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覺醒 (下)
切都要完結(jié)﹗」 ======= 午后該是陽光耀眼,可是彭振宇卻感覺得像是有一股黑沉沉的感覺自天空壓在大學(xué)門前。大概是四周都變得冷清,而得出的怪感覺。 只見彭振宇身體如行尸走rou,一恍又一恍的回到大學(xué)。 他的思想空白,不知是甚么力量在驅(qū)動他的身體,樣子更是憔悴得彷彿老了十年。只見他一推開大學(xué)的門,樣子才露出錯愕的表情。 「是你?」張大了眼,錯愕的道。 「振宇。」甜甜的女聲。 是夢瑤。 樣子比振宇更憔悴的夢瑤。 見她臉上頗有疲態(tài),似乎已在大學(xué)久候彭振宇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只見她的表情充滿了盼望,畢竟二人都已經(jīng)近一個月沒有見面。 說來就很諷刺,明明二人同住在一起,但竟然絕少感情來往。只知道,自疫潮爆發(fā),二人的感情就起了如此的變化。 而今天,夢瑤是特地找上彭振宇,因?yàn)?,她心中有些事情,要跟彭振宇交代清楚?/br> 只見,夢瑤愈走愈近,彭振宇竟神色慚愧的退后,要跟夢瑤保持距離。 「你瘦了呢﹗」夢瑤由心慰問,見彭振宇憔悴得蒼老十年,心中更是一痛。 然而彭振宇卻低下頭,暗暗的道﹕「別走近我。」 彭振宇確是需要跟她拉開距離,說到底,他上身帶有致命的病毒。 夢瑤彷彿感覺胸上已鑽來了一把利刀,在悄悄地的插入她心窩。一寸一寸的,在觸動每一條痛楚神經(jīng)。 「你真的瘦了﹗」她按奈不了,就伸手觸及彭振宇的臉龐。 啪﹗ 「別撞我﹗」 響徹了整個大堂。 她的手背,在紅紅的發(fā)燙。心跟眼兒已流淚。 彭振宇很有愧疚的把頭放得愈來愈低,直至看不見夢瑤痛哭流涕的樣子。 「你……你來這里干什么?」彭振宇別過了頭。 「我……我想跟你好……好的談?!?/br> 「談甚么?」 「我們的將來?!?/br> 「沒有甚么好談。」 說罷了,他則身想要繞過夢瑤離開。然而,夢瑤卻擋了他的去路,嗚咽的道﹕「不﹗今天我們要好好的談?!?/br> 「讓開?!?/br> 「是我們的將來,涉及三個人的將來﹗」夢瑤踏步迫近彭振宇。 三個人? 從來就只有他跟夢瑤二人。何來我第三個人? 或許是夢瑤已經(jīng)找到了新男朋友吧。 想到此處,彭振宇沉起了臉色。 「那更加沒有甚么好談?!顾麆由黼x開之時,夢瑤卻往他踏前一步。 「讓開?!?/br> 「不﹗……你知道這一個月來我很辛苦嗎?」 「滾。」 夢瑤愈踏愈前,看她的樣子似乎有著千言萬語想告訴給彭振宇,而且很想此時彭振宇會緊緊的將她抱起。 然而卻事與愿遺。 啪﹗ 撞﹗ 「別靠近我﹗」 彭振宇的怒吼,在夢瑤的腦中久久仍未散去。 被他推倒的夢瑤,似乎失去了站起來的氣力,只會用一雙無助又泛了熱淚的眼睛可憐地望著彭振宇。望得彭振宇愧疚地別開了面。 「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 彭振宇沒有多看她一眼,繞過她的身邊離開。 說到底,彭振宇是有感情的人。 他只是迫不得已才對夢瑤動粗。 「夢瑤啊﹗抱歉我多次的傷害了你。別怪我推開你,因?yàn)槲也荒阍偈芏嘁淮蝹Α驗(yàn)椤沂且浑b危險的怪物?!顾闹忻繒r每刻都這樣說著。 ======= 將自己幽閉在工作間中已經(jīng)不是多久。 六小時?十二小時?還是一日? 彭振宇就是不知道,亦沒有興趣去探究。他現(xiàn)下只在乎的,就是疫苗﹗可以救活自己的疫苗。 對著電腦數(shù)據(jù)已經(jīng)令眼球乾裂,可是彭振宇總是想不出任何法子﹗ 他不停地想啊想,想啊想。漸漸的將自己迫入了研究的死位。 即使手機(jī)來電,在響鬧在震動都刺激不了彭振宇精神意志。 直到,辦公室的電話忽然大響…… 鈴﹗鈴﹗ 鈴﹗鈴﹗鈴﹗ 鈴﹗鈴﹗鈴﹗鈴﹗鈴﹗ 彭振宇乍作聽不見。 良久,電話忽然肅靜了。 嗶﹗ 接來一段口訊。 「振宇……是我,教授啊?!?/br> 是教授。彭振宇聽見了,手上的工作亦突然止住了。 聽上去教授的語氣很疲累。 「我知大家都忙著,可是我想跟你談?wù)劇N蚁搿业纳眢w最近差了很多……大概是感染了疑似天花吧?」 彭振宇忽地心驚一下,他似乎忘掉了教授身上的疑似天花是自己襯手「嫁禍」過去。算起來,現(xiàn)在該是發(fā)病的時刻。 「……我知道自己染病的原因……嘿……醫(yī)療系統(tǒng)已經(jīng)崩潰了,醫(yī)院已經(jīng)救不活我。倒不如,我將自己關(guān)起,看看這病毒的真面目吧?你知嗎?