……我還是、還是先洗澡再、再吃午餐好了?！?/br>
    楓未看著幾乎是逃進洗手間的柳絮飛，垂頭盯著自己的手。

    我剛剛在做什么……身體居然不自覺地動了……明明絮飛沒有哭，為什么我會覺得他……

    柳絮飛靠著摺門，掩住自己燙得厲害的臉，大口喘息著。

    為什么……我會因為楓未的一句話而臉紅？還有這種難為情的感覺……我怎么了……

    爐頭上的午餐仍冒著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