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4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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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前二十分鐘,伍桐吃得有些拘謹(jǐn)。出于本能答應(yīng)姚景,沒有考慮到,與他吃飯并不同與別人吃飯。要與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姚景錯開走進車?yán)?,不能大搖大擺地進商場尋店,要去非鬧市的靜謐餐館上包間。 中式海鮮店,聽雪軒。服務(wù)員一律30°標(biāo)準(zhǔn)鞠躬,然后被姚景遣送出門。落地的巨型玻璃缸作墻,陸離斑駁的魚群,吐出細(xì)密的泡泡,浮在藍(lán)水中。原來這密白色的夢幻泡沫就是雪。 姚景抱歉地說:不能一起去普通的店里。 他沒有再提第二遍,也沒有再露出遺憾神色。伍桐莫名知道,他是不想將兩人牽引到分手那時的情境里,讓她憶起與他一起的不便之處。 她也故作輕松,說還是要謝謝他的幫忙。然后她講起同事的經(jīng)歷,說這個合作對阿慶很重要,于是對她也變得重要。 抱歉和謝謝都會讓空氣變冷,可分離太久的人只能被動地感知,沒有多余的熱度供給回溫。視線交錯間,都是對彼此的觀察。 可伍桐也沒有厭惡這走近后的微小尷尬。喜歡的食物永遠(yuǎn)會被推到她面前;無論她講什么冗長無趣的內(nèi)容,姚景都會耐心地聽,用一種形似渴慕的眼神看她,盡管他已不如從前那樣不加克制。 在伍桐判斷他并沒有太大改變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再遇姚景,他也沒有給她過任何危險的感覺——甚至他從來就沒有危險過。 每每回過頭,他總是在身后,不會缺席。當(dāng)她將視線置向他方,他就會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直到她遇到困難、需要援助。 這種發(fā)現(xiàn)無從預(yù)判、毫無征兆,只是在這樣尋常的一天,在極容易被忽視的瞬間到來——他們其實曾彼此擁有無條件的信任。直到現(xiàn)在伍桐都相信,姚景不會傷害她。 可偏偏那時候懂不了。 遺憾常常是知覺的延宕。 現(xiàn)在理解了,又能做什么呢? 伍桐陷于困惑時,姚景將暖胃的海鮮粥擺到她面前,問:“我還能再找你吃飯嗎?” 生活重新陷入忙碌,精修的策劃案一次次被領(lǐng)導(dǎo)詰難退回,要求按他的意思來改。可他的“意思”與她的意見大相徑庭,幾乎是要推翻重做。她堅持與市場側(cè)共同定下來的方案,他便不肯簽字,方案內(nèi)容、阿慶的策略、合作的明星姚景……到伍桐的能力,他都要折辱一番。 最后又說:一群精神病,危害社會的,值得做什么公益聯(lián)名。形式上搞搞就好了。年輕人還是需要磨礪,當(dāng)初看中你的學(xué)歷和經(jīng)歷,現(xiàn)在看來,F(xiàn)大也就這樣的水平。還是只有你長歪了? 伍桐重重甩門那刻,全辦公室的人都朝總裁辦公室望來,紛雜的視線中有憐憫也有敬佩。幾位總裁助理看了伍桐一眼,向里頭跑去。辦公室里傳出謾罵聲,一字不落都傳入伍桐耳中。她一路神色從容,直到走到工位上,聽見最后那句:沒爸媽教就是這樣,一點禮貌都沒有。 伍桐再一次成為焦點。隔壁實習(xí)生正看著她,眼里是同情亦或擔(dān)憂——她已經(jīng)分不清了。實習(xí)生說:“桐姐,你心臟好強大?!?/br> 伍桐笑了笑,說:“天天在他辦公室里待,你也能像我一樣。” “這么好的機會還是別給我了?!睂嵙?xí)生聳了聳肩。 出辦公樓時頭有些昏,看見頂頭的太陽,都以為在下雨。伍桐神色自若地與阿慶說再見。阿慶離開三米遠(yuǎn),回頭望了她一眼。伍桐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然后轉(zhuǎn)過身。 踉蹌一步,撞進一個人懷里。 伍桐聞見熟悉的味道,鼻子瞬間酸了。 “哭過了?”沉泠溫柔的聲音讓伍桐再也忍耐不住壓抑的情緒。 她窩在他懷中使勁搖頭,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音節(jié)哽咽在喉中。眼淚浸濕沉泠的衣襟。她抱著他的腰不肯讓他看自己的臉,難堪的情緒充斥著她的精神,無從解釋,也沒有落點。 周圍有人看過來,沉泠冷眼回視。臂下的人輕微地顫抖,眼淚洶涌,卻還靜謐得沒有聲音,把他的心都哭濕了。他撩起大衣,將她攏住,隔絕外面的視線。 從前只能隔著電話聽她哭,連手機擴音的密口都會跟著濕潤。這種時候他總會動搖,后悔自己沒有跟出國,哪怕魂一般纏繞在她身邊遭她厭惡,也好過無以擁抱、無能為力。 他無比感恩上蒼,能讓他此刻站在她身邊。 “我們先回家,好不好?”天比剛才暗了不少,沉泠想先帶著伍桐進車?yán)???梢呀?jīng)來不及了。零碎的冷雨猝不及防地墜下,點在臉頰。沉泠怕伍桐受涼感冒,趕緊將大衣脫下,蓋在兩人身上。 伍桐哭得急,一下抬臉和他對上視線,眼睛還軟紅一片,睫毛都濕漉漉的。久違地紅了臉,她下意識往衣服里一縮,倒和他臉觸了臉。 很涼。 像是青春電視劇里的情境,主角故事里的一頁。如果十年前的伍桐就擁有這一幕,如果十年前的伍桐家庭美滿、父母在旁…… 她只是不甘心,幾乎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還要被一個不相干的爛人戳弄。而她竟還會那么疼。 只不過成年人做得越久,就越能忍,也越能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