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車流稀疏，行人也少，道路十分通暢。

    湖面清風白雪，蒲柳長長劃過，牽起幾點細小的漣漪，破了水面薄冰，無情變有情，浪漫無匹。

    她輕輕笑了。

    郁誠唇角含一抹笑，只是看著她便心滿意足。

    進商圈又是另一種繁華景象。

    街道掛滿彩燈，一路音樂恭喜發(fā)財，路上行人喜氣洋洋，舉目一片歡慶紅火。

    商場位于市中心，頂層有間家私商鋪接受定制。

    二人停好車先去選家具，門店僅做少量樣品展示，意大利進口小牛皮沙發(fā)，橡木桌椅，斗柜矮柜等等。

    新家具總有甲醛或味道，為健康考慮，美微執(zhí)意要店內現(xiàn)貨，或其他門店調貨，冷清門店頓時忙碌起來，請客人貴賓區(qū)入座，獻上英式紅茶，塔碟裝各式點心，又奉上產(chǎn)品名錄供客人挑選。

    美微挑挑選選，含上軟裝勉強配了一套家具，郁誠額外定了一張四柱大床。

    她隨大床尺寸選了不少真絲床品和鵝絨寢被，最后買單七位數(shù)。

    幾名店員熱情洋溢，送客人到門口，齊齊道：“祝先生太太生活幸福，新年快樂?！?/br>
    她轉頭想要解釋，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又轉進另一家店。

    很不巧，店內男裝區(qū)遇見唐令。

    而他身邊挽著一位大肚女人，卻不是上次那位王力力。

    幾人碰面，只有唐令一人尷尬，想解釋什么，張嘴又說不出話。

    他衣著休閑，下巴起了胡茬，鬢角頭發(fā)過了耳，很久沒有修飾打理，穿一件青綠圓領繡花字母衛(wèi)衣，休閑褲運動鞋，還是很年輕的打扮。一貫衣著鮮亮的人像流失朝氣，說落魄倒不至于，但也能看出來他過得不順心。

    或許在女人與女人之間撕扯徘徊，并不會有幸?？裳浴?/br>
    美微沒有問為什么或發(fā)生什么，最后微笑，“恭喜你?！?/br>
    匆匆相遇，又擦肩告別。

    郁誠神情坦然，握她的手，“難過嗎？”

    有時揮別某人與這人無關，與過去的生活，過去的自己，學生時代的回憶有關，意味著為過往種種劃上一個休止符。

    “只是有點傷感?！彼ь^望著他，“六年啊，六年就這么過去了?！?/br>
    “你們認識不止六年。”

    美微點點頭，“我有時是靠和他聊天懷念家鄉(xiāng)的，我的同學，我過去的老師，以前的學校，學校后門那條街，都結束了?！?/br>
    “你還有我，”他擁抱她，“你已回家，不用再日日想家?！?/br>
    街頭人來人往，白雪飄揚，天色暗淡霓虹閃爍，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人海茫茫不需要去遇見，身邊人就是最好的人。

    二人久久擁抱。

    “哥哥，那幾年你是怎么過的？”

    “唔……”他下巴搭在她頭頂，輕輕嘆息，“沒日沒夜的工作，加班，開會，出差，哪里最忙去哪里，還有收購并購搶資源，和人扯皮吵架……”

    郁家從煤炭原油生意起家，初始產(chǎn)業(yè)涉足灰色地帶，自然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商業(yè)轉型時并不容易。

    她想象不到哥哥這斯文模樣怎么和人吵架，抿唇笑，“真的假的？你會喜歡這樣的工作？”

    “習慣了。無謂喜不喜歡，我不做就得你來做?！庇粽\低頭吻她眉心，“家里至少要有一個人簡單快樂?！?/br>
    她抱住他的腰，“我不知道怎么幫你?！?/br>
    “你幸福就好?！?/br>
    她搖頭，“這樣顯得我很沒用。”

    “你知道藝術為什么美好？”

    她若有所思，“因為‘藝術無用’?！?/br>
    現(xiàn)實功利有用，摻雜利益你死我活，殘酷斗爭見血封喉，哪有美好可言。

    她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存在。

    郁誠捏一捏她綿軟耳垂，牽起她的手，從外街又繞進室內，開車前往另一處。

    朋友約在鹿湖畔一處會所，外面一片竹林，有妥善養(yǎng)護，翠竹假山泉水叮咚，很是清幽雅致，風吹時隱約可見翹角飛檐，檐下燈光暖黃，隨風晃動。

    那日家宴時見過的陳家公子侯在門口，揮手招呼，“停這兒?！?/br>
    也是風流公子哥兒，身材頎長五官清秀，淺灰西裝內搭白襯衣，配藏青色領帶，外面穿了件長款黑大衣，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皮鞋锃亮，笑瞇瞇站門口指揮倒車。

    那車位倒是寬敞，就在竹林前，地上青石地磚平整，但好巧不巧，左右各擺一個大石墩，中間只余一個兩米來寬的位置，停進去是要卡住車門？

    美微停不進去，扭頭望向郁誠，嬌滴滴求助，“哥哥。”

    陳儀白兩步上前打開駕駛車門，“meimei，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