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體雙魂
翌日清晨,徐云書早早起床,趁著阿星還在睡覺,穿衣洗漱。 他坐在窗邊椅子上,慣例默念經(jīng)文。 阿星比他晚兩小時醒,賴在床上磨磨蹭蹭不想起。 昨晚的低落情緒早就一掃而空,她笑瞇瞇瞅著徐云書側(cè)影,正想調(diào)戲一句,瞥見窗外的紅日,哀嘆說:“怎么出太陽了啊。” 徐云書扭頭,一束初冬的溫陽映在阿星身前,她的魄比之前更淡,薄得像一縷輕煙。 徐云書皺起眉,正色道:“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阿星疑惑“啊?”了一聲,抬手,看見自己幾近透明的掌心,頓時嚇了一跳。 “徐云書,快給我吸點陽氣補補!” 她最近白天一直到處跑動,還強行上人類身體,昨晚又出了那么一遭,魂體大大受損,才出現(xiàn)這種狀況。 阿星此刻碰都碰不到徐云書,更別說吸陽氣。她焦灼地在房里來回踱步,口里念道:“完了完了完了……” 徐云書思索對策,片刻后說:“你上我身吧?!?/br> 這話有歧義,阿星一下沒聽懂。 徐云書慢慢和她解釋,她進入他rou身內(nèi),用他的純陽之體養(yǎng)她的魂,一來她在白天能隨意行動,二來能修補她魂體的破損處。 “什么啊,我占了你的身體,那你怎么辦。”阿星震驚,怎么還有人主動要鬼上身的。 “不用擔心?!毙煸茣f,“可以進來,我的身體不會排斥你?!?/br> 道士總有道士的辦法,阿星放下心,接著又垂頭說:“可我現(xiàn)在沒力氣?!?/br> 徐云書讓她在陰暗處等待,口中念了個訣,向阿星招了招手。 阿星嘗試著進入他的身體,離他越來越近,直至與他rou身重迭。 繼而,四肢徐徐回暖,單薄的鬼魂有了載體,不再透明。 阿星動了動手指,竟是實物。 “我好像進來了?!彼l(fā)出男人的聲音,驚奇地跑去衛(wèi)生間照鏡子。 往常上別人身時,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且多少會出現(xiàn)點反胃惡心的情況。可這次輕松得好似只是走了幾步路,還沒有不適感, 徐云書的身體溫暖舒適,像溫柔的水包裹容納著她,她完全不需要適應期。阿星驚嘆,“徐云書,你也太神了?!?/br> 徐云書體質(zhì)特殊,可以同時裝載兩個魂體。其他人的rou身若是被鬼上了身,那他本人的魂便只能縮在小角落里。 徐云書不同,他的rou身如同一個溫度適宜的小房間,阿星進來后,他便自覺退到一邊,讓她來支配這副軀體。 阿星能感覺到身體里住了另一個人,他溫溫柔柔的,沒什么存在感,因而,她大膽地活動起筋骨。 阿星直面陽光,摸了摸自己跳動的脈搏,感慨:“好久沒曬太陽了?!?/br> 她知道徐云書能聽到她說話,他們甚至能在“小房間”里悄悄對話。 “我買了回去的車票,在今天下午四點。”徐云書說。 怕她當鬼太久了忘記坐車流程,又補問一句,“你知道怎么走嗎?還是說,讓我來?” 他隨時能主導這具rou身。 阿星好不容易當個人,自然不肯:“我當然知道,你縮在那好好休息就是了,讓我來當一天‘徐云書’吧?!?/br> 徐云書笑,隨她去。 阿星火速收拾東西,告別這晦氣的地方。 她出了門,望見枝頭殘存的白霜,“昨晚下雪了啊,你怎么都不叫我。” 不待徐云書回答,又自娛自樂盯著賓館的玻璃門,欣賞自己英俊的臉龐,掐掐臉,好奇地摸摸喉結(jié)。 阿星嘎嘎笑:“啊,我好帥。” 打坐中的徐云書:“……” 年輕男人的身體好用極了,阿星風風火火離開西市區(qū),健步如飛也不覺累。 離動車檢票時間還有幾小時,她不急著去車站,先在警局附近溜達一圈打聽消息。 那林人渣慌亂地四處找律師,矢口否認自己說的那些話??墒虑橐言趯W校傳開,他名聲臭了,學校緊急召開了會議。 “活該?!?/br> 阿星謝過和她一起八卦的路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和的冬陽灑滿街道,不多時,濕漉漉的路面升騰起暖意。阿星伸了個懶腰,用手接住一束陽光,笑了一聲。 “徐云書,太陽好暖和?!彼蝗徽f了這么一句話。 徐云書聽見,“嗯”了一聲。 阿星沒吃早飯,想找個地方填飽肚子,迎面遇上匆匆忙忙的余暉,她好心情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余暉估計又要去哪家門口送鬼,滿臉寫著煩躁,聽見阿星這聲,他瞥眼看過來。 “淦!”余暉飆起臟話,瞬時閃身到阿星跟前,伸出一根指頭說,“你們知不知道害臊啊!” 他一眼看出徐云書的身體里待了兩個魂。 光天化日之下,雙魂同體,他們在干嘛!有沒有人管了! 阿星頂著徐云書的臉做疑惑表情:“怎么了啊?!?/br> 余暉心里不平衡,罵道:“老子在這加班加點,你們他媽、他媽……算了,我不想看到你們?!?/br> 阿星叉著腰嗆道:“你有病吧,我好好跟你打招呼,你怎么罵人啊?!?/br> 余暉根本沒眼看面前這個叉腰的男人,他捂著臉吼道:“滾啊!臭情侶!給老子死遠點!” 邊說邊后退,仿佛見了鬼般。 阿星翻個白眼,全當他更年期犯病,不再理他。 轉(zhuǎn)頭,進了一家奶茶店。 她有兩年沒喝過奶茶,興奮不已,兩眼放光挑挑揀揀,比了個“耶”的手勢:“這個,要兩杯?!?/br> “好的,稍等?!钡陠T對這位笑容滿面的清秀男人很友好。 阿星掏出手機掃碼等候。 徐云書的支付密碼早被她窺視了遍,她還下載了幾個娛樂APP,等待時間里,她就刷著小視頻消遣,偶爾被幾條滑稽的評論逗得笑出聲。 過了幾分鐘,阿星身邊站了一人,她以為是要點單的,主動讓開位置,那人遲遲沒有動作,她隨意看了一眼。 余暉面無表情對上她的眼神,死氣沉沉地說:“讓他出來下?!?/br> 阿星斜睨他,哼哼兩聲,不理會。 那俏皮調(diào)調(diào)從徐云書喉嚨里發(fā)出,余暉想吐。 他握拳,忍住罵街的沖動,又說一遍:“我找他有事。” 阿星裝聽不見。 奶茶做好了,她去提袋子,雀躍地和店員小jiejie道謝,笑容如冬雪般清爽,還附加一句甜甜的“拜拜”。 男夾子,好惡心。 余暉真的要吐了…… 徐云書淡然打坐,無所謂阿星用他這副軀體做任何事,只是余暉臉上綠成一團,看上去不太好。徐云書終于出面,將阿星哄著乖乖去一邊,然后問余暉:“怎么了?” 那道士的表情和聲音總算恢復正常,余暉謝天謝地,趕緊說正事。 “是這樣的,我?guī)煾刚f隔壁山上的觀丟了東西,讓我?guī)兔φ乙幌?,就是這個?!彼蜷_手機相冊給徐云書看了張圖,一個平平無奇的葫蘆,上面印了些復雜符文。 徐云書定睛看:“載靈法器?” 所謂載靈法器,便是能承載魂靈的工具,他師父那小茶罐也屬于這類。 “沒錯。”余暉收了手機,“我看我?guī)煾竿钡模阋且姷?,幫我留意一下?!?/br> 徐云書點頭:“好。” “行,那沒別的事我就走了?!庇鄷熒羁葱煸茣谎郏€是沒忍住,罵道,“沒想到你這么變態(tài),玩很大啊。” 徐云書:“……” 來不及解釋,余暉罵罵咧咧地加班去了。 阿星跑出來對著他背影回懟:“你才變態(tài),你是個大變態(tài)!” 余暉轉(zhuǎn)身咆哮:“滾啊——” 徐云書:“……” 阿星憤憤拿吸管戳開奶茶,對徐云書說:“他是不是有那個什么大病啊?!?/br> 狂喝半杯,久違的甜味蔓延舌尖,阿星的火隨之熄滅。 她找到當人的樂趣,四處吃吃喝喝,美滋滋逛著街。 “蛋撻道士能吃的吧?” “炸雞翅呢?也能吃是吧?!?/br> “誒,那還有烤紅薯。” 阿星手上快滿了,只好把燙呼呼的烤紅薯揣進徐云書的棉襖口袋。 奶茶喝得只剩半杯,主食一樣沒吃,全靠零零碎碎填肚,她打了個飽嗝,在路邊石椅上隨意坐下。 “原來做人這么幸福?!卑⑿锹朴坪戎S嗄滩?,對徐云書開玩笑說,“不想回去了,你把身體送給我吧。” 徐云書閉目養(yǎng)神,沒接話。 阿星自娛自樂,喝完奶茶后用投籃姿勢丟進垃圾桶,又sao包地對著熄滅的手機屏整理發(fā)型,評價道:“頭發(fā)再留長一點應該會更帥?!?/br> 話落,她感覺下腹?jié)u酸,膀胱區(qū)域徐徐飽脹充實,隱隱有液體要往下滴。 這是什么預感,即便阿星沒當過男人也知道。 “……徐云書!”阿星在心底大叫。 徐云書作為這具rou身的真正主人也感受到了這份迫切。 他尷尬地奪回身體支配權(quán),去到一條沒有陽光的街道,咳嗽一聲:“阿星,你先出去一下?!?/br> 阿星摸著口袋里的烤紅薯:“我不!” 她搶著和徐云書cao縱這副軀體,“說好了今天我當‘徐云書’,上廁所也得我去。路口有公廁,我知道路?!?/br> 徐云書紅著臉:“阿星,別鬧。” 阿星低頭盯著男人襠部,大大咧咧地說:“別不好意思,不就是那玩意兒,誰還沒見過似的。我之前晚上路過澡堂,多的是不穿褲子的男人?!?/br> 她口無遮攔,什么話都說。 徐云書咬牙:“……我不想知道你見過幾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