沒有甚么比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更來得清楚,哈哈哈哈……」 教授乾乾的苦笑,似乎對自己的病況已經(jīng)別無辦法。 「希望,我得出的資料對你,對小剛甚至我最疼的人都有幫助吧?!?/br> 即使知道自己活不下來,仍然想做福他人,教授善良的本質(zhì),叫好彭振宇暗生慚愧。 「不過話說回來,小剛那邊好像已經(jīng)查出了病毒源頭。真是天大的喜訊﹗……亦因如此,他打算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向外公開……」 「甚么?﹗」彭振宇彷彿從睡夢之中驚醒起來。 自己花了不少時間在一項(xiàng)沒有結(jié)果的研究,竟然忽略了蔣文剛的一方已經(jīng)掌握了重大的秘密。 對了,他們曾經(jīng)治好了一隻白老鼠﹗ 那么,只要向蔣文剛索取有關(guān)資料,那自己豈不是有救? 不管了﹗ 偷也好﹗搶也好﹗只要有方法令自己活下來就行了﹗ 「……說到底,振宇你是我最疼的學(xué)生啊﹗……」 卡嚓﹗ ======= 「是你?」蔣文剛看著門外的彭振宇,冷淡的說道。 往日的好兄弟,今天的感情竟冷淡如陌路人。這都是彭振宇自己換取過來的。 「你想怎樣?」蔣文剛說道,又回到工作之中。 彭振宇踏步而入,面色依舊的沉起,更是令人感到可怖。他周身散出一種走投無路,甚么事情都會干得出的瘋狂感覺。蔣文剛單是看了一眼,心底就寒了一截,心中更是猜到彭振宇的目的。 該不會是為了……病毒源吧? 「我要你們一切的研究資料?!谷鐧C(jī)械人的聲調(diào)。 果不其然。 「你想怎樣?」 「快點(diǎn)﹗將你們的工作日志交給我﹗」語調(diào)開始強(qiáng)硬起來。 「不﹗」蔣文剛站起,怒目而視,道﹕「你這個害人的,休想掌握一切﹗休想搶走我們的成果﹗大哥的成果﹗」 彭振宇緊閉了眼,眼角擠出摺紋,深呼吸強(qiáng)行令自己冷靜﹕「我時間無多了。交給我?!?/br> 「不﹗不﹗不﹗」 蔣文剛刺激他的底線,在抽動他的憤怒神經(jīng)。 「你何時才會醒覺?你干了很多錯事﹗你害死了大哥﹗你害他受感染,你害他失蹤﹗」 彭振宇的怒目忽然微微離開蔣文剛的目光,因?yàn)橹挥兴约阂粋€知道李偉文的去向。 「你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會罷休﹗」 「別廢話﹗拿來﹗」怒目再回到蔣文剛上。 「閉咀﹗」蔣文剛大吼一聲,道﹕「你滾﹗我知你的目的是甚么﹗」他舉指著彭振宇,漲紅了面的道﹕「你想賣給他們,賣給姚萬基﹗然后賺取暴利﹗之后全世界都稱你為擬似天花之父。嘿……想名利收?你休想﹗」 彭振宇的怒意再被提升,兩手緊緊的握起拳頭。 蔣文剛正一面怒氣對彭振宇吼著,道﹕「你錯了﹗你甚么也錯了﹗我亦不會讓你再錯下去﹗」 「交給我﹗」彭振宇向他攤出了手,踏出一步,道﹕「把你的工作日志交給我?!?/br> 「不﹗我不會讓你把全人類的生命押在這個賭桌上﹗」蔣文剛道﹕「你欠的就是病毒源頭吧?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現(xiàn)在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權(quán)利接受醫(yī)治,每一個人都可以擺脫疑似天花的折磨﹗數(shù)日之后,我就會向世衛(wèi)組織公開這條藥方﹗公開引起是次疫潮的原兇﹗不過在這日之前,我保證你甚么亦查不到﹗你這個魔鬼﹗」 終極的挑釁﹗令彭振宇的怒意已蓋過一切﹗ 「交給我﹗」 彭振宇心中快要被怒火撕開﹗心下一亂,彭振宇像是瘋了似的撲向蔣文剛﹗ 抽起衣領(lǐng),二人發(fā)生爭執(zhí)﹗ 混亂之間,實(shí)驗(yàn)上的一切都被他們推撞之下,呯鈴啪噹的倒在地上﹗ 撞﹗ 「呃﹗」 他咽喉低沉的叫著,彭振宇兩手已在她頸上緊緊的纏上﹗ 「快交給我﹗要不然﹗我會殺死你﹗」彭振宇兩手瘋了似的,在左右急搖著蔣文剛。蔣文剛兩眼亦恍一恍,被搖得頭昏腦脹。 只見蔣文剛的臉上已然變成了紫醬之色,兩手雖然軟弱無力,但是為了生存,他仍奮力的拿開彭振宇的雙手。 著了魔的彭振宇,竟然不顧念手足之情,狠心將十多年的好兄弟置于死地? 「呃……呃……不諗兄弟情嗎?」蔣文剛痛苦的叫喊,他面上雖怒意澎湃,但是彭振宇仍感受到他隱約的流露出傷感。他續(xù)道﹕「真的不諗嗎?二十年的感情,真的不諗嗎?」 「閉咀﹗」彭振宇兩手握得更緊﹗然而,心中卻起很大的爭扎﹗這位如兄弟的朋友,到底該不該殺﹗ 彭振宇知道自己,會有一刻是心軟的。 「呃……呃……你捨得殺我……?」 「閉咀啊﹗」彭振宇臂彎忽發(fā)勁力,便把蔣文剛向右大力摔開﹗ 「嘭﹗」一響﹗他撞向?qū)嶒?yàn)桌上。