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小結(jié)巴
高二開學(xué)前的最后一天,江晚月不是著急的準備書,而是瞞著她老媽去該校服了。 她把所有校服上衣都改的很修身很修身,把原本合身的褲腰收緊了些。她纖細了很多,原本的尺寸有些寬。 她在鏡子前穿著改良好的上窄下寬的樂美中學(xué)校服,用藍蝴蝶抓夾夾住了長發(fā),兩鬢自然垂下絲滑的碎發(fā),看著很有氣質(zhì)。 學(xué)校不比機構(gòu),儀容儀表被抓了,問題還是很大的。 當年改校服的風氣還沒有流行,她穿著那身能清晰看到身體曲線的校服上衣到學(xué)校的時候。 在門口值日的“學(xué)生會干部”蕭諾小小的心動了一把。她拉過江晚月:“你的校服怎么和我不一樣。” “我去改了?!彼谒吷衩刭赓獾恼f。 “你不帶我?。。 ?/br> “放學(xué)帶你?!?/br>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眾人注視的目光和議論。 但她,毫不在意。 以前特長班的同學(xué)看到她都湊上來打招呼,大家圍繞著“江晚月你變化好大,好漂亮”等諸如此類的話題和她寒暄。她一一坦蕩的接受贊美。與他們聊天。 衛(wèi)致經(jīng)過走廊進教室的時候,在樓上就看到了校道上被人視線看穿的那人。他駐足凝了凝那身和別人一樣款式又不太一樣的校服,抿了抿嘴,面無表情的進了教室。 一般人很難察覺到衛(wèi)致心情不好,但花芏理不是一般人啊。他進教室走到座位上坐下之后,花就問:“你早餐吃的是火藥???進來就垮著個臉?!?/br> 衛(wèi)致不說話,趴在課桌上,睡了。 “朋友?”花芏理推了推他。“你也來大姨媽了?” 衛(wèi)致扭過臉看了一眼花芏理,又趴下去了。 花姐也不搭理他,自顧自開始讀書。很快,高三一班的議論就讓她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原來是她家月月來上學(xué)刺激到這些長舌婦了。 林灣那副氣得牙癢癢的樣子,讓一向最愛看熱鬧的花姐忍不住推了推趴著的衛(wèi)致的肩,:“朋友,不單是你哈~你的頭號粉絲今天也挺不痛快的,活像吞了一瓶硫酸的酸雞?!?/br> 衛(wèi)致幽幽起身,把手伸到花芏理的桌面,拿起她的文具盒,拉開拉鏈,從里抽出她粘試卷的膠紙,狠狠撕下兩截。 “你干嘛?” 他掛起假笑,冷臉在花芏理的嘴上,粘了一個大叉叉。 花姐愣住了,忍痛撕掉衛(wèi)致粘在她嘴上的膠帶:“幼!稚!” …… 其實整一周,江晚月不止一次在學(xué)校遇到花芏理和衛(wèi)致。 小賣部、飯?zhí)?、田徑場?號小區(qū)…… 如果是他們單獨碰上,衛(wèi)致看到她的反應(yīng),一如初見時,當沒看到,走了。 要是和花兒在一起,在小賣部遇見,她和花兒打招呼,他就自己先走?;ㄜ独硭Χ疾凰ζ鹚?,拉著江晚月手就一起去小賣部。 很好,她很滿意她和衛(wèi)致的這種狀態(tài)。他們,本該是這樣的。 …… 諾諾在教室愁得很,果果下課找女朋友去小店,聽著諾諾一聲聲嘆息,彈了彈她腦門兒:“去!不!去!??!店!” 蕭諾疼得打了衛(wèi)果胸口一下:“痛!” 他坐到女友的桌上,好奇問道:“這幾天怎么愁眉苦臉的?我反省了一晚上最近做了什么事讓你不開心,想破了我這個豬腦袋,愣是沒想出來。” 蕭諾嘖了聲:“和你沒關(guān)系。別影響我思路?!?/br> 衛(wèi)果委屈問道:“你是不是背著我有小秘密了?” 蕭諾想了想:“哥哥最近在家有沒有什么不對勁?” 衛(wèi)果凝神想了會:“哥哥?沒有!他不一直就那樣嗎?回家就回房間,出來吃個飯,看個新聞,然后又回房間…” 蕭諾嫌棄道:“問你等于白問!笨死了!”然后拉著衛(wèi)果去小店了。 …… 江晚月這邊,不論上課下課,眼睛有意無意的看著陳曉曉。陳曉曉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了,但心,卻有些虛。 …… 一周學(xué)習結(jié)束,高三周末要補課,周五依舊在上晚自習,高二下午六點放了學(xué)。 天已經(jīng)暗了,江晚月嘴里嚼著話梅糖,一路緊跟著陳曉曉,被跟蹤的人沒有察覺,轉(zhuǎn)身拐進一個幽暗巷子。 昏暗路燈下,一群人在毆打一個穿著樂美中學(xué)校服的少年。為首的,是陳曉曉交的新男友——陸洪。 