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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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睡了場黑甜好覺。 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 杲日當空,碧空如洗,天氣也與心緒一樣清明。翠寶醒在干爽溫暖的被窩里,身上衣物都換過,她伸展懶腰,起身梳洗穿戴,同時心下盤算今個兒出門要做幾樣事。 頭等要緊的便是找個新屋子。 免得師兄找上門來。 陳伯勞可以劈暈藥倒,大師兄不行,他到底是師父唯一的親兒,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她不想,也不能真?zhèn)?/br> 想起師父,翠寶對著虛空笑了笑。 她走到前院,看見自己的里衣晾在竹架子上,干了大半,院里空蕩無人,又折回廚房。發(fā)現(xiàn)盛秋梨的碟子下壓著一張小條,揭鍋一看,鍋里溫著兩張炊餅,一碗酥骨魚,一碗爆炒羊肚。 不禁咦了一聲。 高獻芝是不怎么出門的。 平日聽見她有動靜,不管什么時辰,身在哪里都會冒出來,一起吃飯,或者目送她出門。 今日擺明是躲著不肯見人,飯菜倒是預(yù)備了。 同在一片屋檐下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躲能躲到幾時?難道此后都不見了嗎? 翠寶坦蕩,也看得開,她裹了一張餅路上吃,快步走到高獻芝院子里。 枯井邊落下的葉子被人掃成一堆。 這不是醒了。 她叩門:“我要出門去辦些事,還需去忠叔那里趕個趟,不必等我吃飯,晚上自個吃些好的,別總煮粥對付?!?/br> 屋里沒有回應(yīng)。 她側(cè)耳,耳廓動了動,分明聽見他淺薄急促的聲息。 她沒臊,他先臊上了。 躲著不見人。 不過多虧他,飽睡一場,精神健旺許多。想到這點走出幾步的翠寶又折返回來,對著門縫道:“昨晚多謝你,我會盡快配出解毒方。” 她轉(zhuǎn)身要走,門里忽然傳出他的聲音。 “之前你說的那件事,我、我可以?!?/br> “哪件事?” 翠寶一時沒懂。 門后靜默幾瞬,艱澀道:“下個旬日,你讓她們來吧?!?/br> 她們? 翠寶頓了頓,堪破他話中意思,他答應(yīng)共御二女了。 于是隔著門道聲好,轉(zhuǎn)身離開。 塵埃在光中漫舞,凄側(cè)無助。 她抬眸看了一眼,垂下眼簾,快步出門,留那道追趕不上的身影獨自沉默在院墻。 哪怕沒有功名,也可以靠著父兄做一個悠閑自在的富家翁,而今只能為人魚rou,被要挾,被迫輕賤皮rou。 高獻芝固然可嘆,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不會把情緒耗費在興嘆他人命勢多舛上。 她該做正事。 馮公公早就在兩個月前來信,叮囑她命高獻芝共御二女,好好磨礪陽物,只等接到他身上那日,必須是根雄風(fēng)無敵,天下無匹的寶物。 別說二女,其實三女,四女,多多益善。 馮公公求之不得。 堅信刀越磨越利。 陽物越擦越硬。 馮公公是懸在她和高獻芝頭上的大刀,違逆他,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她明白,高獻芝其實沒有資格與她抗議,哪怕逼迫,他也不得不點頭,她有的是法子逼他低頭,但高家對她有恩,她不想逼迫太緊。 解藥已經(jīng)斷絕兩月。 她仍舊接待每旬來的jiejie,勤勤懇懇寫著奉承拍馬的扎記,送到驛站,寄往順天。 盡量恭順,怯弱,怕死,求饒。 在這之余,設(shè)法煉解藥,可惜從前看她吃藥的人必須見到吞服,口舌里沒有余物才罷休,更不許見到咀嚼。 只靠吞一瞬就過,根本沒有時間細品。 都說事到萬難須放膽。 人沒有被活活難死的道理。 哪怕高獻芝一直不點頭,她預(yù)備了幾根角先生,一水yin器在房中備用,這邊不亮,那邊亮。并且自煉了多種yin藥,試圖加大毒性承受,好叫毒發(fā)時不那么難受。 如果不是這樣,前夜昨夜兩次毒發(fā),她也許早就失去理智,把高獻芝生吞了。 東廠把她當?shù)t,一邊投毒,一邊怕她暴斃吊著她的性命。 