當(dāng)彭振宇看見桌角上掛著串串血絲時,蔣文剛已然浸入血泊中。 他身體抽搐著,并且漸漸向彭振宇回望,兩眼絕望的瞪著彭振宇,道﹕「……名……名利……對你來說……很重要?二十多年的感情啊﹗」 彭振宇將身體壓上去,右手已緊緊的握成拳,準(zhǔn)備在他的腦門上打出一記﹗ 「我……我跟你說……即使你得到我的工作日志……亦沒有用……」蔣文剛﹕「……因?yàn)椤以缇退毫拴u我……我知……我知你會搶走的……呃﹗」 「拿出來﹗」不知何時,彭振宇右手竟然抓起了一座顯微鏡﹗ 老天﹗顯微鏡重量不輕﹗難道他想狠狠的將蔣文剛的腦袋打成rou醬子? 人到絕望之時,果真會誘發(fā)出可怕的人性﹗ 蔣文剛沉低一叫,已再次被彭振宇捏起了頸項(xiàng),道﹕「放開我……放開我……」 「告訴我病毒源是甚么?是甚么動物?」 「甚么?彭振宇不……是很……聰明嗎?怎么……會問我這個比……你差的人?」蔣文剛抿起咀角,在嘿嘿聲的笑著。滿有嘲笑的意味﹗ 可惡﹗ 撞﹗顯微鏡如石擊打蔣文剛額前﹗ 「啊﹗」 「沒有人可以比我優(yōu)秀﹗」彭振宇心道。 撞﹗顯微鏡拖帶了血絲再撃打一次﹗ 「啊﹗」蔣文剛血如泉涌﹗ 「只有我﹗才是最優(yōu)秀﹗」彭振宇心中的魔鬼在道。 蔣文剛已血流披面,神志不清。 濃烈的血腥味刺激了彭振宇的鼻頭神經(jīng),他張大了眼,對著蔣文剛的額前多來致命的一擊﹗ 「死吧﹗」 嗖﹗ 右手忽地糊了一下,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就要壓在蔣文剛的額前﹗ 噹﹗ 忽然一聲清脆的金屬錚鳴,蔣文剛的眼角看見一座顯微鏡已敲在地上﹗而咀角上亦嚐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暖暖的、咸苦的味道,是淚水的味道 滴下又多一點(diǎn)。 滴下又再多一點(diǎn)。 他兩眼慢慢向上移轉(zhuǎn),竟然看見彭振宇一面熱淚盈眶。 說到底,彭振宇始終有點(diǎn)良心。臨崖勒馬,似乎良心在最關(guān)鍵的時間呼喚了他。 彭振宇再忍著淚,道﹕「求求你。幫幫我?!顾砰_了顯微鏡,半蹲半跪在地上,道﹕「我沒有時間了。救我?!?/br> 蔣文剛神志漸漸回復(fù),就慌忙的退開身體,依在矮柜喘氣,道﹕「我不會……不會管你。你欠大哥真的很多很多……我不會幫你……」他氣若游絲,然而當(dāng)中亦吐出點(diǎn)點(diǎn)恨意。 「我真的沒有時間了……我不想死?!古碚裼钸呎f邊將鈕扣解開,只見本是迷糊中的蔣文剛面色愈來愈鐵青。 「你……你受感染了﹗」蔣文剛看見彭振宇胸膛上的痘狀疤痕立時驚訝大叫﹗ 然而那些痘狀疤痕有部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枯死的現(xiàn)象,霎時間令蔣文剛腦中充滿了疑問。 「對我受感染了?!古碚裼畹扩s「可是……我的身體能暫時抑制疑似天花?!?/br> 「不是吧?」 「負(fù)b血型的人就有這種特性。」彭振宇道﹕「再加上我注射了b種疫苗,令病情得到控制?!?/br> 「b種疫苗?」蔣文剛面色更見鐵青,道﹕「俊彥提過,b種疫苗是極度危險的藥物啊﹗你竟然注射了b種疫苗?」 聽見此處,彭振宇不禁回想起被劉裕昌騙入局中成為白老鼠,心中怒意大盛﹗連用頭顱敲打身邊的矮柜﹗ 呯﹗ 呯﹗ 呯﹗ 「就是這樣﹗我被劉裕昌完完全全的利用﹗」 呯﹗ 呯﹗ 呯﹗ 頭已流出了血。 「b種疫苗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才沒有出現(xiàn)排斥??墒牵托枰欢〞r注射﹗才可以完全的令疑似天花停止繁殖﹗」 嘭﹗ 他一拳打在矮柜,凹了半寸來。面上亦混和了血和淚水,道﹕「現(xiàn)在我就好像吸食了毒品﹗我很辛苦﹗只有……只有消滅了疑似天花,我才有生存希望﹗」 他的情緒更加激動,哭聲混雜了對劉裕昌的咒罵。 「原來如此。」蔣文剛平淡的道,緩緩的立起身來。 「阿剛﹗只有你才可以救我﹗算是乞求你吧﹗將你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我好嗎?我不想死啊﹗」一向意氣風(fēng)發(fā)的彭振宇,亦放下一生之中他最重視的尊嚴(yán),竟然如狗一樣的搖尾乞憐。 「活該﹗」 彭振宇忽然之間啞了口來。 只見蔣文剛抹一抹臉上的血,道﹕「你活該﹗一切都是報應(yīng)?!?/br> 「剛﹗我跟你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啊﹗」 「別廢話﹗你連大哥都害了,竟然在意那短短的二十年?」