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沮喪
阿姨并沒有放棄要帶走外公的決心,不是不能理解阿姨的堅持,她認為我無法給外公最好的照顧。而比起阿姨能給的事實的確如此,可我沒辦法,如果我讓外公走,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天還沒亮我就起床準備早餐,想討好阿姨也想讓阿姨明白我真的可以照顧外公,只是阿姨并不領情,仍沒有給我好臉色看。 今天早自習要考試,匆匆吃完早餐我就趕著去學校。到校門口時,我的腳步變得緩慢,然后不自主地停下來望著那個人的身影。 他與簡約走在一塊,說說笑笑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有點疼。 刻意忽視那感覺,我快步進教室。 「暻悠,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沒睡好?」一見到我,欣欣就丟下她正在看的書,擔心地問著我。 自從阿姨住下,我沒一天是睡得安穩(wěn)的,就怕她趁我不在把外公帶走,此刻我依然存著這種恐懼,要不是怕外公擔心,我不上學就守著外公。 「還是你阿姨又找你麻煩了?」畔畔義憤填膺。 「最近是有點累,不過沒事,你們放心啦!」我給她們一個笑容,然后快速回到位子攤開書來看。 考完試,畔畔她們過來,說放學后要和紀允曜他們班的人一起去吃飯。 畔畔果然善于交際,才認識沒多久就好到頻約吃飯。不過紀允曜可能不想看到我,還有…… 「你們知道的,我不能去?!刮掖箚手^,知道已經(jīng)很久沒和她們聚聚,除了帶點抱歉,也對所有事感到身心俱疲。 「悠,你說我們怎么幫你才好呢?」可妮嘆了一口氣,語氣滿滿心疼。 「你們別這樣嘛!等我阿姨回去,我們再出去大吃一頓?!闺m然說得一派輕松,可阿姨會不會回去還是未知數(shù),以她堅決的態(tài)度來看,她是非把外公帶走不可,但我不能懦弱,絕不能讓外公離開我。 「對了悠,數(shù)學老師不是要你去拿作業(yè)回來發(fā)嗎?」 對喔! 一聽欣欣說起,我立即跑到數(shù)學老師的辦公室,拿了考卷老師又要我送文件到別層樓給主任。 我傻了,這么直接把我當跑腿呀? 雖然頗有怨言,但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幫老師跑一趟。 步出辦公室,然后按了電梯的上樓鍵,幾秒之后電梯門開了,我錯愕地看著里面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同學,你要上樓嗎?」站在紀允曜旁邊的男生問我。 紀允曜或許不想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但礙于快上課,我又必須把文件送達,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進電梯。 我屏息著,盡量不往紀允曜哪里靠,可電梯上了一層又停止,陸續(xù)進來幾個人使這小小的電梯瞬間變得擁擠,我想站到與紀允曜不同的方向,誰知就是無法移動到另一邊。 前面男同學的虎背一直推壓著我,我穩(wěn)住腳步身體卻自然地向后傾斜。忽然,一隻大手纏上我的腰,有力地支撐著不讓我往后倒,動作看似曖昧,可紀允曜卻是面無表情。 不管紀允曜是出于好意幫我,還是防止我撞到他,隔著制服腰部傳來他手掌的溫度讓我緊張到難以呼吸。 到了教學層,人走得差不多,紀允曜的手終于從我腰上離開,我想還是跟他道個謝比較好。回過頭去,他和悅地和他同學說話,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吧!在這種情況下說什么感謝的話都顯得突兀,而且他剛剛那個舉動分明就是他佔便宜了! 如是想,可心里還是有點沮喪…… 這件事并沒有多讓我放在心上,原本一放學就要回去幫外公準備晚餐,但臨時被老師留下來輔導同學。 六點一到,我匆匆離開學校,經(jīng)過一家超市門口我停下腳步,看著我那好久不見的,mama。 歲月在她臉上并沒有留下太多痕跡,總的來說就是個美麗的少婦。她身邊跟著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那是她的繼子,幾年前見過一次,他與那時候并沒有多大的差別,記得他叫歐陽霽風。 最吸引我的目光還是在后頭小男生,曾經(jīng)聽外公提起我有個弟弟,原來我的弟弟那么可愛??粗也唤冻鲂θ?。 「霽風,你看著弟弟,媽去開車過來?!姑利惖纳賸D溫柔地說道。在我印象中,她從沒這么溫柔地對待過我,親眼看到這樣的畫面覺得好諷刺。 歐陽霽風不耐地翻翻白眼,可那婦人一點也不在意,對著小男孩說跟好哥哥便往停車場走去。 「哥哥。」看著mama走開,小男孩去牽住他哥哥的手,不料卻被甩開。小男孩抿著唇,眼眶泛起淚水,兩隻小手張得開開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心疼。 對于這個弟弟我是沒什么感情,自己本身也是不喜歡小孩的人,但怎么說他還是我弟弟,也是那個人的弟弟,他怎么能對他這么冷淡? 我走到小男孩旁邊蹲了下來,輕輕地拍拍他的背。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歐、歐陽霽時,我三、三歲?!钩橐卣f。 才剛回完我的話,小朋友的哥哥立即過來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地上與他四目相交。 他認出我了,但驚訝并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 「小時,誰教你和陌生人說話的?」語畢他抱起小男孩,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有什么樣的mama就有什么樣的女兒,不要臉!」 超市的玻璃窗反映出我的狼狽。 我不示弱帶著驕傲緩緩起身,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 其實,我只是不想承認那些話帶給我的自卑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