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蕾絲窗簾將光斑放進室內(nèi)，從光柱里可以看到空氣中懸浮的塵埃。

    床上散落著樂譜，衣服隨意地扔在地板上。

    巫雨清騎著他，慢悠悠地前后晃動。她穿著他的襯衫，頭發(fā)半濕，手里拿著一張樂譜專心地看。

    宗政航想說不至于這樣爭分奪秒地記譜子吧，可他不想出聲破壞這一刻。

    他撫摸她的大腿，細滑柔韌的觸感，和小腹有色差。她夏天愛游泳。

    摸到腰的時候要用點力，太輕的力道會讓她覺得癢，從而躲開他的手。

    巫雨清捏緊手里的A4紙，她的yindao開始收縮，這讓她閉眼放緩了呼吸。

    樂譜被撇下，她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垂著頭，清涼的呼吸降落在他的腹肌上。

    宗政航想抱著她，想把她壓在床上用力地干，她不急不緩的速度快把他弄瘋了。

    但他忍下了，因為他們之間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繾綣過。

    她之前從未穿過他的白襯衫，也沒有用過女上位的姿勢。她把樂譜亂放，在床上一心二用。這樣的隨心所欲，讓宗政航覺得他和她手里的樂譜一樣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為太常見而被漫不經(jīng)心地對待。

    而這份怠慢正是關(guān)系親密的表現(xiàn)。

    她到達了高潮，然后起身離開他，坐在床沿穿胸罩，手伸到背后系扣子。宗政航還未射精，他不想讓她走，坐起來干擾她穿衣服，抓著她的手。

    巫雨清皺眉，她不想做了。宗政航知道她，高潮一次她就覺得夠了。他吻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yinjing上。

    我還沒有好，你怎么能走呢？

    巫雨清不想碰他的roubang。他抱緊她，舔她的上顎，手伸到下面揉，照顧那顆小豆豆。

    她的身體軟了。他把她推倒，分開她的腿——

    鬧鐘響了。

    赤腳站在地板上，他脫下內(nèi)褲，去浴室洗漱時注意到鏡子里的自己氣壓很低，眉心上有一個小小的褶皺。

    遇到巫雨清之前他從沒有起床氣。

    宗政航開學(xué)后他們確實沒有再見面，他也沒有聯(lián)系她。巫雨清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九月的第一個周末，她收到了一個快遞。

    一條公主裙，當初掛在別墅的衣櫥里，現(xiàn)在躺在禮品盒內(nèi)，標簽都沒拆。

    巫雨清對著快遞盒拍了張照，發(fā)給宗政航，還在后面跟了一個簡潔明了的問號。

    他回消息倒是快：“你的衣服?！?/br>
    誰讓他一買買一排，這么長時間就算沒拆標簽也退不了了。

    巫雨清打字：“你可以掛閑魚，全新未拆封多少賺回來點?！?/br>
    宗政航給她發(fā)回來一個問號。

    ……煩死了！巫雨清把手機扔床上。

    自此，每個周末她都會收到一個同城快遞。

    巫雨清冷笑，裙子就幾條，你還能送到天荒地老嗎？

    果然，同城快遞送到11月初就結(jié)束了。

    11月18日，周二，家里的阿姨幫巫雨清簽收了一個快遞，放到她的房間里。

    巫雨清放學(xué)回家后以為她買的無糖果凍到了，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套夸張的寶石首飾。

    宗政航在生日宴上收到了巫雨清的微信消息。

    【宗政航你是不是有??？】

    【圖片】

    【你是不是偷你mama的首飾盒了？】

    【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這樣？】

    【沒人管你嗎？】

    他的手機在褲子口袋里震個不停。

    陸?？吹阶谡窖劾镩W爍的笑意，湊過來問他，“你那個小公司到底賣了多少錢？至于高興成這樣嗎？”

    宗政航喝了口香檳，“沒幾個錢，就是買東西不用花壓歲錢了。”

    “你畢業(yè)后……”

    “為人民服務(wù)?！弊谡皆诤糜堰@里沒有打太極，“你想什么呢？”

    “也是?！标懞｜c頭，“我這不是被那群瞎猜的人給唬住了么：宗政書記的獨子今年下海經(jīng)商，明年納斯達克敲鐘，后年稱霸華爾街。這話外面可傳瘋了?！?/br>
    “我爸因為這種捧殺專門把我叫到書房訓(xùn)了一頓，要我低調(diào)點。”宗政航把酒杯放下，“我以后不可能去公司了，隨便投點項目吧?！?/br>
    陸海笑了，“行，剛好陳家那邊最近透出點消息……”