蔣文剛帶有怒意地冷嘲熱諷。 「一切都是你自己換來的。教授會原諒你,不代表我們都會原諒你?!故Y文剛步伐恍恍,走到門前,回頭一望。 「你這個只會利用人的家伙。一次又一次出賣我們的信任﹗教授對你的信任﹗」說到教授,蔣文剛兩眼都泛了淚光。彭振宇亦不敢多望他一眼。 「我不會救你。你自己想辦法吧﹗」說罷了,蔣文剛想就此離去之時,竟然頓一頓,再回頭,道﹕「老實(shí)說,我掌握的秘密不是太多。知道更多的就只有大哥和俊彥?!?/br> 說到底,蔣文剛始終都不忍心。可能真的顧念到二人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再加上剛剛在關(guān)鍵的時候,彭振宇放開殺死自己的機(jī)會,知道彭振宇總算有點(diǎn)良心,還是留他一條生路。 「你找俊彥吧。他是一個好人,一個好醫(yī)生。絕不像你一樣只為自己的利益,俊彥對每一個病人都一視同人。即使你是一個魔鬼,他一定會救你?!故Y文剛流下了熱淚,道﹕「從今以后,咱們各不拖欠﹗」 離去。只有彭振宇一人。蔣文剛最后一句話在他腦中徘徊著。 「前半生所追求的,到頭來我又得到了甚么?」 ======= 夜里。 黑風(fēng)嗚嗚大作。 在黑夜之下,加上近來傳得極之強(qiáng)盛的患者吞食活人的傳聞,令其中一個最多疑似天花患者的地方——浸會醫(yī)院更見得陰森可怖﹗ 彭振宇想得心中發(fā)毛,總有一天,那些人食人事件會一發(fā)不可收拾的爆發(fā)出來﹗ 「劉俊彥跟他老爸鬧翻了。希望,他仍然在浸會醫(yī)院中吧﹗」他暗暗一道,就起行步入醫(yī)院。 醫(yī)院大堂甚至大堂外的園子亦堆滿了群眾,有求診的傷者和病人,同時亦有示威的群眾跟採訪記者。 眼前根本就水泄不通,彭振宇只好繞到秘道直接進(jìn)入醫(yī)院內(nèi)部。 地下停車場。 八月該是盛夏,可是當(dāng)彭振宇步入地下停車場的一刻,竟然漸漸的感到有點(diǎn)寒意。多半是停車場昏黃又閃爍不定的燈光,營造出陰然可怖的氣氛,因而產(chǎn)生了陰寒的心理錯覺。 因此,令彭振宇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慌張的東張西望。 他只聽見幽靜的環(huán)境,令他的腳步聲揚(yáng)起了重大的回響﹗ 咯﹗ 咯﹗ 咯﹗ 咯﹗……噠…… 「?」 奇怪,自己的沉實(shí)的腳步聲之后出現(xiàn)了另一個拖著鞋子的聲音? 聽錯吧? 彭振宇狐疑的張望了四周,停車場除了他已再無別個。 不﹗趕快的走﹗彭振字心中一想,就提起更快的步伐。 咯﹗咯﹗ 咯﹗咯﹗ 咯﹗咯﹗ 咯﹗咯﹗……噠…………噠…… 「﹗」 不會再聽錯﹗ 確是有多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腳步聲﹗ 停車場中除他以外,仍然有其他﹗ 彭振宇心中慌了﹗ 起初會不會是有人在跟蹤他。然而,他多想了一會,現(xiàn)在香港的疫情已經(jīng)不受控制,會不會是……不知道自己已染病而四處出走的疑似天花患者? 他心中更寒了﹗ 他再想起那個人食人的傳聞﹗患者到了病癥后期會撕食活人﹗ 最令他懼怕的他否定人食人的傳聞﹗而是事實(shí)﹗因?yàn)樗H眼看見﹗ 醫(yī)院……醫(yī)院是最多患者的地方﹗ 換句話說,他身在虎xue之中﹗ ……噠…………噠…… ……噠…………噠…… 不好﹗ 聲音愈來愈近了﹗ 此時,彭振宇的雙腳竟然不靈光﹗想奔跑亦發(fā)不出力來﹗全因他的腿在震。 趕快的走吧﹗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 他忽然止步了﹗ 是眼下的嫣紅血跡令嚇得他不敢再多行一步﹗ 地上有一攤二攤的血跡。仍然濕漉漉的,更散發(fā)出溫暖又腥臊的味道。地上的血,是新鮮流出來﹗ 彭振宇不自覺的退后了一步,眼中亦看見的柱子、車子之上被打上了許多血掌印﹗ 血掌印仍然濕漉漉的﹗在向下流出血液﹗構(gòu)成一條條血痕,就像大樹上的氣根一樣﹗ 發(fā)生了甚么事? 「嗄﹗」 粗重的呼吸聲﹗ 彭振宇在張望﹗是誰在呼吸?﹗ 「嗄……啊……啊……」 一段瀕死的呼叫﹗ 此時,彭振宇的眼角忽然糊了一下﹗ 「啊﹗」他大聲驚叫﹗ 一個血淋淋的身影就撲到他身上﹗ 「啊﹗啊﹗啊﹗」被恐懼扭曲了思緒的彭振宇只會放聲大叫﹗ 這是甚么﹗ 這是甚么﹗ 這是甚么﹗ 那個血人緊緊的抓起彭振宇的雙肩,頭亦慢慢的向他的頸上移去﹗ 「他要咬我的頸子啊﹗他要咬我的頸子啊﹗他要咬我的頸子啊﹗」已道不出完整句子的他,心中只會如此的吼著﹗ 不好﹗血人的咀已經(jīng)在頸動脈之上﹗頸上的皮膚立時雞皮疙瘩﹗每一寸肌膚在震動﹗ 「救……救……我?!?