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午飯的鐘聲響起,同學們魚貫地離開課室。有的會到球場上,來個小球賽、有的會到校外用膳。一些比較窮困的學生,只好留??械袅畠r但難吃得想死的飯盒。 男孩拿了一盒不暖不熱的飯盒,返回課室。今天的他,精神有點不佳。臉上都有一點鬍渣,今天就被訓導老師教訓了一頓。 長期挑燈夜讀,亦難怪精神會愈來愈差。 沒有別的原因,只要這次測驗不及格,櫻花就絕對沒有可能盛開,女孩的夢想就會成為泡影。 來到課室前,男孩拍拍臉龐的道﹕「振作振作﹗﹗良太加油﹗」正當他想拉開課室的門時,忽地「唰﹗」的一聲,門竟然自動地開啟了。 「見鬼耶﹗﹗」男孩被門后的人嚇得,臟話差回就衝口而出﹗ 只因門后的人,就是女孩。 「鬼你的頭﹗是我啊﹗」女孩不滿的叫道。 男孩呆了片刻,就定一定神,才認得出眼前的人正是女孩,道﹕「小川,你……你為什么留在課室???所有同學都跑到cao場去了呢?!?/br> 女孩被問得支吾以對﹕「啊……唔……哼﹗不用你管啊,我喜歡在那里就到那里?!镭i頭,你滾開啦,別阻礙本小姐啊﹗」然后,就推開男孩,動作有點狼狽的離去。 男孩望著她的背影,心就覺得很奇怪,女孩似乎有點神不守舍。 他緩緩的走回座位,腦中就回想剛剛女孩的面色,差得有點過份,彷彿熬了一整夜似的。 「哼﹗粗粗魯魯?shù)?,管你去死啊?!鼓泻⒒叵肫饎偛排嵤怯悬c無禮,心下生氣。 然后,男孩就打開飯盒,看見差得不堪入目的飯菜,立時想起家中的mama真的很可愛,然后免為其難地吃了兩口。 自從男孩答應了女孩去看櫻花一事后,男孩就沒有放過任何可以溫習功課的時間,務求后天的測驗及格。 對一向好動的他,忽然要安定下來,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他再吃了兩口飯,就想找書本好好的溫習。 正當男孩將手伸入抽屜時,手就摸到了一件古怪的東西。軟軟的,有膠袋包著。 「甚么東西???」男孩將它取出來,是一個粉紅色的禮品袋。細心一看,禮品袋佈滿了櫻花的圖案,心下一清,男孩知道是誰放的了——女孩。 男孩取出袋中的禮物,是個掌心大的「小王子」布公仔。 男孩笑了一笑,將「小王子」舉在眼前??匆姟感⊥踝印沟氖止?,雖稱不上精細,但已經(jīng)是水準之上。 男孩再看看禮品袋,原來當中有一封信。 他開了信件,看了片刻。 忽然間,臉頰灼燙起來,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 他當時不知道這是甚么感覺,但日后,他絕對清楚明白,有一種感覺原來就叫——「感動」。 「傻瓜良太﹕ 雖然,我真的不知道櫻花跟測驗之間有甚么關係。亦不知道,為什么你老是將兩者扯在一起。但我知道,良太你不是一個會說謊的材料。從小到大,甚至將來,你都是個老實的笨豬頭。所以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那我只好相信你就是了。 不過老實說啊,我倒是頭一次的看見你如此用功的溫習呢。你對著書本苦惱的樣子真的很惹笑啊,如果有照相機,我一定好好的拍下來啊。 小川知道測驗正迫近,而且這次測驗亦會影響升上高中的成績呢﹗小川都很緊張啊。所以,今天之后,晚上我們還是少見面好了。測驗過了后,我們再『放飛機』吧,好嗎? 哼哼,不過我知道你老是不專心了。要不是過去數(shù)晚,我在另一邊督促你,你可以一直的堅持到現(xiàn)在?這都是我的功勞啦。從今天后,我不會督促你 (我指的是測驗完結之前)。所以,我派了『小王子』來監(jiān)督你啊。你一看見他,就等于遇見我。你對他恭恭敬敬,就等于對我恭恭敬敬。只他一直在你身邊,你絕不可以偷懶啊﹗ 你努力地準備測驗吧﹗ 我真的很期待明天初春,那個櫻花盛開的日子啊。 支持豬頭的小川」 一股強大的暖流,流過男孩的心窩。女孩的鼓勵說話,彷彿為他打了一枝強心針。 他將「小王子」舉在眼前,用手指逗逗它的鼻子。 「你熬了一整晚,原來就是為了『小王子』?!鼓泻⒛哭D睛的望著「小王子」,微笑道。