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競賽初賽和復(fù)賽都在A市舉行，中間間隔一周，李明灃直接請了半個月的假回去。

    初賽結(jié)束，結(jié)果三天后出，雖然知道自己絕對能進(jìn)，但不妨礙他給趙清瑗發(fā)消息賣慘：［寶寶，初賽結(jié)束了，不知道能不能進(jìn)，我很緊張。］

    一中正是上課時間，他肯定得不到回復(fù)，發(fā)完就把手機(jī)揣回口袋里，打了個車回家。

    回的是他外公的家，上次國慶他都沒回來，這次倒是主動過來了。

    林阿姨給他開了門，見到是他表情很驚喜：“明灃回來了？老爺子一直念著你呢，快快進(jìn)來?！?/br>
    家里還備著他穿的拖鞋，李明灃在門口換好，剛走幾步，就聽到李成沛的聲音：“小狗崽子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不認(rèn)我這個外公了呢?！?/br>
    拄著拐杖，頭發(fā)半百的老人做出一副微怒的樣子，站在玄關(guān)處看著他。

    李明灃笑得沒個正形：“外公，對不起啊。”

    老人家輕哼了一聲。

    他趕緊過去把人扶到沙發(fā)上坐著了，李成沛順著他的動作坐下了：“上次我讓你別和你爸對著干服個軟，你就直接走了，大半年也沒個消息，怎么，這是想通了？”

    李明灃也坐下：“沒想通啊，我還是得和他對著干?！?/br>
    李成沛好氣又好笑地用手里的拐杖敲他的腿：“你是專門回來氣我這個老頭子的是吧？”

    李明灃揉了揉被敲得痛的小腿：“沒有啊，就是想您了?！?/br>
    “你這小子……”李成沛移開了視線，“突然這么說話，怪惡心的?！?/br>
    “說真的，外公。”

    “您之前不是說要做點公益，給學(xué)校捐錢設(shè)置獎學(xué)金嗎？”

    “我現(xiàn)在讀的那個學(xué)校怎么樣？”

    合著是有事相求。

    李成沛怎么會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哼了一聲看他：“你是為了你那個小女朋友吧？”

    李明灃沒想隱瞞，大大方方地回答：“是啊?！?/br>
    “這件事我倒是可以做，但就能確定這錢她拿的到？”

    “您只管捐就行，我相信她。”

    這話說的，也不知道他在自信個什么勁。

    “你倒是有自信?！?/br>
    “所以行不行??？”

    林阿姨給兩人端上了泡好的茶，李成沛慢悠悠地端起喝了一口：“行啊，但是李明灃，讓老爺子我替你做事，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

    李明灃晚上趕到君庭，和李令鋒吃飯。

    四個人表面和氣地坐在桌上，心思各異地用餐，還是李令鋒先開口了：“下學(xué)期，你就轉(zhuǎn)回A市?！?/br>
    李明灃夾了一筷子菜放進(jìn)嘴里機(jī)械地嚼著：“再說吧?！?/br>
    原本一直安靜吃飯的李泓深突然抬頭，語氣帶笑：“爸，我看哥哥挺喜歡T市的，不如就讓他繼續(xù)待那兒吧，要不我轉(zhuǎn)學(xué)過去陪他？”

    “泓深！”

    周月怡表情緊張地叫了一聲，連忙堆起笑：“令鋒，這孩子瞎說的，你別聽他的?！?/br>
    李泓深還想辯解：“媽，我……”

    “好了?！笨曜颖粩R到桌上，李令鋒接過保姆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和手，不想吃了：“李明灃瞎胡鬧，你就別跟著摻合了。”

    這話是對李泓深說的。

    周月怡賠著笑：“是是是，他就是小孩子……”

    李明灃無語地看著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有點反胃。

    李令鋒起身了：“李明灃，你跟我上來?！?/br>
    李明灃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整理了一番，拉開椅子出去了，他的動作隨意，椅腿和地板摩擦發(fā)出滋啦聲，旁邊的李泓深被這刺耳的聲音吵到，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