/br> 「哦?」 血人忽然虛弱的說。 他會說話? 彭振宇立時推他一下,只見一張血流披面的臉,然而,彭振宇已經(jīng)下意識的大呼的道﹕「劉俊彥?﹗」 「你是劉俊彥?﹗」 劉俊彥的白袍子都已經(jīng)染成血紅之色,然而腹上有三點(diǎn)圓點(diǎn)是最濕潤,而且邊子更是黑色的,當(dāng)中正散有少少火藥味。 他中槍了? 「我……我……支撐不了……希望……希望……你是最后……最后一個……可信的人……」 他動一動了身,在袍子中不知在找甚么來。 「為了……為了世界……不……不可以……讓姚萬基……得逞……」 他倒下。 彭振宇手中已經(jīng)不知握了些甚么。 ========= 回到大宅。 這個原本住了三個人,可以活得很熱鬧的地方。現(xiàn)在只有彭振宇一人,大宅徘徊了他的腳步聲,空洞的回音,聽上去更令人感到孤冷。 飯廳上的大桌,彭振宇跟教授每一晚都會很期待夢瑤炒的小菜。 客廳的沙發(fā),是彭振宇跟夢瑤最喜歡偎依談情的地方。此刻彭振宇仍然記得,他對夢瑤說過的甜言蜜語,往往令坐在一旁的教授看得「眼冤」。 沙發(fā)后的鋼琴,琴弦之間仍然流露出教授彈出動人的樂章。 然而,一切已經(jīng)是過去。留下的,只是彭振宇的點(diǎn)點(diǎn)回憶。 三個人的生活,明明可以很快樂﹗這間大屋亦曾經(jīng)擁有過熱鬧的歲月。 為什么? 為什么現(xiàn)在卻不能如從前一樣? 教授你在那里? 夢瑤你在那里? 走了。 蔣文剛也是。 李偉文也是。 孤獨(dú)再次纏繞著他。 「我一直所追求的,到最后我得到了些甚么」他不斷的喃喃自語,腦中就不斷的回想過去的日子。 悲喜交雜。 為什么會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 「都是你害的?!顾麑χ涞夭AТ?,恨恨的道﹕「都是你害的。」 看上去,他就像瘋了的自然自言。然而,在他的眼中,那個玻璃窗的倒影卻是一直以來唆使他做盡壞事、傷害身邊人、良心敗壞的自己﹗ 那個良心敗壞的自己在開懷的大笑。 「都是你害的﹗」彭振宇心中更一氣﹗ 嘭﹗ 落地玻璃窗忽然破開﹗散落的碎片背后,看見彭振宇仍然保持投擲的姿勢﹗ 同時間,懷中的電話亦震動起來。 他取起,知道來了一段口訊。 嗶﹗ 夢瑤的口訊傳到他的耳中。 「呃。彭振宇,這幾天我想好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一下,一會兒我想……想到你家收拾我自己的個人物品。我們……短時間內(nèi)不要見面好嗎?」 彭振宇身體軟了一下,嘆氣。 「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昨天想跟你說的我們?nèi)齻€人的將來。其實(shí)……是關(guān)于你兒子的事……我們的寶寶……」 「我兒子?﹗﹗」 「呃……對。……我懷孕了……。不過……今天……今天……我……」 「已經(jīng)將寶寶打掉?!?/br> 已經(jīng)將寶寶打掉。 已經(jīng)將寶寶打掉。 已經(jīng)將寶寶打掉。 已經(jīng)將寶寶打掉………打掉……打掉……打掉…… 「啊﹗﹗﹗﹗﹗」 「不要﹗不要﹗﹗不要啊﹗﹗﹗」 「嗚啊﹗﹗﹗」 嘭﹗ 電話被掟在墻上化成了一片片碎片﹗ 嘭﹗ 呯﹗ 啪﹗ 彭振宇精神失常了﹗ 精神被殘酷的事實(shí)狠狠的弄得崩潰﹗將屋中的一切可以破壞的都通通擲毀﹗踢毀﹗打毀﹗摧毀﹗ 他邊叫邊哭﹗心更像是被狠狠的撕裂﹗手亦被玻璃割我血流如泉﹗ 此時,他終于醒覺。 「一切都要完結(jié)。」 「我甚么都沒有得到。」 「我甚至失去了所有?!?/br> 「即使我攀上了事業(yè)的高峰,于這個時勢已經(jīng)沒有用處。」 「我需要你啊﹗夢瑤。」 對著一地破碎的玻璃,他喃喃的道。 卡嚓。 門柄被扭動,再緩緩的打開。 門外立了個熟悉的人影——夢瑤。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夢瑤,你一定要生存?!?/br> ======= 一切都會完結(jié)。 香港各區(qū)醫(yī)院已經(jīng)不能再容納更多的傷者,藥物已經(jīng)不支供應(yīng),醫(yī)護(hù)人員已超過了長達(dá)四十八小時的連續(xù)工作。 簡單一點(diǎn),香港的醫(yī)療系統(tǒng)已經(jīng)崩潰。 紙始終亦包不住火,人食人的傳聞在香港甚至世界上任何一個被瘟疫肆虐的地區(qū)都愈傳愈真﹗愈炒愈熱﹗ 終于,香港尖沙咀的重慶大廈爆發(fā)了最嚴(yán)重的暴力事件,然而,在官方口中卻是所謂的「種族衝突」。 