    幾個人湊過來，“好啊大海，賺錢時不想著哥幾個，就拉著阿航是不是？”

    陸海笑容更大了，臉頰上兩個酒窩甜得不行，馬上就把兩個佯怒的小姑娘哄笑了。

    宗政航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解鎖手機看巫雨清的消息。

    【明天我給你寄回去?！?/br>
    【別再送我東西了?！?/br>
    “今天我生日。”宗政航把這句話發(fā)過去。

    “你生日送我禮物？”

    “送的貴一點你能記住日子。”

    “……咱們不是結(jié)束了嗎？”

    “咱們什么時候結(jié)束了？雖然見不了面但每周快遞傳情?！?/br>
    巫雨清看到這句話手機都快要被她掰碎了，但iphone  6的質(zhì)量特別好，只有音量鍵讓她捏到靜音。

    宗政航繼續(xù)刺激她，之前兩個月的沉默為此刻的每一句話增加重量。

    “藝考完就是寒假，過年見面，正好是我們一周年紀念日。”

    “四中開始出模擬卷了，語數(shù)英的復(fù)習(xí)資料我從這周開始和巧克力一起寄給你。”

    “禮物快遞想扔可以，但你媽藝考后才會給你找老師補文化課吧？那時候找重點中學(xué)的內(nèi)部試卷就不太好找了?！?/br>
    巫惠敏聽到二樓的尖叫聲，無動于衷。

    賀峰坐沙發(fā)上往樓上看，“你這個親媽不去看看？”

    “吵架了唄?！蔽着垦燮ざ疾惶б幌?，“當年你也把我氣成這樣?！?/br>
    賀峰不說話了，咳一聲開始剝石榴，無視茶幾上阿姨切好擺好的果盤。

    石榴剝了小半個，他又開口：“到現(xiàn)在都沒分，你怎么打算辦？”

    “那就談著唄，又沒耽誤她成績?！蔽着繘]好氣地說，“咱倆這基因生的全是早戀的種，澄澄從入園到現(xiàn)在大班，一年一個男朋友。深深感冒拖著鼻涕都有小女孩送他餅干。我認命了。”

    說完又看了一眼丈夫，“你別光顧著看我的熱鬧，等你大兒子在國外偷偷給你生個中美混血的孫子，我看你怎么辦。”

    “不會，他喜歡亞洲臉。”

    “……重點是這個嗎？！賀峰你是不是有??？”

    即使作曲系不看學(xué)生的外貌，但巫雨清還是因為緊張的學(xué)習(xí)生活和焦慮的備考心態(tài)瘦了好幾斤。

    藝考結(jié)束，宗政航準時出現(xiàn)。18歲生日后他就考了駕照，現(xiàn)在自己開車，囂張到把車停在她家門口。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能治他？

    巫雨清黑著臉坐在副駕駛上系安全帶，扭頭一看有點驚訝。

    他瘦了好多，屬于上鏡都算瘦的那種程度。

    “……化學(xué)系這么熬人？”還是說你要逐夢演藝圈？

    宗政航聞言笑了一下。“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什么專業(yè)。今天怎么想起來背包？”

    “里面是老師留的作業(yè)，明天就要講?！?/br>
    他帶她去飯店吃飯。等菜的時候巫雨清把卷子拿出來寫，英語卷子寫得很順。宗政航從她的包里抽出數(shù)學(xué)卷子看。

    “之前給你的資料你看了沒？”

    “嗯?！蔽子昵鍖懲暌粋€句子才反應(yīng)過來，“卷子也都做了。謝謝你?！?/br>
    那些學(xué)習(xí)資料幫到她許多，系統(tǒng)性地梳理了所有的知識點，卷子的考點也非常全面。

    他們沒有去包廂。雨清坐在靠墻的小沙發(fā)里，趴在桌上寫題，長發(fā)纏著紅色緞帶綁成精巧的辮子盤繞在頭頂。宗政航坐在她對面，左手搭在旁邊的椅子上，右手拿著數(shù)學(xué)卷，視線卻落在巫雨清身上，目不轉(zhuǎn)睛。