哪知道,她比他們更緊張自己的性命。 她要活。 不能死。 一張炊餅吃完,翠寶抹抹嘴,快馬恰好趕到城郊馬場。 今日天好,正巧有幾個頭戴凌云巾,身穿道袍,腳踏大紅云頭履的富家員外來看馬,帶著數(shù)名嬌滴滴的妾室,后頭跟著抱琴丫鬟,一行人烏泱泱,走走停停。 “劉jiejie你來啦,忠叔一直在等你,午時一過,以為你不來了?!?/br> “jiejie用飯了不成?” 她翻身下馬,找歪脖子樹拴馬,兩個青衣馬童眼睛尖,一看到人小跑著從籬笆墻下趕了過來,一人一句。 她嘴上答應(yīng)說吃過,問忠叔在哪里,順道把馬背包袱里的銅鑼帶上,急步快走,動作利落又干脆。 用來賃人的馬,包袱里不定會留下什么,她今天趕得太急,發(fā)覺時已出城。得將別人東西收好,原原本本帶回去,萬一這是人家吃飯的家伙什,丟了豈不著急。 “外頭買馬的是……?” 她一邊往草場快走,話只說一半。 馬童小聲道:“京城來的,不是買馬,給忠叔遞話?!?/br> 翠寶點點頭,往后拋了包糖炒板栗,見兩人高興接住,讓他們先去忙。 找到忠叔時,他正在哼哧哼哧鍘馬草,刀刃鋒利,一斬就斷,干草在他手里尤其聽話,切口整齊又漂亮,寬闊草場中草屑飛揚。 獨眼漢子四十有五,一身筋rou精壯可比當年,讓人一時摸不清他的年紀,漢子滿身臭汗,擦汗間隙接過翠寶遞來的錢袋。 打開一看,五兩金錠,外包幾大塊碎銀。 “這么多?” 他好笑,“哪怕砸地上還能聽個動靜,投宮里,就你這些,不夠閹狗塞牙縫?!?/br> “還請您幫忙多多斡旋,好歹多護他們兄妹幾日,其余的錢我會想辦法盡快湊齊?!?/br> 翠寶又伸手進袖子,立時被忠叔呵停:“別掏了,總掏個干凈,哪來吃茶吃飯的錢,餓死你,你師父要找我算帳。他脾氣差,如今做鬼,必定是個法力高強的惡鬼,我對付不來?!?/br> 翠寶只好收手。 說上幾句奉承話,把忠叔哄到開懷大笑。 答應(yīng)今晚做兩只爐焙雞給他下酒,這下他更高興了,只是笑過后又板起臉,虬髯粗曠的長相一旦擺下臉,就是滿臉戾氣。 “高家不生丑人,他們兄妹倆細皮嫩rou,兩塊好羊rou,誰都搶著想吃,你這頭卯足勁兒地揀石子填渤海,能填幾時?” 翠寶玩弄手里半截草莖,揚起笑臉,只說:“但盡全力。” 何況她沒貼多少,大多銀子是高獻芝掙的,本就是他高家的。 “為高徇給你爹寫的那幾句話?他的話就這般金貴,值得你這樣?” 忠叔擰著兩條狂眉,一見翠寶點頭,立刻就罵:“他娘的,你師父沒說錯,讀書人最難對付,寫幾行字騙騙人,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抹著眼淚來賣命。” 他把高家從頭到尾數(shù)落了一遍。 數(shù)落到日落西山。 罵到最后,吃爐焙雞時又罵她師父,說話好似狗放屁,蘆葦蕩喝酒那日說好的,年年一起喝新酒,為何就不作數(shù)了?當年欠他一條命,還沒來得及賠,他先死了。 滿座伙計早就跑了,只剩翠寶陪到最后。 等忠叔喝倒,才叫人把他扶回房里。 北鎮(zhèn)撫司里還有沒有這么不能喝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人誤信她師父有龍陽癖,大概喜歡男人,當晚高興喝個大醉,那是他第一次喝醉。 斯人已逝,空對新酒老菜,很難不傷懷。 師父少有信賴的人,張忠是其一。行事前一夜曾交代她可以信賴這條漢子,要是師兄聽聞死訊對她逼迫太緊,大可以借力東廠向馮公公賣好,推師兄進火坑也無妨,只要告訴張忠,師兄是他骨rou,張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必定會護師兄周全,別叫莽夫師兄傷她分毫。 只看師兄能不能擋住東廠刀鋒了。 話說回來,爐焙雞,還是師父做的好吃。 月色靜靜鋪滿山道。 林間萬物蟄伏。 夜風(fēng)冷涼,翠寶吃多了,不想肚子顛簸,一手牽馬一手提燈,獨自走在狹窄小道上。想起忠叔那句“兩塊好羊rou,誰都搶著吃”,目色沉沉。 走了幾步,山林刮起細風(fēng)。 她停住,四下看了看。 黑暗里那雙眼睛見她牽馬繼續(xù)往前走,以為無事,不料她邊走邊揚聲道:“師兄躲在暗處,是打算殺人越貨,還是冷不防嚇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