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她畫

    高官入獄，待遇都與旁人不同。不過能被錦衣衛(wèi)查的，都不會是什么庶人。

    是以錦衣衛(wèi)牢房的條件，要比大理寺好得多。

    可這人在牢房里讀書，是綠浮不曾想到的。

    魏玉山穿白色的囚服，胸口寫著大大一個(gè)‘囚’字，即便這樣，他墨發(fā)也梳得齊整，一支木簪簡陋地穿過發(fā)冠，他生了雙很柔和的端眼，眼眶顯得圓潤，眼尾微微上挑，溫潤之余又有幾分撩情。

    他看書入迷，時(shí)不時(shí)皺眉，又或是笑一下，薄唇唇角微微翹起。燭火的明黃微光打在他如玉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暗影。

    謝殿春上前，敲了敲牢房的木柱子。

    魏玉山才像回神，抬起頭來看他與綠浮一眼，目光經(jīng)過綠浮時(shí)停頓須臾，這才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作揖行禮。

    謝殿春端著那副冷淡隨性的模樣，擺擺手道：“魏大人與我官級相當(dāng)，眼下也還未定罪，不必多禮?！?/br>
    魏玉山收了禮。

    一時(shí)便沒人說話了，三人干巴巴站立著，彼此觀望，氣氛有幾分微妙的尷尬。

    綠浮只覺得魏玉山的氣質(zhì)干凈，溫暖如春風(fēng)，像春日里的一棵樹吐出新芽，清新淡雅。

    只是這般人，卻也跟著魏潭明做腌臜事。果真人不可貌相。

    謝殿春見她一直盯著魏玉山看，冷不丁問道：“看夠了嗎?！?/br>
    綠浮移開視線，沒應(yīng)。

    他道：“夠了就走?！?/br>
    她跟在他身后離開，說看，就真的只是來看一眼魏玉山…

    魏玉山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直到綠浮的裙角消失在眼簾，他才坐了回去。

    綠浮與謝殿春上了馬車。

    她坐在車內(nèi)一角，思量著等會兒該怎么悄悄躲開謝殿春溜出謝府，去錢莊取魏潭明的銀子，好去賭坊買她等了很久的一個(gè)消息…此消息她不想讓他知道，自然也就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她出府過。

    謝殿春單手支頤著頭，瞥她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他沒多問旁的，閉目養(yǎng)神。待馬車搖搖晃晃到了謝府，他沒去管她，徑直回了他的明殿堂。

    堂內(nèi)伺候人的緋月見人來，屏氣凝神地退下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他一人。出去了大半日，他早已疲乏，甚至有些力不從心，他坐在書桌旁隨手翻開書本，曾作過的畫有一幅不慎被他展開。

    畫卷上是寒冬臘月的梅花寺。

    梅花成千上萬地齊齊開放，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同夏日的紅色云霞，大片的烈紅色彩之下，有女子著丹衣金裙，面若桃花，笑得燦爛。

    謝殿春緊緊蹙眉，只覺這笑容刺目生疼，他手指輕輕撫上畫上的女子…那時(shí)她常去寺廟祈禱，一定真的有過期待，期待春山科舉中榜后為她贖身，而后結(jié)為連理的吧。

    *

    謝府外春巷的入口角落，一輛華貴的馬車停駐。車上的兩個(gè)燈籠上，大大地寫著‘裴’字。

    馬車的簾子被人從里面輕微掀起了一角，只能看見一只健實(shí)的小臂，和修長好看的手指。

    里面飄出一句詢問：“與謝殿春進(jìn)府內(nèi)的女子是何人？”音色低沉，很有質(zhì)感，又自帶一股森冷。

    車夫不確定地說：“小的瞧著像宿花樓的花魁。”

    “宿花樓？”裴紹元仔細(xì)斟酌著，“是絕世名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