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允陽，今年二十有五。

    白家在建國后便是三品大官，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每天到來籠絡(luò)的人更是多不勝數(shù)。

    本應(yīng)。

    因?yàn)槲业囊粋€錯誤，加上小人的推波助瀾，白家現(xiàn)在淪落到秋后會被處決的地步。

    今天，我爹竟被皇上召見了。明明昨天才把我們關(guān)進(jìn)天牢，今天又傳召我爹出去，都不知道那個又肥又矮的皇上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啊，不對，又肥又矮的是先皇才對。

    咦，那當(dāng)今皇上是什么樣子的呢？不會跟先皇一樣，又肥又矮吧？說不定更糟，是個又肥又矮又丑又臭的老男人呢，呵。

    我偷笑出來，然后心虛地瞄向獄卒，就在這時——

    「白允陽，皇上要見你！快出來！」

    咦咦，不是我想的東西被皇上窺到了吧？！

    沒有梳洗，我直接被帶到正殿。

    眼不見為凈……眼不見為凈……我垂著頭隨著公公走進(jìn)正殿，站定在爹身旁，下跪行禮：「罪臣叩見皇上?！?/br>
    「平身?！钩龊跻饬系兀噬嫌邪押寐牭穆曇?。

    「謝皇上?！刮艺酒饋?，仍然不抬起頭。說不定皇上聲音很好聽可是長得像豬，那我的眼就受罪了。

    「白卿家，令郎似乎很怕生呢。」

    「皇上，沒有那樣的事。」爹緊張地說，還用手肘推我要我抬頭。喂喂，爹您再戳我那兒會穿洞的啦！比起身體穿洞，我還是讓眼睛受罪好了……

    咦？咦咦咦？這是皇上？

    這是人？不是神仙嗎？人怎會帥的這么沒天理？

    啊啊啊啊啊啊，皇上在對我笑！皇上拜托您不要再笑了，再笑我會暈倒的——不過皇上您笑起來還真好看……究竟是誰跟我說皇上長得像豬的？！出來我跟你拼命！什么？是我說的？……嗚我去懺悔……還是多看兩眼再走吧！好帥哦……

    我定定地看著皇上，就差沒有流出口水來。

    爹突然用力乾咳了一下，我不滿地瞪向他，隨即望回皇上?；噬线B說話的樣子也很迷人啊……誒？！說話？！

    我總算回過神，聽到皇上那把渾厚低沉的聲音：「……所以，你愿意助我，成為朕的妃子嗎？」

    妃、妃子？！皇上要娶我？！

    我是在做夢嗎？一定是在做夢，現(xiàn)實(shí)才不會有帥哥向我提親……

    大概是看不過眼我那付呆相，爹使勁戳在我的腰眼上，痛得我?guī)缀跆饋?。咦？我會痛？這不是夢？

    看到爹的小動作，皇上苦笑了一下，說：「白卿家，令郎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係的。」

    「不不不，請務(wù)必讓罪臣為皇上分憂，將功贖罪?！沟厪澤黹L揖，邊朝我打眼色。

    「將功贖罪」？爹不是以為把我送出去就能解救全家吧？雖然我很喜歡漂亮的人啦，但是嫁給男人也沒關(guān)係嗎？

    「允陽，你愿意嫁給朕嗎？」微笑。

    ……皇上在叫我的名字……皇上在叫我的名字……我紅著臉，沉醉在他的笑容當(dāng)中，無意識地點(diǎn)頭：「我愿意?！?/br>
    ……白允陽，我鄙視你這個意志不堅(jiān)的男人。

    ※

    三天后晚上。

    我躺在寢宮的床上，蹺起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妃子的服飾就掛在一旁的屏風(fēng)上。

    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皇上娶妻，沒有大排宴席也就算了，怎么連平日成婚的禮節(jié)也沒有？若然是我性別的問題，那為什么皇上要娶我？

    我不是說我不喜歡皇上啦，皇上那么帥，早把我的心擄去了，只是……有陰謀的味道。

    ……我想太多了吧？這兒是皇宮，皇上娶我總不會是為了打擊小人吧？嘖嘖，小人又不會因?yàn)檫@樣而死光光。

    「皇上駕到——」高亢的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

    我抓抓耳朵，懶洋洋地下床。我的雙腳才剛碰到地面，皇上便進(jìn)來了。我正要下跪，卻被皇上一把扶起。

    皇上擺手打發(fā)隨從離開，然后扶著雙眼冒心的我坐在床邊，凝重地開口：「抱歉?！?/br>
    「皇上？」我皺起眉，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朕無法安排一個豪華的婚宴給你，成親本來是一件美事，卻要你如此委屈……」

