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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逆風在線閱讀 - 混蛋。

混蛋。

    初秋的深夜,涼風習習。

    一輛銀白色跑車在無人的街道疾馳而過,右拐至沿江大道,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

    蔣焯推門下車,彎腰探向車內,“我抽根煙?!?/br>
    不等安嵐回話,他甩上車門,靠著車頭點了一根煙。

    他自小孤傲慣了,對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調調。

    除去車禍身亡的mama和meimei,以及冷血無情且可有可無的外籍父親,蔣焯的親人世界里只剩下蔣逸風一個人,所以,對待哥哥的女人,他少見的多了幾分耐心。

    煙抽到一半,副駕駛的門開了。

    他側頭望去,安嵐脫了高跟鞋,赤腳踩在地上,徑直停在他跟前,指了指他手里的煙盒。

    蔣焯遞過去煙盒和打火機,看她不熟練地點燃一支煙,輕吸兩口。

    “我想起來了。”

    “嗯?”

    “三年前的你?!卑矋瓜肓艘宦?,直到看見他點煙的動作才想起那些被她遺忘的零碎片段,“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個子剛到蔣逸風的耳朵,也沒現(xiàn)在強壯,看誰都是一張臭臉,煙癮還很大。”

    “什么小屁孩?!笔Y桌斜她一眼,冷嗓戳穿,“你跟著我哥的時候還沒成年吧,大不了我兩歲?!?/br>
    “大你兩天也是大?!?/br>
    安嵐昂起下巴,硬氣回懟,“你就得喊我一聲jiejie?!?/br>
    “我沒有jiejie,只有哥哥,你要真想占我便宜,除非當我的嫂子?!?/br>
    她怔住,臉頰微微發(fā)燙,心慌意亂地狠吸兩口煙,結果一下用力過猛,煙嗆進喉嚨里,咳得心臟都要裂開。

    “我和蔣逸風...咳咳...分開了...”

    總以為自己多么灑脫,可話說出口,心還是會疼的。

    “我知道。”

    蔣焯吹散最后一縷白煙,目光探向前方,“我還知道,蔣逸風是個傻子?!?/br>
    *

    兩小時前,蔣焯走進北島某私人醫(yī)院,重傷未愈的蔣逸風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體虛得有些可憐。

    他隨口問了一句,“你的小狐貍呢?”

    蔣逸風笑:“跑了?!?/br>
    蔣焯不信他舍得放手,畢竟三年前的那晚,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小姑娘回來時,那抹心疼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不追?”

    蔣逸風想了想,意味深長的說:“好不容易逃出牢籠,誰還會愿意回來?”

    如此矯情的言情小說臺詞,聽得蔣焯渾身不適,本想再多問兩句,可見他一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樣子,話鋒一轉,聊起幫派里的事。

    “那群老東西倚老賣老也不是一兩天,暗殺事件絕非偶然,一定和他們有關系,你這次命大逃過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不可能每次都這么幸運的?!?/br>
    蔣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雖然打心底里厭惡這個打打殺殺的世界,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刀刃上翻滾。

    “哥,如果你需要,我...”

    “你安心念你的書,什么都不要想?!?/br>
    蔣逸風沉聲打斷他的話,語氣變得強硬,“我還沒死,還撐得住。”

    蔣焯對外都是暴戾狂躁的人設,唯獨在哥哥面前收斂些許,即算心有不滿也只能乖乖聽話,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小心老頭,他明面上放權給你,背地里想方設法地攪亂這趟渾水,鬼知道藏了多少貓膩,必要時你千萬不能心慈手軟,殺一儆百才是懲戒最好的方式?!?/br>
    “說完了嗎?”