在報章報導(dǎo)之下,警方最終雖然成功平息衝突,可是現(xiàn)場卻未解封。甚至乎將封鎖范圍擴(kuò)大,將整個尖沙咀封鎖起來﹗ 不尋常的事件﹗ 當(dāng)天晚上,尖沙咀傳出陣陣有如地獄冤魂的吼聲呼叫,接著就是連聲槍炮大響﹗ 紙包不住火。 有一天,瘟疫背后那個更大、更恐怖的危機(jī)將會爆發(fā)﹗ 不會是很遠(yuǎn)的未來。 就在今天﹗ ======= 八月二十六日。 「要來的始終要來?!古碚裼钹哉Z。 他于大學(xué)的工作室,黑黑暗暗,浮沉了酸臭的味道。 在這里,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切。 準(zhǔn)備了將一切完結(jié)。 他心中,就只有這個目標(biāo)。 他瞧了一瞧握在手中的試管,而試管盛有了綠色的液體。 彭振宇舉起試管,微微的光線穿透了綠色液體幻化成一撮綠光,投在他的眼上,道﹕「姚萬基,你跟我很像。下場亦跟我一樣……」 「一無所有﹗」 約定的時間到了。 他將那個盛有綠色液體的試管小心翼翼的放入手提式冷藏箱中。 他已經(jīng)作好了決定。 今天,要完結(jié)一切。 ===== 大學(xué)地下停車場。 四周沒有停泊的車輛,就只有一輛黑色房車停泊在路中心。 只見彭振宇漸漸的步向黑色房車。 而黑色房車前立了四個穿黑西裝的魁梧漢子。彭振宇看上去,忽感到在西裝包裹之下的軀體,是久經(jīng)鍛鍊的身體,隱藏了百多樣殺人的法子。無他的,他們是的身份是保鑣,而坐在黑色房車中的是商界中的重要人物,需要嚴(yán)密的保護(hù)。那就是——姚萬基。 彭振宇距離黑色房車兩米之遠(yuǎn)時,最高大的漢子就上前。本是身形高大的彭振宇,現(xiàn)下跟漢子比上去,竟然還矮出半個頭來。 只見彭振宇似乎被這名大漢的沉默表情影響了,面色有點(diǎn)鐵青,緩緩的提起手提冷藏箱。 「你們老闆想要的東西。」 漢子一手接過,就回到黑色房車旁,將手提冷藏箱交到黑房車中的人。 彭振宇隱約看見車中的兩人,其中身材略胖的男人就是姚萬基,二人在悄悄的交接耳,良久,高大漢子道﹕「老闆說,你可以離開。明天,你會收到一筆可觀的酬金?!?/br> 彭振宇面上沒有多大的表情,就轉(zhuǎn)身離開。 然而,在他才行不夠數(shù)步,他就聽見背后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心下就一驚,同時亦感到一股不安的氣氛從后向他襲來﹗ 彭振宇估計的事情要發(fā)生﹗ 卡嚓﹗ 卡嚓﹗ 卡嚓﹗ 卡嚓﹗ 四聲不尋常的聲響。 彭振宇心房似乎要停頓﹗他從墻角上的反射鏡上看見,那個四名大漢竟然從懷上掏出黑色的管子﹗ 他雖看不清是甚么,然而本能之下他已經(jīng)往前翻滾﹗ 呯﹗ 呯﹗ 呯﹗ 呯﹗ 四聲大響﹗ 四根黑管子吐出火焰﹗ 那是手槍﹗ 姚萬基要?dú)⑷藴缈讴u 他要獨(dú)享一切﹗ 劉俊彥死前警告過彭振宇的﹗ 「你不會得呈﹗你要失去一切﹗」 幸而,彭振宇心早有戒備,本能之下,他逃得遠(yuǎn)遠(yuǎn),不自覺的反回大學(xué)去﹗ 然而,那四名漢子竟死追不放﹗誓要?dú)⑺琅碚裼瞟u 「一切都要完結(jié)﹗一切都要完結(jié)﹗」 他口中暗道,就返回研究所。 研究所對外來者而言猶如八陣圖,彭振宇悄悄的藏在其中,相信一時之間那四名漢子都找不到他出來﹗ 「分頭找﹗」其中一人道。 彭振宇在暗角中窺見,他們的手槍已安上了滅聲器,然后分頭四散﹗ 他的腦子亂了,該怎走才對? 此時,他想起死去的劉俊彥,心中始才知道自己現(xiàn)下該要怎樣做。 「向世界公開一切﹗」 「一切就要在今天完結(jié)﹗」 浸會醫(yī)院劉俊彥的工作室,隱藏了他的研究秘密,解救世界的關(guān)鍵﹗ 他動身,就要往浸會醫(yī)院去﹗ 然而,他一走出暗角﹗ 嗖﹗ 一股螺旋形的灼熱氣壓迫力迎他面門而來﹗ 「啊﹗」面龐一痛﹗子彈似乎恰恰好的擦過﹗ 彭振宇按起痛處,思緒未平服,就看見眼前如死神的漢子竟然想多放一槍﹗ 嗖﹗ 嗖﹗ 嗖﹗ 彭振宇一翻一滾,驚險的避開﹗ 「干你娘﹗」 彭振宇又逃了﹗他按著本能的反應(yīng)地逃走,但是就不知道自已經(jīng)逃到那里去﹗ 呯﹗ 門被大力關(guān)上﹗ 他逃到那里去?一間研室? 「嗚……嗚……啊……」 「嗄……」 此時,他竟然聽見怨魂的哭叫﹗ 「胡……胡……嗄﹗」 「吠……吠……」 還有獸吼﹗ 彭振宇張大了眼,心中就清澈了﹗ 這里是自已的實(shí)驗(yàn)室﹗ 那個關(guān)押了食人魔物的地方﹗ 活尸人﹗活尸犬﹗跟自己同在一室﹗ 彭振宇張眼被關(guān)在籠中的它們,心中就怕了﹗ 他要離開﹗ 然而,門外…… 「可惡﹗他逃到那里?」 