    隔壁桌的女孩被這一幕打動，拿出手機拍下來。

    他們一個穿白襯衫一個穿黑襯衫，這穿搭上的巧合不論是在構(gòu)圖里還是在別人的視線里都是標準的情侶裝。

    男孩凝望女孩的畫面永遠定格在屏幕上。

    巫雨清在躍層豪宅一樓的大廳里看到一架鋼琴。

    這很正常，宗政航也過了鋼琴十級。

    他不滿意她的視而不見，拉著她坐到琴凳上。

    他們并排坐在鋼琴前。他的右手牽著她的左手，十指相扣后又松開攥住她的手指，摩挲那些因為按吉他弦而磨出來的繭，熟悉數(shù)月不見后她指尖陌生的硬度。

    宗政航用左手彈琴?！端_拉班德舞曲》，由喬治·亨德爾所作，是一支舞曲，也是鋼琴一級考試曲目。

    這個旋律刻在每個琴童的DNA里。

    巫雨清用自由的右手和他一起彈。

    多么熟悉的場景和情節(jié)。

    大學(xué)同居沒多久，小公寓里就多了一架鋼琴。

    巫雨清開心地不得了：“這琴的顏色好漂亮啊?！惫烙嬕畮兹f，她小時候的鋼琴才兩萬塊。后爸家里有叁角鋼琴，但她從不去彈，那時候她已經(jīng)考完級了?！澳惆涯慵业匿撉侔徇^來了？”

    宗政航?jīng)]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你不是要寫歌嗎？光用吉他多不好。以后咱們用鋼琴寫?！?/br>
    這些天他們一個睡臥室一個睡書房，她從女生宿舍搬到男友的房子里就是給他當室友來了。哪怕她再好奇宗政航的裸體什么樣，都不好意思主動到這一步。畢竟人是她追的，要是睡覺也是她主動，難免顯得有些許饑渴。

    可是這架鋼琴讓巫雨清對宗政航的愛再上升了一個level。

    “我們可以四手聯(lián)彈！”巫雨清自從中學(xué)看了《不能說的秘密》，她的戀愛設(shè)想里一直就有這一part。

    然后她發(fā)現(xiàn)宗政航?jīng)]看過這部電影。

    “那我陪你看一遍?！蔽子昵灏才沤裢淼娜粘?，“虧你歌單里還有那么多周杰倫?！?/br>
    他們在巫雨清睡覺的臥室用投影儀看。宗政航躺坐在粉色的床上，紳士到離女友30厘米遠。

    巫雨清一邊看電影一邊想：他也許是金蟬子轉(zhuǎn)世。

    電影看完，夜里10點。巫雨清百度到電影里四手聯(lián)彈的譜子，把pad放在鋼琴的譜架上。

    曲子有點難，他們一遍又一遍的彈。

    巫雨清看著宗政航的側(cè)臉。他彈得很認真。他上課時也很認真，完全注意不到身邊坐了一個大美女。騎單車時很認真，刷地一下路過她，風(fēng)把裙擺揚起來，開一朵驚喜的花?？措娪暗臅r候很認真，不去牽她的手攬她的肩膀，像是在看開題報告。

    直男啊。

    她認命地親上他的嘴巴，學(xué)著他平時那樣把舌頭伸出來，舔舐對方的舌尖。

    宗政航的身體繃緊了，不再彈琴。巫雨清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往下滑，摸到腰的時候宗政航按住她的手。

    “去臥室吧?！?/br>
    他的臉好紅，眼睛又黑又亮，像一只大狗狗。

    《薩拉班德舞曲》很短，他們沒有彈第二遍，因為宗政航轉(zhuǎn)過頭吻她。

    唇齒相依。

    他把嘴唇貼在她的嘴唇上。

    沒有人張開嘴，沒有人通過舌頭將情欲催發(fā)出來并傳遞到另一個人體內(nèi)。

    明明rou體糾纏了那么多次，無數(shù)次觀看對方赤裸的身體?？稍谀鞘讖氖兰o末流傳至今的樂曲結(jié)束后，宗政航消解了一切通過感官刺激即可滿足的欲望。

    他擁有了更大更無法滿足的欲望：想碰觸她，不止碰觸她軟熱的軀體，還想碰觸她的心。

    你在想什么呢？

    他無比好奇。

    你在想什么呢？你彈琴的時候，你唱歌的時候，你吃飯的時候，你走路的時候，你坐在我旁邊的時候……

    詩人說吻能撥動戀人的心弦。

    這樣的吻是否可以讓我稍微靠近你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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