以十對一,雙方懸殊,不言而喻。 少年已經(jīng)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被兩個同樣穿著樂美中學(xué)校服的男孩按著雙肘,抓著頭發(fā),已是沒了氣力。江晚月看此情景,飛速掏出書包里的小靈通,躲在角落,壓低聲音報了警。 隱約聽到:“啞巴乞丐,你吃我們家的穿我們家的,還敢不聽我的話?找死!給我打,打到他聽話為止!” 又是一輪暴打。 那群人很有針對性,對著他渾身上下拳打腳踢,就是不碰臉。力氣再大的男孩兒,面對這么多人的圍攻,也沒反抗的余地,更何況,面對這樣惡劣欺凌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 面對為首霸凌他的陸洪,沒有絲毫氣怒,眸光不露絲毫懼色,付之一笑。 就著微弱的光,她終于看清了那個男孩的長相。 澄澈的雙眼,醉人的梨渦,清澈的少年。 那一眼稀松平常的好奇,讓江晚月不知用了多少年去遺忘那瞬間月光照亮心河的漣漪?;蛟S直到死亡的那一天,閉眼回溯人生重要時刻,初見小結(jié)巴的那一面,永遠都是她的一生,最美的春江花月夜。 “笑?!看來是還沒打疼!繼續(xù)給我打!” 江晚月心下著急,卻又不敢強出頭。她只能祈禱警察叔叔快點來。 很快,警車報鳴聲響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聲:“誰報警了?” “臥槽!”“快跑!” 陸洪cao了聲,一腳踹向小結(jié)巴的心窩。 摟著陳曉曉和眾人跑了。 小結(jié)巴無力的靠著墻,即使是渾身被抽干了力氣,他也沒有讓自己狼狽的摔倒地下。 他扶著墻,也和霸凌者一樣,艱難的逃離現(xiàn)場。 江晚月見霸凌團體都跑了,安全隱患解除,便飛快地去扶那個清澈的少年。 “同學(xué),你別走哇!” 搖搖欲墜的少年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江晚月,失重跌進了她懷里。江晚月穩(wěn)穩(wěn)地扶住他,他眼神帶著謝意,卻沒說話,輕推開她,繼續(xù)艱難地往巷子口的角落走。 “警察叔叔來了,你別走,讓警察叔叔收拾他們!”江晚月的正義感爆棚,不理解為什么受害者為什么比加害者還怕警察。 他沒有說話,只是艱難且固執(zhí)的扶著墻,盡力所能的往前走。 “哎呀!你為什么不理我呀~” 警車到了。 小結(jié)巴捂住她的嘴,拉著她,躲進拐角處最暗的死胡同口的門洞里。 江晚月被他按在懷里,后腦勺壓著他的胸膛,她的嘴被他捂住,耳邊除了巷口的穿堂風,只剩二人劇烈的心跳聲。 她想掙扎著說話,他輕輕在她耳邊,細細地噓了聲。 她竟然真的就老實了。他好像有給她靈魂施法的魔力。 叔叔巡了一遍,罵罵咧咧的走掉了,確認警察走遠后,他才松了捂她嘴的手,無力的靠著墻,閉上了眼。 江晚月趕忙扶住他:“同學(xué)…” 小結(jié)巴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謝…謝謝。你…回回回家吧。” 她一開始真以為他是啞巴,沒想到會說話:“你會說話啊!” “嗯,再…再再見?!?/br> “哈?” 小結(jié)巴撫著墻艱難地往回走。 江晚月追出去:“我送你回家吧?!?/br> “不…不不用?!?/br> 他每一個字都吐的很艱難,但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輕柔,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溫和和…軟軟糯糯的。 江晚月問:“我叫江晚月,春江花月夜的晚月,你叫什么名字?” “葉……漪?!?/br> “樹葉的葉?一二三四的一?”她焦急的對著他背影問。 他回頭,路燈在他身后,他對她明媚一笑:“樹…葉的葉,濯…明月于漣漪的…漪?!?/br> 剖巨蚌于回淵,濯明月于漣漪。在回旋深淵中剖開巨大的蚌,得到珍珠;在水波中漂洗明月珠。 江晚月背誦《琵琶行》和《蜀道難》背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記全。 卻把那句《吳都賦》這句“濯明月于漣漪”,聽一遍就鐫刻進了魂靈最深處。 她的小結(jié)巴,叫葉漪,漣漪的漪,晚月江水中最撩人心弦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