卡嚓﹗更換子彈的聲音﹗ 「在房間吧?」 「逐一搜吧﹗」 「好﹗一看見有人的,就向他們迫供那混蛋在那里。然后,將一切殺光燒光﹗」 「行動吧﹗」 接下就是連綿的腳步聲、推門聲、尖叫、槍聲﹗ 彭振宇怒極了的一拳打在墻上,道﹕「因?yàn)槲易约阂蝗隋e,竟然害死了更多更多的人﹗」 可是他心中更是沒有法子。他的對方,是另一扇門、另一個出口,心中就催著他趕快逃命﹗ 彭振宇向另一扇門逃走。 忽然﹗ 他眼角瞧到了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嘭﹗」 將他的身體緊緊的壓下去﹗ 突如其來的一擊,嚇得彭振宇大聲呼叫﹗而且,兩眼更是瞧不見是甚么,只知道一張巨大的身體已將他壓下去﹗ 「放……放開我……」彭振宇怕得身體都震了。 只因,在他眼中那個壓住他的是一個怪人,他從來未見過。 光著身體、光著了頭的、沒有眉毛的男人。 很可怕﹗ 是那里來?為什么會在天花板中?是有預(yù)謀的等待彭振宇么? 「將……劉俊彥交給你的……拿出來……」男人沙著了嗓子,道。 只見彭振宇的面色鐵青了,而且表情更是愈來愈驚訝。 「聲音很熟?!顾牡馈?/br> 「快?!瓫]有時間……快交給我……」男人急急的道﹕「潘小莉……快支持不了﹗」 潘小莉? 「大哥﹗」彭振宇如夢初醒的大吼﹗ 是李偉文? 那個怪男人是李偉文? 在彭振宇眼中的男人的外相,跟自小便一起長大的李偉文有很大的分別﹗ 要不是他的聲音,再提到潘小莉,彭振宇根本就認(rèn)不出來﹗ 他的外相極之怪異,根本……根本跟從前是判若兩人﹗ 為什么? 為什么李偉文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不是在「那個」地方嗎? 老天﹗ 彭振宇一時間就搞不清,此時,他已被李偉文抓起了衣領(lǐng)。 「快﹗我沒有……沒有……時間啊﹗」 將彭振宇大力摔在地上﹗ 彭振宇心中亂了,只是說﹕「他交給我的東西?!呀?jīng)……收藏在很安全的地方……」 「那里……」聲音變調(diào)了﹕「在蔣文剛么?」 彭振宇抖了一抖,快要說出「那東西」下落之時…… 一聲撞門聲﹗ 緊接著…… 嗖﹗ 一股血腥嗆入彭振宇的鼻中﹗面上被血濺得紅紅的﹗ 「啊﹗﹗﹗﹗」 李偉文抑天大叫﹗他胸上多了個血洞子﹗ 彭振宇混亂之間,就看見李偉文身后的大門已被追殺四人組中的甚中一人推開﹗ 嗖﹗ 嗖﹗ 嗖﹗ 嗖﹗ 子彈胡亂的四射﹗ 其中三發(fā)打中李偉文﹗血又濺在彭振宇臉上﹗ 李偉文立時軟了身體,讓彭振宇脫開﹗ 「大哥﹗」 彭振宇大叫大喊,李偉文反了眼的抽搐身體﹗ 他想揹起李偉文,然而那個追殺他的漢子快要再發(fā)十多槍冷槍﹗ 彭振宇扭起了表情,往另一扇門跑去﹗ 只知道,身邊竟是刮起了陣陣的螺旋型的熱旋風(fēng)。眼中更似乎看見更數(shù)十發(fā)子彈在他身體周遭穿來插去﹗ 呯﹗ 落在墻上﹗ 呯﹗ 落在天花板上﹗ 呯﹗ 落在……?甚么?不好了﹗彭振宇心中大驚叫喊﹗ 因?yàn)椤?/br> 激飛的子彈剛剛落在電子總制上﹗ 那是……控制關(guān)押活尸人、活尸犬的籠子的總制﹗ 換句話說…… 籠子會失靈。 刷﹗ 刷﹗ 刷﹗ 刷﹗ 籠子全開﹗ 活尸人﹗活尸犬﹗從地獄中釋放﹗ 「老天﹗這是甚么?」 「怪……怪物﹗……啊﹗﹗」 一聲慘叫﹗接來了就是閃爍的火光跟槍響﹗ 彭振宇害怕得不敢回頭,往外面跑去﹗ 跑啊跑﹗ 跑啊跑﹗ 跑啊跑﹗ 他在一個暗角藏了起來﹗ 喘著氣,抱起頭。 「糟……糟了﹗它們都放了出來﹗這……這……次……不好了﹗」 他見識過活尸人的恐怖,要是在被他們跑到外間的話,會引起史無前例的恐慌﹗ 這個爛攤子,真的被他自己搞得愈來愈復(fù)雜﹗ 「絕不可以是被它們跑出去?!?/br> 彭振宇暗暗想著,該有法子的令活尸人被封死在這里。 此時,他看見墻上有一段警告﹕小心生化物品泄溜。 「有法子了﹗」 他立時再次動身,沿起舊路奔去。 「我不容許再有任何人因?yàn)槲业倪^失,而無辜的死去﹗」 「大哥﹗阿剛﹗教授﹗夢瑤﹗對不起﹗」 「我要將自己關(guān)死,讓我跟那些怪物一起死掉吧﹗」 經(jīng)過,剛剛的研究室。 「大哥。希望大哥沒有死吧?!顾怕松?,悄悄的向內(nèi)窺看。 只見一地碎玻璃,跟十分狼藉的大血灘。 可是…… 李偉文呢? 「大哥呢?」 竟然,甚么亦沒有了﹗ 李偉文明明身中了多槍,竟然沒有死去? 彭振字心中更是又驚又喜。 此時,他周遭的空氣亦改變了。 四周浮沉了殺戮的氣氛,撕心的叫喊不斷﹗ 事情弄得很糟了﹗ 「快﹗再拖下去,活尸人就會衝出去了﹗」 他不多思索李偉文的去向,再繼續(xù)的向前走。 