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四、沒關係我不介意只要你幸福

    再次睜開眼，我依舊躺在病床上，一絲絲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映到昏暗的病房里，有些刺眼，我伸手擋了擋，發(fā)現(xiàn)沒有用，于是放下了手。就像儘管我多么希望以辰清醒過來，卻是徒勞無功，都是一樣的，我懂。無神地看向了掛在墻上的日歷，自從進到醫(yī)院這已經是第三十天，然而以辰卻始終還沒醒來，甚至是在兩天前才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現(xiàn)在的我，連進去看他都會被哥哥阻止，所以必須偷偷摸摸的。每次看到那紊亂的呼吸聲，還有因為痛苦的神情而流下的冷汗，心底都會揪著。狠狠地抽痛著。

    「你不吃不喝，他就會醒來嗎？」

    許耀威推開病房的門，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語氣略帶著責備。

    「是呀！他還是不會醒。還是不會……」

    還是不會醒來，我都懂，但就因為我懂，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法懲罰自己，懲罰害他昏迷不醒的自己，只能這樣。我想說對不起，對不起許耀威還有哥哥跟小月姐，但那句對不起，就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嚨上，我使盡全力掙扎著，卻依然說不出口。

    「你以為他醒來以后看到你這樣子，會不心疼嗎？」

    「但他還沒醒來，還沒醒來……我一直等，一直等還是一樣?！?/br>
    像是絕望一樣，我淡淡地閉上眼，何嘗不是希望他醒來，日子一天一天過，就算心底依舊相信著他，但也累了。

    「我答應他會照顧你。」

    許耀威抱著我，無奈地開口。

    「什么？」

    「你不知道吧，以辰，以辰是我之前的學弟。那個時候，我剛轉到那個學校在機緣下認識的就是他，可是后來我還是轉走了，但我們還是有連絡，他也有提到你，從認識你就很喜歡你了，他是這樣說的，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喜歡原來就是你，然后就算知道了，我還是無可救藥，那么該死地喜歡上你了?！?/br>
    說到這里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嘲諷著自己沒辦法控制自己。每個人，都想要把以辰的昏迷攬到自己的身上，不只我，還有耀威，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我從來不輕易許下承諾的，可是我答應他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就會做到?！?/br>
    不忍說，其實我心糾結了一下，他為我好的范圍已超出我所能忍受的地域內。真的越線了。

    「謝謝你，那，我去吃飯，可是你要帶我去看以辰。」

    「……好?！?/br>
    他微微地沉默，我懂，那是心痛。什么時候為了讓他放手，我寧愿看他心痛？

    「吶，如果我說只要以辰醒來，就什么都值得，就什么都可以了，真的，要我干什么我都可以笑著接受?！?/br>
    邊喝著平淡無味的粥，一臉淡漠的我笑著說。而在我身旁的許耀威，只好不解地看著我，然后搖著頭說我太傻。

    「在愛情里，沒有人不傻的，你也是?！?/br>
    笑意不減，我依然笑著，還拿左手食指戳了戳他。煩惱、沮喪，還有不堪什么的，在他面前，彷彿都能拋開，像那時候一樣笑著。

    「是呀，我們都一樣，其實都一樣?！?/br>
    他也笑著，近乎寵溺摸了摸我的頭。

    「走吧，我們去看以辰?！?/br>
    我輕輕拉了拉許耀威的袖子，開口道。

    花了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從餐廳走到了以辰所在的病房，拚命忍住顫抖的手指，我悄悄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坐到了病床旁邊的塑膠椅上?？粗齑桨l(fā)白毫無血色的杜以辰，眼眶再次泛紅，然后落下了淚水，心底抽痛不減。

    「喂喂喂，你快醒來好不好？」

    我雙手握住倒在床上不語那人的手掌，略帶乞求語氣地哭喪著。

    「你不是說不要，也不會讓我遺憾嗎？那你就快點醒來好不好？」

    「喂，你明明知道我脾氣不好，快起來，快點?！?/br>
    「喂……」

    「喂……」

    「喂……」

    我有些憤恨地搥著旁邊無辜的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這等待，讓我體會到了最深刻的遺憾，原來從前那些都比不過他單單三十天的昏迷。想到此我更是肆無忌憚地哭著。

    醒來好嗎？

    好、嗎？

    「沁涵……別這樣?！?/br>
    「對不起。」

    心虛地忽視掉許耀威那擔憂的眼神，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糾結的手指，淚不停地滑落。

    「沁涵……」

    「我真的不能說什么，我沒辦法停止自己這樣子，說真的，想要停止自己發(fā)瘋似地想他卻發(fā)現(xiàn)做不到。明明就在眼前，卻好遠好遠，從前我不把三十天當一回事，因為當時的三十天就像是一眨眼就可以過去了，然而現(xiàn)在這樣的三十天，我卻忍無可忍，我不知道為什么，難道我就只能放任不安的情緒占滿整顆心嗎？」

    看著他逐漸沉默，我也慘澹地笑了笑。不關他的事但卻無緣無故成了出氣對象，對不起，真的。

    「以辰，失去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醒來好嗎？不管我會失去什么?！?/br>
    我自顧自地呢喃著，說給他聽，希望他聽到?？催^一篇報導說過儘管昏迷也是會有殘存的意識，所以他會聽到，對吧？我自顧自地沉思，沉默著。

    「沁、沁涵?！?/br>
    過了約莫三分鐘許耀威走過來推了推我的肩膀，一副錯愕地說著。

    「怎么了嗎？」

    「以辰的手指，是不是動了一下？」

    「真、真的，他要醒了嗎？叫醫(yī)生，叫醫(yī)生?！?/br>
    我驚訝地看著那微微抬起的手指，然后掩住嘴，欣喜地看著他。醒了，他有些吃力地睜開雙眼，奮力地眨了眨，然后一臉迷茫警戒地看著我。警、戒？

    「以辰，你終于醒了?！?/br>
    走上前，我輕輕著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誰？」

    忍住了聽到這句話淚水想涌出來的衝動，我一臉錯愕地看著那個三十天前還說愛我的他。

    完完全全徹底的陌生，我不認識他，他不是以辰，以辰不會不認識我，不會的。那，他是誰？

    「以辰，不好笑喔……我是沁涵呀?！?/br>
    我是沁涵呀，你說過你絕對不會忘記的人?？墒悄愕难凵袷悄敲茨吧?，是如此的隔絕想要靠近你的我。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他狠狠地推開了我，狠狠地。也在這一瞬間，狠狠地傷了我的心。你去哪了？不要跟我玩游戲了，趕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