此時,他終于知道「小王子」是女孩為自己親手做。續(xù)道﹕「難怪今天你的面色那么差啊?!?/br> 然后將「小王子」放在桌子一角,將「小王子」的一雙大眼對著自己,道﹕「好好的監(jiān)督我吧﹗別讓她失望啊﹗」 手指輕輕敲打「小王子」的大頭。 ===== 午后的課堂,充滿了庸懶的氣氛。 幾乎所有同學都選擇在這節(jié)課堂上,好好的打盹。因為任教這節(jié)課的老師,像個教書機械。說話沒有抑揚頓挫之馀,亦懶得理會打盹的同學,只是將課本朗讀一次,就當是教了一節(jié)課。 此時,女孩早早將精神力從老師身上抽離。反而,集中在男孩身上。 「啊啊,真的很留心啊?」女孩嘟嘟了咀,將筆夾在嘴鼻之間,凝神的望著前方的男孩。 女孩看見男孩在桌角放了個東西,看得她開心地笑了一笑,道﹕「『小王子』,要好好的督促這個笨蛋啊﹗」托了個腮子,羞澀地笑著。 「小川﹗」老師忽地喊道。 「啊﹗」嚇得女孩從沉醉于喜悅中返回現(xiàn)實,整個人都立起了。 「你朗讀馀下的文章。」老師如機械人的冰冷臉孔,令女孩有說不出的心寒。 「文……文章?那……那一章???」更令她頭大的,就是她不知道老師讀到那里去。 因為,她是老師眼中的勤奮學生,自然就成為朗讀文章的好幫手,在同學面對豎立個典范。 但這次,可能會「千年道行一朝喪」了。此時她有點焦急,有點緊張,心想如果有人來打救她就好了。 「小川,快朗讀下一段。你有用心上堂吧?怎么久久不答我的問題?」老師冷冷的臉色愈來愈鐵青,根本就是個機械人啊﹗ 女孩支吾以對,想就此將老師的問題含糊過去。但是,老師的樣子愈來愈兇了,似乎不想就此放過女孩。 就在女孩想大呼求救之時,她看見前方有人高舉了手。 「老師﹗」原來是男孩﹗ 「良太?怎了?!估蠋煛?/br> 「哎呀,老師你老是讓小川朗讀,真的不公平呢。剛剛我算過了,自新學期開始,你天天都找小川麻煩……啊﹗哈哈哈…老師你別這樣望著我喇﹗我不是指你麻煩呢﹗我的意思是給其他同學朗讀嘛﹗小川的聲音太刺耳了,聽得我耳根痛痛啊?!?/br> 「那么就由你,良太來朗讀吧?!?/br> 「啊哈﹗好啊﹗我老早準備好了?!?/br> 男孩立起身,弄清嗓子。就在準備朗讀之前,他回頭瞄了女孩一眼,臭屁地擦一擦鼻子。 女孩扮了個鬼臉回敬男孩,但心下卻是歡喜。 ==== 課后。 「很丟臉啊?!古⒄驹诮虇T室前,無聊地數(shù)著墻壁上的小磚石,道﹕「竟然被老師罰留堂背書。哼,都是笨豬頭害我分心。要不是他,我老早就懂得老師的問題?!灌洁阶?,鼓起腮子。 她左右瞄瞄,見四處無人,就偷偷的挨在墻上,稍稍休息。 「豬頭一定先回家了。哼﹗看見他一面臭屁的樣子,就生氣了。」 正當她不知為何要生氣的時候,她再測試老師的底線,偷偷的走到教員室前的平臺上,四處看看,以解心中的納悶。 此時,她將注意力都放在學校園子上去。 她看見有一棵大樹,那就是當天,她從樹上掉下來的一棵。 現(xiàn)在忽地想起當天的情境,她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如同當天的感覺。 因為,當天,她從來未曾跟男孩如此的親近。 女孩初時都不明白,為什么當日之后,她跟他之間的關係彷彿出了些變化。表面上一如以往的當個歡喜冤家,但事實上,她跟他多了許多心靈上的交流。 「有些事情,已經(jīng)改變了呢?!古?,總比男孩早熟,她早早察覺到關係上的變化﹕「良太,我跟你,其實已經(jīng)來到\分叉口了?!?/br> 這時,男孩來到了園子,鬼鬼祟祟的想做甚么呢﹖ 「可是,我們總不可能站著不動啊?!?/br> 細心一看,原來男孩拿了不少工具,又剪草刀,又剷子,又水桶的。 「良太,告訴我你會選擇走那一條路吧。好嗎?」 男孩手腳笨拙地清理大樹旁的雜草,將它們堆在空地上。 「良太,我希望你選的,會是跟我一樣的路。」 男孩取出一根火柴,嚓,燃點。然后將火柴丟在雜草上,細心的看著雜草化成一堆灰燼。 「我真的,很想跟你走下去?!?/br> 「良太,就在櫻花盛開那天告訴我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