沿途之中,他彷彿自己像是來了屠房一樣。忽然之間,地上血跡斑斑。 同時間,他聽見一段很悽厲的叫聲﹗ 「啊﹗」 很熟呢? 「不……不要……﹗」 真的很熟的聲音。 彭振宇沿叫聲的走 「滾……滾啊﹗你……你……不要過……來……啊﹗啊﹗﹗」 彭振宇心中寒了,他從未聽見如此悽厲的慘叫﹗ 叫聲簡直就超出了人類聲音的極限﹗ 「嗚……啊﹗停……?!u」 嚴(yán)重的扭曲﹗變調(diào)﹗單是一聽,彭振宇的喉頭都發(fā)痛﹗ 究竟是誰叫得如此慘烈? 他一定在面前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恐怖的事﹗天,連文字都不夠去形容。 只見彭振宇沿著聲音跟去,時他腳上踩到了濕漉漉的感覺。 他一看,地上竟然是長長的血路﹗ 跟上去,膽戰(zhàn)心驚的跟上去。耳中的慘叫愈來愈大聲,而且呼叫者已經(jīng)近乎精神崩潰的地步﹗ 血路枴入到一間研究室﹗ 「啊﹗﹗﹗﹗﹗﹗」極之慘烈的呼叫﹗忽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吼﹗﹗﹗﹗﹗﹗」緊接的有如悶雷、暗藏憤怒的獸吼﹗ 彭振宇悄悄偷看…… 「嗚啊﹗﹗﹗」他自己亦忍不住了大聲呼叫﹗ 他看見了﹗ 看見了﹗ 地上一有一張脫下了的人皮1 血淋淋的,仍然帶有馀溫。 人皮之上,立下了一個……人? 不﹗ 是怪物﹗ 一隻剛剛脫了皮的怪物﹗ 全身在滲出血液﹗ 肌rou仍然在膨脹﹗ 是每一寸﹗每一平方都在膨脹啊﹗ 身體而是漸漸的膨脹成一個巨人﹗ 而地上……臥了一個很熟悉的人。 是彭振宇小時候的好朋友——蔣文剛啊﹗﹗ 天啊﹗ 蔣文剛一定是親看見這個男人脫皮已成怪物的過程﹗ 皮rou分裂﹗ 啪滋啪滋,一小寸一小寸地將皮rou分裂﹗ 任誰看見都會精神崩潰﹗ 任誰看見都會即時昏死﹗ 任誰看見都會成為瘋子﹗ 太可怕了﹗ 彭振宇心臟快要停了﹗ 他知道前眼的怪物比一般的活尸人兇狠、恐怖得多﹗ 然而,怪物此時好像聽不見彭振宇的呼叫,竟然走近蔣文剛身邊﹗ 將他抱起。 再放入大儲物柜中? 難以令人理解的動作﹗ 但是彭振宇已經(jīng)不再多想﹗他一定要將整個生化學(xué)部封鎖起來﹗ 要不然,外間就會……世界末日﹗人食人的恐慌即將降臨﹗ 啪﹗ 彭振宇緊緊的將門關(guān)上﹗ 此時,他的鼻頭中充滿了刺鼻、麻癢的感覺、阿么呢阿的惡臭。 對。 他到了。 麻醉氣體研究室。 麻醉氣體是極度危險的化學(xué)品。一旦泄溜,生化學(xué)部的危險生化系統(tǒng)就會自動開動。 換句話說,就是將生化學(xué)部封鎖﹗ 「一切,就在今天完結(jié)﹗」 彭振宇兩手在電腦鍵盤上起舞﹗ 嗶﹗ 電子冷藏柜自動開動,推出一個瓶子。 麻醉氣體。 彭振宇一手接過,舉起。 「完結(jié)。一切在這里完結(jié)﹗」 彭振宇兩眼一張﹗心中涌來了一股氣,就要將麻醉氣體摔在地上﹗ 忽然﹗ 呯﹗ 巨響令彭振宇的動作在空中止住了﹗ 他一回頭,身后的門被一股巨力強(qiáng)行推開﹗ 門外立了個紅色的巨人﹗是那個怪物啊﹗ 彭振宇來不及了反映,怪物身形糊了一下,似乎往彭振宇撲去﹗ 「啊﹗」彭振宇身體一巨力一衝,手中的麻醉氣體瓶就在空中打轉(zhuǎn)。 他亦向前墮落。 碰﹗ 在他腦中一響﹗足足遲了半秒,他才感到左額的劇痛,左眼角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噗﹗ 他倒下了﹗ 呯﹗ 剛好,那個麻醉氣體瓶亦在地上如花一開的綻開,溢出令人昏厥的氣味。 彭振宇兩眼糊了。耳都聽不見了。額上的痛楚亦消失…… 他,閉眼。 警報聲在耳中作響…… 嗶…… 嗶…… 嗶…… 嗶。 嗶。 嗶。 嗶。 這是甚么聲音? 嗶。 嗶。 嗶。 是警報? 嗶。 嗶。 嗶。 不﹗好像是……維生機(jī)器的聲音。 嗶。 嗶。 嗶。 我眼前盡是黑暗呢﹗ 嗶。 嗶。 嗶。 我兩眼一張﹗白色的強(qiáng)光刺入我眼中﹗ 啊﹗ 很痛﹗ 真的很痛﹗ 光太強(qiáng),我甚么亦看不見。然而,光線卻相當(dāng)之溫暖,感覺就好像……在天堂。 天堂? 我死了么? 啊? 眼中好似有一個黑影在走近。 是一個男人的身形。 他……向我靠來,對著我的身體東望望西望望。 在他的頭掩了一大片強(qiáng)光之時,我兩眼才可以悄作休息。影像亦漸漸的對焦。 是一個老男人。 滿頭白發(fā)的男人。 「你終于都醒了。彭振宇?!估隙硢〉穆曇?。 眼睛所見的一切都漸漸清晰。 我仍記不起那個老男人是誰,可是我的咀卻比我腦袋更快的說出一句令我十份震驚的說話。 「劉裕昌。」 劉裕昌?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