    上了二樓書房，李令鋒把眼睛摘下揉了揉眉心，沖后面的人說話：“把門關(guān)上吧?！?/br>
    書桌抽屜被拉開，幾沓文件被拿了出來。

    “你今天愿意回家吃這個飯，我也就當(dāng)你想清楚了，這是公司的股權(quán)認(rèn)定書還有你mama留給你的東西，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呢，就簽字?！?/br>
    李令鋒看著這個現(xiàn)在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兒子，語氣妥協(xié)：“咱們親父子沒有隔夜仇，你也別和我慪氣了?！?/br>
    李明灃隨意翻看了一下，沒說話。

    他覺得有些好笑，公司是外公的，mama的東西本來就是留給他的，怎么這樣一來，好像就成了李令鋒的“讓步”和“好意”了？

    文件被人嘩啦啦翻過又合上，他轉(zhuǎn)移話題：“你知道李泓深做的那些事嗎？”

    李令鋒沒當(dāng)回事：“不過是小孩子性急，你和他計較什么，他也是為你這個做哥哥的好，T市那個女孩子，配不上你。”

    “小孩子？李泓深也16了吧，算什么小孩子，又不是沒讀過書不明白事，你就這么護(hù)著他？”

    “李明灃！”一聲怒喝。

    “我今天不是要來和你吵架的，你在那邊胡鬧就算了，別帶到家里來，這么向著一個外人，難不成你還想娶她嗎？”

    李明灃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想娶，人家還不愿意嫁呢?！?/br>
    李令鋒真是被他這個態(tài)度氣得不輕：“你是存心回來和我吵架的？”

    李明灃輕嗤了一聲。

    李令鋒按捺下心頭的火氣，試圖好好交流：“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不和你計較，不管怎么說，你是我兒子這件事不會變，等我老了，公司也是你的，你沒必要和我把關(guān)系搞得這么僵。”

    他還在給李明灃臺階下。

    但李明灃沒什么反應(yīng)地看著他：“說完了？”

    他打開了書房的門，門外是李泓深煞白的臉。

    李明灃勾起唇：“都聽到了吧，你與其算計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又能拿到什么。”

    李令鋒明顯沒料到這一幕，面色難看：“泓深，你在門口做什么？”

    “爸?！崩钽罱辛怂宦?，氣息不穩(wěn)，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陪在你身邊盡盡孝道?！?/br>
    李明灃都差點被他感動到，拍了拍手：“真是一條好狗啊。”

    “李明灃！你怎么和你弟弟說話的？”

    李明灃懶得再留在這兒，歪了歪頭，看向站在門口裝無辜的李泓深，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拳打上他的鼻梁。

    “這是你該受的?！?/br>
    李泓深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偏了頭，不穩(wěn)地退了幾步倒在地上，堪堪伏在門邊，痛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有血涌了出來。

    李令鋒已經(jīng)呼吸不穩(wěn)了，顫抖著手指著李明灃：“反了、反了，你是要?dú)馑牢覇幔俊?/br>
    李明灃揉了揉手腕，聳肩：“當(dāng)然不，我又沒打你?！?/br>
    他搖了搖手里的文件，李令鋒對他倒是放心，自己的名字和章都蓋好了：“東西我就拿走了，過幾天我還有比賽，就不留在這兒了，謝謝您了，爸。”

    最后一個字被他語氣嘲諷地說出，然后邁步離開，不顧身后人的怒斥。

    李泓深好像從地上爬起來了，不顧自己的傷，忙著去給李令鋒順氣。

    李明灃下樓，遇到了聞聲趕過來的周月怡，他懶得給人眼神，無視她焦急的問話，直接擦身而過。

    有點煩。

    他走出別墅門，打開手機(jī)叫車，但是先被彈出來的微信提示吸引了注意。

    點開，置頂有一條新消息。

    趙清瑗：我相信你。

    相信他。

    止不住的高興勁兒咕嚕咕嚕從心底冒了出來，李明灃壓不下嘴角的弧度，定定地盯著看了好久，又長按收藏了這條消息。

    不打車了，走路散會兒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