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春雨后
便是沒有勝算,綠浮也別無選擇。 魏潭明提前安置好了綠浮,花重金在老鴇那處包下頭牌一年,并揚(yáng)言要將她帶出青樓。消息傳開后,自此青樓便再沒了綠浮此人。 午后的雨勢漸大,綠浮在魏潭明的安排下來到京城的榆林街。謝殿春的府邸建在此處,他得陛下厚愛,知他喜靜,整條街只賜了他一人的府宅,是以這條街也叫‘春巷’。 寬敞的春巷里空無一人,只瞧見雨水飛濺的遠(yuǎn)處,謝府門外幾個家兵腰板筆直守在那處。街巷盡頭,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停駐。車內(nèi),魏潭明百般叮囑:“他府上有我的人,名叫緋月。過程中你若有什么難處或是想見我,便去尋她?!?/br> 綠浮垂頭不應(yīng)。 靜默像是無聲抗拒,魏潭明只當(dāng)沒看見,他抬手敲了敲車壁,示意她下去,“莫要讓我失望,我想捏死你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br> “魏公子,你這般將我安排到別人身旁,希望來日你不要后悔?!?/br> 魏潭明身子往軟墊上斜斜一靠,閑散笑道:“本公子為何后悔?” “呵,”綠浮沒答,撩起車簾下去,簾子被雨水打得有些濕了,觸到時很冰涼,雨勢滂沱,她出去的剎那,風(fēng)挾裹著冷雨撲面而來,冷得她打了個寒戰(zhàn)。 她渾身很快濕透,烏發(fā)也濕得緊貼著額。 她是名動京城的伶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要為她新安置個身份很難。是以魏潭明也懶得管她這些,凡事都讓她自個兒去應(yīng)對。 她便早已想好如何面對謝殿春。 她走到謝府外,瞧著紅底燙金的匾額。她不敢往府階上走,就在門口兩側(cè)的大石獅子之一的角落蹲坐下來。 這春巷雖只住著謝殿春一人,可也到不了不讓百姓路過的程度,何況謝殿春向來寬以待人,家兵們瞧見她了,就沒趕人。 綠浮在水洼四聚的路面坐下,環(huán)抱住自己雙膝,后背靠住堅(jiān)硬的石獅,雨水落在身上,衣裳濕透緊貼著肌膚,極度不適。她冷得瑟瑟發(fā)抖,晨時見過謝殿春在茶樓像是等什么人,沒等到后便與下屬離去,該是錦衣衛(wèi)有事要辦,她只能在此處不知時辰地等他,不知他何時才會回俯。 若是雨停了才回來,她本就不多的勝算又會降下不少。 像謝殿春這般遵守禮教,又寬厚之人,想近身的第一步只有是讓他對自己產(chǎn)生憐憫。 綠浮胡思亂想著,等了不知多久,耳邊雨聲漸弱,淅瀝之中聽見車轱轆滾過地面的嘎吱聲。 她忙仰頭望去。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路邊,前室的車夫站到一側(cè),將馬車的云紋扇門推開后,弓著腰退到旁邊。 綠浮先看見的,是一柄油紙傘從車?yán)镎钩?,傘面空白無一繪案裝飾,緊跟著一雙霧白底色的金靴踏出。 謝殿春弓著腰從車內(nèi)走出,身邊有個小廝模樣的人為他撐傘,雨水一點(diǎn)兒也落不到他身上,探出身的那刻,他一眼就瞧見了綠浮。 綠浮也在瞧他。 有風(fēng)將他廣袖吹拂得鼓起,他退下了那身飛魚服,穿了月白色的長袍,他站在高處沒動,低下眼望見綠浮,她卑微如泥,整身濕透了,許是冷的,一張小臉慘白,瘦尖的下巴匯聚著雨珠,坐在地面瑟瑟發(fā)抖,他眼色依舊寡淡,不帶憐憫地瞅著她問:“什么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