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一周目)
原著中兩位紅白高顏值男角色,在一段時間內(nèi),路起棋都未曾有幸見過。 顧珩北是她的心上人,路起棋理應(yīng)上心一些,而她回景家回得勤,卻沒什么見面的機(jī)會和場合。 同在一所學(xué)校的廖希則是沒有必要主動。 轉(zhuǎn)班后,路起棋聽聞到這人的事跡,原著上沒有提及的:是靠臉攪動風(fēng)云的人物,常缺課,算不上活躍——也怪不得她沒留下印象。 但明明坐在同一屋檐下聽過課,連驚鴻一瞥都沒發(fā)生,說明相當(dāng)沒有緣分。 第一次見面發(fā)生在她轉(zhuǎn)到七班的第四天。 她多了一個叫黃毛的外班追求者,有點煩人和棘手。 課間時不時大呼小叫地進(jìn)教室,聽不懂客套,眾目睽睽對她說一些冷笑話和廢話。 她放學(xué)后去找這人,想說清楚,一路上緊張兮兮,還差點撞到人。腦內(nèi)預(yù)演了很久拒絕的話,想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非主流。 到了地方,說出口的話變成——“我不適合,請你另尋他人?!?/br> 她的含蓄表達(dá)助長了對方死皮賴臉的程度,大概是因為周圍沒什么學(xué)生逗留,黃毛說話時更肆無忌憚,露骨無度,還想上手搭肩。 她原本沒反應(yīng)過來,恰好聽到一句“借過”,就直直往旁邊走。 扭頭看回去,一個線條分明的鼻梁和下頜,高的白的瘦的,是帥哥,無意的善舉襯得心美人更美。 路起棋松口氣,看一眼,再看一眼,目光好像被口香糖粘住,羅曼史的開頭。 黃毛表情和語氣分明很不爽, “路這么寬,你有病是不是,非得走我倆中間?” 而她點一下頭,輕聲肯定:“走得好?!?/br> 黃毛說:“你倆認(rèn)識?廖希?” 聽清楚名字,路起棋的視線哧溜一下滑走,無欲無求。 “不,不認(rèn)識,”她干脆道,“我有事先走。” 說完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再一次,她做值日生,碰上班里有老師來聽課,課間要布置好椅子。 搭班的同學(xué)額上冒冷汗,捂著肚子,說身體不適。 “交給我。”路起棋捏住拳頭,自信抬手。 同桌說,記得之前的會議室有幾把閑置的,這樣可以少跑幾層樓梯。 按照她的指引打開門,撲面揚(yáng)起薄薄一層灰,長時間未通風(fēng)過的朽味。 路起棋摸著墻去夠照明開關(guān),下腳時不慎,吱呀踩住一個橫在地上的鐵簸箕,摔倒帶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動靜。 還以為天塌了。 路起棋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rou體的痛楚和心里的滋味跟天塌了也差不多。 還沒緩過來,她兩眼汪汪抱住一條膝蓋。 先罵人:“有???” 再訴苦:“真的好痛?!?/br> 以只有螞蟻能聽見的分貝求救:“救命啊救命啊?!?/br> 開演情景?。骸敖衅坪韲狄病巴瑢W(xué),你要坐到什么時候?!?/br> 有人冷不丁出聲,從另一邊走過來,代替她完成了開燈的動作。 廖希接著蹲下,撩起她的褲腳,屈起的指節(jié)會抵在腿肚,滑動著陷下去一塊。 露出擦破皮的小腿,滲著血點,看起來有點慘。 聽不出褒貶,他開口感慨:“你心理活動還挺豐富。” …… 路起棋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腳步聲,房間門開啟又關(guān)閉,只剩一片沉寂,才放下心來,踏出房門。 走兩步到樓梯口,聽得后面吱呀一聲,她像被恐怖片主角附身一般回頭,景安拉開門,漠然地看著她。 構(gòu)陷,作假證,一系列cao作導(dǎo)致景安離家出走。 路起棋雖然不是主謀,雖然可以說自己有苦衷理由,但在被害者面前,仍是天生地低一頭。 景安不理會她,獨自一人出門去了。 路起棋望著她的背影,鬼使神差,產(chǎn)生了跟上去的念頭。 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進(jìn)入鬧市區(qū)。 早春的時節(jié),路邊很多花已經(jīng)開了,紅的白的,細(xì)弱的花瓣隨著清風(fēng)微微舒展開。 再怡人的氣候和風(fēng)景,不見得所有人都能享受其中。 路起棋站在一處拐角,看景安伸手在細(xì)長的脖頸下?lián)狭藫希瞄_頭發(fā),露出斑斑的紅印子。 景安抬起頭,目視的正前方,有一個穿著牛仔外套的身影。 【…… 景安坐在路邊的一張石椅上,卷發(fā)披散,明眸微瞇,顰眉蹙額,指尖自包里夾出幾張紅色鈔票。 “喂——小孩。” 廖希納悶地轉(zhuǎn)過頭。 “幫我個忙?!?/br> …… 廖希把買來的過敏藥交給她,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他注視著眼前的女人,兩瓣紅唇微張,把藥片含進(jìn)嘴里。 “能請你也幫我個忙嗎,” 他把多出來的錢放到她手邊,指著路旁的機(jī)車,笑得張揚(yáng)意氣, “我正好缺個人一起兜風(fēng)。” ……】 “喂——小孩。” 