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胤博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自己的女友會和被自己當作良師益友的上司攪合在一起。

    “你們到底從什么時候就開始了！”

    空蕩蕩的樓梯間內(nèi)回蕩著方胤博憤怒的質(zhì)問聲，他的雙手力道極大，捏得沉宜感覺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她心虛地不敢說話，小心翼翼地觀察方胤博的表情，試圖找準時機為自己辯解。

    方胤博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沉宜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轉(zhuǎn)變，她沉默的時間越久，他的心就沉得越深。

    她還是如他第一次見到時那樣令他心動，只是曾經(jīng)滿眼都是他的人，現(xiàn)在卻滿臉警惕戒備地看著他。

    尖銳的手機鈴聲響起，沉宜伸手要去接，半路被方胤博奪過了手機。鮜續(xù)zhàng擳噈至リ：y uzha iwuvip.

    “方胤博！還給我！”即使方胤博再瘦弱，他終究還是個身高180 的男性，力道比沉宜不是大了一點半點，她根本無力招架。

    方胤博單手桎梏住她的一雙手，一向溫柔體貼的男人此時卻面若冰霜，眼神里的厭惡將她刺痛。

    “不想讓我看，是怕我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嗎？”

    沉宜搖頭，忍不住紅了眼眶。

    直到鈴聲停止，方胤博也沒有看一眼手機屏幕，當鈴聲再次響起，他直接將手機關(guān)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兩個人戀愛那么久，這幾乎是方胤博沖她發(fā)過最大的一次火，一向溫和的人生起氣來格外讓人害怕。

    方胤博臉色陰沉，拽著沉宜一言不發(fā)的往樓下走去，他的步伐跨得又快又大，沉宜穿著高跟鞋根本跟不上，幾乎是被拖著跑。

    被緊緊握住的手腕已經(jīng)紅了一圈，她咬牙甩手掙脫：“放開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方胤博，你要把我?guī)У侥睦锶?！?/br>
    他的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她不想跟他走。

    “怎么好好說？難道讓我坐下來慢慢聽你講要如何和我分手，然后看著你轉(zhuǎn)身就投入別人的懷抱嗎？”

    方胤博冷笑：“我做不到?！?/br>
    “可是你……你難道不也……”沉宜反駁道。

    “我沒有?！狈截凡﹫远ǖ鼗卮穑樕细‖F(xiàn)出荒唐又可笑的神情：“我不可能和她有什么，不可能的……”

    “為什么……”沉宜話還沒問完，就被對方的眼神嚇到了，她緩緩閉上了嘴。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方胤博的身后，好幾次都差點摔倒，腳踝處的疼痛讓她臉色隱隱發(fā)白，但她一言不發(fā)。

    回到地下停車場，方胤博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將她塞了進去，沉宜反應過來立即去推副駕駛的車門，但怎么推都打不開。

    她看著方胤博從車前繞了半圈，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來，高大的身形瞬間將車內(nèi)空間擠占了一大半，帶給她無限的壓迫感。

    車如離弦的箭飛馳出去，沉宜害怕得拽緊了安全帶，她縮成一團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慢一點，??！”

    前方急轉(zhuǎn)彎，她緊張得閉上了眼睛，幸虧有安全帶的保護，她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方胤博瘋了。

    汽車離開停車場時，工作人員掃了一眼副駕駛的女人，總感覺有些熟悉：“停車時長十五分鐘……走吧。”

    沉宜默默聽著，感覺車輛再次啟動，她睜開眼睛看向方胤博：“你跟在我們后面？”

    算算時間，方胤博和陳鶴青應該差不多時間開進來的，她不知道他跟了多久，又是從哪里開始跟的。

    “我們？”方胤博重復著這兩個字，臉上的神情晦澀不明，車輛開出地下停車場，外面的雨下得愈發(fā)大了，雨點打在車玻璃上發(fā)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不是……”

    他不僅沒有踩下剎車，反而慢慢提速，車猛然闖入雨里，輪胎壓過水坑濺起的水花飛出去好遠。

    “你的心里有過我嗎？”方胤博扭頭看著她的眼睛，探究地問道：“沉宜，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沉宜的身體完全僵住，她說話帶著哭腔：“你可以看著路嗎？要不你停車吧，我們就在這里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br>
    “你在我這里沒有一點信譽了?！?/br>
    暴雨天，方胤博的車速不降反升，疾馳在寬敞的大馬路上，這樣是最容易出車禍的。

    沉宜漸漸冷靜下來，她觀察車外的景色，一切越來越熟悉。

    這條路是通往她學校的，也是曾經(jīng)方胤博開車送她回學校走得最多的一條路，只是從某一天起，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再也沒有走過。

    再過兩個路口，就是他們曾經(jīng)出車禍的地方。

    沉宜的神經(jīng)越來越緊繃，耳朵里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今天特別巧，一路上都是綠燈，也就意味著，方胤博沒有一次踩剎車減速停下來，他把油門慢慢往下踩。

    遠遠的，她已經(jīng)能看見那個路口的紅綠燈，只是在雨幕里，一切都像是被模糊了一般，變得看不清。

    但她的回憶卻逐漸清晰，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哀求道：“可以慢一點嗎？我真的很害怕?！?/br>
    瀕臨死亡的感覺仿佛還在眼前，尤其是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時刻，沉宜對自己的生命是相當珍惜和感恩。

    好運像是被耗盡，綠燈閃爍，黃燈跳了叁下，信號燈在方胤博快要到達路口前跳轉(zhuǎn)成紅色。

    刺耳尖銳的剎車聲響徹整條街，雨天路滑，車輛不受控制地滑出去好幾米。

    沉宜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有小時候裝病不去學畫畫，有畫畫比賽第一次得獎，有和顧潔玲吵架，有和齊琪晚自習下課坐在食堂促膝長談。

    最后閃過陳鶴青的臉，想起今天早上他索要的那個吻。

    車停下，激烈過后的平靜讓沉宜恍惚，她靠在角落里，慢慢睜開眼睛，大雨沖刷著玻璃，對面的車打著醒目的雙閃。

    她幾乎要流下淚來。

    方胤博急促地喘著氣，身上的衣服早已汗?jié)?，緊握方向盤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他沙啞地說道：

    “如果剛剛我沒有踩剎車……”

    沉宜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我把這條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