    我側(cè)了側(cè)頭，想也不想便回答：「我又不是女人，那些是事我不太介意的。」

    皇上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看到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這才揚(yáng)起笑容。

    那可是會讓人打心底一寒的笑容。

    「即使沒有婚宴，房還是要圓的?！?/br>
    等、等等！皇上您在說什么？圓房？！我一怔，脫口問道：「皇上您……呃！」

    我連忙打住，我到底在問什么鬼問題?。　富噬夏门c男人共寢」？想找死也不是這樣的！

    皇上加深笑容，仍是那個叫人摸不清的模樣，說：「朕允許你不用敬稱，好好享受吧?！?/br>
    我該期待嗎？

    從黑暗中醒過來后，我對著天花發(fā)了一陣子呆。

    居然做到昏過去了，我有那么弱質(zhì)纖纖嗎？噁，還是不要說些會讓自己難受的話好了。

    再躺一下便得離開，那位公公說了，皇上不好與人共枕，歡愛過后必要自行退下。唉，皇上睡了我的床，我該睡哪兒??？

    我挪動了一下身體準(zhǔn)備下床，刺骨的的疼痛旋即從身后傳來。

    娘的！好痛！

    我扭曲著臉容繼續(xù)嘗試坐起，最后在一氣之下猛地坐起來，后果是痛得我?guī)缀跸胍载?。我壓下從喉嚨冒出的痛哼，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艱難的撿起亂作一團(tuán)的衣服。

    「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皇上慵懶地半倚著床頭，開口。

    「皇上不是不喜歡和人一起睡嗎？」我反問，在穿衣的同時大飽一下眼福。

    「朕可不知道自己有此習(xí)慣?！固裘?，皇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回來睡吧。」

    我雙眼發(fā)亮地看著皇上身邊的位置，然后——把最后一顆扣子扣上。

    「你要抗旨？」

    「皇上您的旨意我一定會聽從的，只是，您真的想為了這種事而下命令？」我平淡地說：「況且，皇上娶我的事已讓朝中大臣很不滿了，要是再過夜的話，恐怕會變天哦?！?/br>
    「少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打發(fā)朕！」

    我站定在原地，坦然面對皇上的怒目而視：「……皇上你要聽實(shí)話？」雖是提問，但我沒有等待皇上回應(yīng)，繼續(xù)說，儘管話題和原本的很不同：

    「皇上您是個寂寞的人?！?/br>
    沒錯，皇上您那刻骨的寂寞讓我心痛到都快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會答應(yīng)嫁給您。（當(dāng)然相貌也是一個重要的元素?。?/br>
    不過……

    皇上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我搖搖頭，說：「皇上，我不敢說我很了解您，但看到您對我的態(tài)度，我就知道您根本不相信任何一個向您示好的。對所有人保持戒心，不累嗎？我們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

    「你也知道？」皇上冷笑一下，雖然知道他的柔情是假的，可是當(dāng)他撤去仿裝時我還是很難受。皇上盯著不語的我，又說：「你敢說，你肯嫁給朕沒有圖謀嗎？如果真沒有皇帝這個身份，你還會嫁給朕嗎？唔？」

    這個問題，我是不是要梨花帶雨地跪下，然后一臉深情地喊「無論您是不是皇上，我的心都會向著您的～～～」這樣子？好噁心誒。

    這下?lián)Q我盯著冷著臉的皇上，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會?！?/br>
    「真直接?！够噬喜粠Ц星榈匦α耍骸改悴慌码迺⒛闾幩绬幔俊?/br>
    「嘖嘖，我本來就是一個會被砍頭的人?！刮乙桓稙⒚摰臉幼?，夸張地彎身行禮，臉色隨即一白。好吧，誰叫我對帥哥無禮？現(xiàn)在懲罰來了……

    「臣妾告退?！刮屹M(fèi)了很大的力勁才沒讓自己齜牙咧齒，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便扭頭離開。

    直至關(guān)上門的前一刻，我還感受到皇上那凜冽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