一模一樣啊。 路起棋歪歪腦袋,笑起來。 這才是開頭。 她不想繼續(xù)看下去,轉(zhuǎn)身沿街道順著人流方向走。 走到一座橋邊,一張姜黃色紙片被吹到胸前,路起棋呆了呆,看見不遠(yuǎn)處有人在燒紙。 火光在盆中,在紙堆上,跳動著,四處亂竄,所到之處留下烏糟糟的碎屑。 她望著這一幕出了神。 兩鬢斑白的老人在怮哭,懷里一屜黃色紙錢,時不時用衣袖擦臉。路起棋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說您用這個吧。 正好腿酸了,她在一旁撐著膝蓋坐下來。 心情是有些錯綜,路起棋安慰自己很正常。 因為不是同班,偶爾在空中匆匆交匯的眼神,只言片語的交談,如果一天內(nèi)能發(fā)生,就仿佛是額外得到的一顆糖。 可能熟悉后的校園生活太安逸了,才為多余的感情滋生提供溫床。 還處于新生,在無人知曉處萌芽的心動,等到要被扼殺的時候,才被人察覺到那一點苗頭。 她終于忍不住眨一下眼睛。 失策了—— 路起棋看落到褲子上的濕漬,一圈圈深色飽滿的圓,已經(jīng)沒有剩余的紙巾——其實剛手里留了一張,被她龜毛地墊在屁股底下坐著。 垃圾車應(yīng)景地駛過橋面,一陣酸臭味侵襲鼻腔,配合嗶嗶嗶的音樂,路起棋忍不住在心里唱詞。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 而單相思是有害垃圾。 越哭越想哭。她用手抹開眼淚,把衣領(lǐng)拉起來,下巴埋進(jìn)去,盡量不去看和考慮過往行人,是否對她抱以異樣的眼神。 有人在眼前,如雪中送炭,遞來一包未開封的紙巾。 老人家,她,眼前的好心人,簡直就像拍攝公益廣告一樣的愛心接力。路起棋吸吸鼻子,感慨社會越來越好。 “謝謝?!?/br> 她嗚咽著含混開口,珍重地拿起紙巾,后面露出來者的臉。 廖希彎下腰,還維持半抬手的姿勢,能接住眼淚的距離。 他側(cè)過臉,定定望進(jìn)她通紅的,像被水洗過一般,比早春的藍(lán)天更清澈的眼。 他問:“路起棋,你哭什么?” …… 高考完返校,路起棋在校門口碰上很多人拍集體照,正想繞行,趙小小跑過來,特意給她送了一個奶凍卷。 路起棋翻自己的口袋,看有什么可以回贈。 趙小小說不用,又提議道,要不給我簽個名吧,等以后拍戲出名就升值了。 她樂呵呵地說:“說不定都不用以后,我看到你之前演的那劇宣傳了,暑假就開播?!?/br> 路起棋高二得到邀約的時候,是十分憂心自己考不上表演學(xué)校,稟著豐富履歷的功利想法去的,沒想到宣傳和播出一點沒趕上趟。 聽見趙小小的熱情展望,路起棋心頭浮起隱秘的羞恥,伸手跟她碰拳, “請少少期待?!?/br> 路起棋在自己班里待了一會兒,就有點招架不住找來合影的同學(xué)——倒不全是沖她來的,大家拍照留念的氛圍實在很濃厚,路起棋離開教室的時候,恰好看到有人正舉著掃把自拍。 她找了個戶外臺階,人少一些,頭頂正好有兩片芭蕉葉遮蔭。 奶凍卷里頭的奶油明顯變型了,再不吃口感會變得很差,路起棋一點點撕開包裝。 遠(yuǎn)遠(yuǎn)的,路起棋見許圓夢挽著一個人的胳膊走過來,接著對身邊人說了些什么,那男生聽了,就老老實實地等在原地。 她和許圓夢關(guān)系不好不壞,是能說得上幾句話的交情。 “我記得之前問你,你說你不喜歡廖希?!?/br> “呃?!?/br> 路起棋沒想到她把這事翻出來說, “都過去這么久了?!?/br> 許圓夢抱起手臂,“你還挺能裝的。” “不懂你說什么?!彼桃庋b裝地回答。 “你要過不去這茬,那重新回答吧——喜歡的?!?/br> 路起棋垂下眼,挖了一勺蛋糕卷吃,在嘴里抿化開, “我喜歡廖希?!?/br> 反正已經(jīng)畢業(yè),沒什么隱瞞的必要。 “再說一次?!?/br> 肩膀被人用膝蓋頂了頂,廖希在后面高一級臺階站著,稍稍低頭,光和影流連在身上,面容明晦不定。 怪不得剛許圓夢表情怪異地走了。 路起棋問:“你們班完事了?” 廖希到她身邊坐下來,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語氣眼神軟和下來,“再說一次唄?!?/br> 路起棋把手抽回來,繼續(xù)埋頭吃甜品, “又不是沒聽過。” “聽到太不容易了,”他彎彎眼睛,“明明很早喜歡我,就是難追得要死?!?/br> 路起棋忽略他后半句,“你很得意嗎?” “怎么會,我更早?!?/br> 路起棋走路不看路,差點撞到人,嘴里還在嘀嘀咕咕。 “知道我漂亮可愛,但我不喜歡非主流”,較為不要臉的自夸,廖希聞言多看了一眼,看完心想有幾分道理。 當(dāng)時還不自知。 “第一眼就看上你了?!?/br> 廖希猝不及防捏住她下巴,擠著腮邊rou,托向自己,唇舌壓在嘴角,一點點把她沾到的奶油舔干凈了。 他退開一點,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另一邊,偏要嘴唇挨著耳垂說話, “寶寶看看那里是誰。” 距離有點遠(yuǎn),一個男生放下相機(jī),面色有些蒼白。 “李思危?!?/br> 路起棋瞇著眼睛看了會兒,認(rèn)出來了,還好心跟他介紹, “四班的,他人還可以?!?/br> 就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