    蔣逸風疲倦地閉了閉眼,冷聲驅客,“說完出去,我累了?!?/br>
    蔣焯知道蔣逸風有多固執(zhí),只因他在mama和meimei的葬禮上和老頭大吵一架,罵了一句“這個世界真的丑陋”,蔣逸風把話聽進心里,當即送他回北島,從此不再讓他參與幫派里的事。

    他心里清楚,哥哥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僅存的那點人性,不愿看他走自己的老路,一點一點親手摧毀自己。

    蔣焯沒再多言,走至病房前,忽而冒出一句,“需要我把小狐貍抓回來嗎?”

    蔣逸風閉著眼,輕輕吐出一個字。

    “滾。”

    *

    說者本無心,可巧就巧在他竟在回家路上真的撞見安嵐。

    她站在路邊四處張望,身后還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即使相隔幾年,他依然可以一眼認出來。

    不得不說,蔣逸風的小狐貍的確生了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盛世美顏,半醉半醒的嬌態(tài)甚是撩人,讓他一瞬間回想起三年前。

    那年他15歲,剛剛失去mama和meimei的黑幫小少爺脾氣狂躁得讓人不敢近身,唯獨她一人敢惡聲惡氣地懟回去。

    “你是蔣逸風的女朋友嗎?”

    “不是。”

    “那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嗆口小辣椒懟起人來天不怕地不怕,“我愛是誰是誰,干你屁事!”

    “...”

    蔣焯莫名其妙碰一鼻子灰,出門時撞上蔣逸風,小孩似的向他告狀,“你從哪里找來的女人,脾氣比我還壞?!?/br>
    “管好你自己?!?/br>
    蔣逸風皮笑rou不笑,“我的人,不用你cao心?!?/br>
    *

    空氣里彌散著一層薄霧。

    微風輕拂,卷起街邊的落葉,順著風力盤旋至半空,飄飄然地墜落。

    回去的路上,蔣焯沉默開車,側頭見女人降下車窗探出頭吹風,還算貼心地減緩車速。

    “謝謝你送我回來?!?/br>
    安嵐低手解開安全帶,誠摯道謝。

    蔣焯看著她欲言又止,直到她推開車門,話脫口而出,“等一下?!?/br>
    他幾下翻出紙筆,飛速寫了幾個字,遞過去給她。

    安嵐一臉懵懂地接過,低頭瞥了眼,問他:“這是什么?”

    “蔣逸風養(yǎng)病的醫(yī)院?!?/br>
    她稍顯詫異,心跳如雷,難掩那一瞬間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他在北島?”

    “嗯?!?/br>
    蔣焯點名關鍵詞,“前幾天被人暗殺,他腹部中了一槍,人差點沒了,搶救很長時間才救回來?!?/br>
    光聽到這些安嵐都覺得背脊發(fā)麻,手指捏緊紙張邊緣,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加重的呼吸聲。

    “我,我和他...”

    “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對蔣逸風而言,你比任何的特效藥都有用?!?/br>
    安嵐垂眼,心亂極了。

    “如果你不想見他,沒有人可以勉強你?!?/br>
    蔣焯是個典型的鋼鐵直男,最討厭說矯情話,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聲音不自覺透著幾分懇求,“但如果他對你來說還有那么一點點的重要,請你對他好一點,我哥...這幾年挺累的。”

    *

    時針指向1點。

    安嵐走到門前,伸手用指紋解鎖,“滴”的一聲,門開了。

    她迎面撞上心急如焚的阿輝,他見著她之后長嘆一口氣,晃晃手機,“你手機怎么關機了?”

    安嵐本就喝了酒,再聽到蔣焯的那番話更是心神不寧,木然地推開他往屋里走,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綿綿?!?/br>
    阿輝見她魂不守舍,以為出什么事,心再次懸空,“你怎么了?”

    她搖頭,從包里翻出手機,“手機沒電了?!?/br>
    “嚇死我了。”阿輝摸摸胸口,心有余悸,“差點害我沒法交差。”

    安嵐精準鎖定關鍵詞,抬頭看他,“你要向誰交差?”

    阿輝抿唇裝死,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極不自然地岔開話題,“我煮了醒酒茶,我給你端來?!?/br>
    “阿輝。”

    安嵐叫住轉身想跑的男人,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笆Y逸風是不是回北島了?”

    阿輝被這突如其來的靈魂拷問瞬間逼上梁山,腦子轉個不停,還在想怎么編瞎話糊弄過去,“啊...那個...”

    “你別想撒謊,我剛才遇見蔣焯了,他都告訴我了。”

    提起這個名字,阿輝打了個冷顫,要知道這個小少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得虧他天生不喜血腥廝殺,否則以他的性子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人。

    風哥雖然看起來陰冷嗜血,但骨子里還有善良的一面,這些年解救的人遠遠多過殺戮。

    阿輝憨笑兩聲,小聲解釋,“我之前每次提起風哥你都不開心,所以他回來這件事我就沒敢說給你聽?!?/br>
    “他受傷了,對吧?”

    “咳咳,嗯?!卑⑤x盡量用輕松的口吻哄她,“不過病情已經穩(wěn)定了,只要好好養(yǎng)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

    “真的。”

    “你發(fā)誓,你要是騙我,嫂子馬上變心,找個比你帥一百倍的男人。”

    “...”

    阿輝無言嘆息,這招治他一治一個準,只能老老實實說真話,“其實這些年風哥身上有很多處舊傷,一直都沒時間好好養(yǎng),之前你弄的槍傷,再加上后來幫派火拼時肩膀受傷,還有這次,腹部那一槍很危險,送去搶救時他已經休克,半條命都沒了。”

    安嵐扭過頭,眼眶濕潤了,她喃喃道:“為什么我不知道這些?”

    “風哥說,除非他死了,否則不能對你透露半個字?!?/br>
    阿輝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可還是想為自家老大說兩句好話,“綿綿,他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問一些和你有關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是真的很關心你。”

    安嵐用力閉眼,心頭纏繞的那團郁氣快把呼吸燒麻了。

    不能再這么不明不白地糾結和懷疑下去,她必須親自找他問清楚,親口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能作罷。

    她猛地站起身,踉蹌著有些站不穩(wěn)。

    “我要去找他,現(xiàn)在就去?!?/br>
    *

    凌晨2點,北島某私人醫(yī)院。

    病房里亮著幽暗的床頭燈,靜逸的空間里呼吸聲被放大數(shù)倍,時輕時重,虛弱的隨時會消失。

    蔣逸風剛吃下藥不久,此刻毫無睡意,他抬頭看了眼時間,正打算找手機給阿輝打電話,耳邊倏地劃過很輕的開門聲,他以為來人是阿雷,隨口問道:“我手機去哪里了?”

    回答他的是靜默的空氣。

    他腦子昏昏沉沉,自顧自地說:“你給阿輝打個電話,問他綿綿回家沒?”

    空氣驟然凝固。

    然后,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她回家了?!?/br>
    蔣逸風愣住,緩緩轉頭,看著朝思暮想的小女人站在門后,雙頰緋紅,眼神渙散,像是喝了不少酒。

    他雙眸空洞,面色發(fā)白,整個人瘦得很厲害,像是在閻王殿走了一遭,再寬松的病號服也蓋不住纏在腰間的白色繃帶。

    安嵐眼眶紅了又紅,拼命憋回失控的淚意。

    “你還回來干什么?”

    她一開口,哭腔止不住地往外冒,幽怨地控訴,“像你這么壞的人就該客死異國他鄉(xiāng),死得越慘越好。”

    他還沒晃過神,怔怔地看著他。

    安嵐見不得他這副慘樣,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眼淚卻奪眶而出。

    “混蛋!你就是個混蛋!”

    “我是。”

    蔣逸風啞著嗓,干澀地扯唇笑,“死之前,我想再見你一面?!?/br>
    ————

    問:喵子什么時候最勤奮?

    答:快完結的時候。

    下章對手戲,坐看別扭的兩人打情罵俏,嘿嘿!

    愛你們,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