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了?！拱ム鸵宦暤匦α?，又轉(zhuǎn)回頭盯著電視螢?zāi)弧?/br>
    邵莞歆眨了眨疑惑的眼睛，看著阿偉突然開朗起來的側(cè)臉。

    他好像不討厭她，是嗎？看來allen說的是對的，冷漠是他一貫的態(tài)度，但是其實他可以很開朗的。

    就像現(xiàn)在。他的微笑沒有收起，今晚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而且維持那笑容那么地久。

    阿偉是他們當(dāng)中最不一樣的人，他們五個里面只有他沒有染頭發(fā)，烏黑亮麗的頭發(fā)長到可以碰到肩膀，綁起馬尾來帶有十足的滄桑味道。她想，他應(yīng)該是他們之中年紀(jì)最大的人吧？

    阿偉還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的單眼皮。他的眼睛很小，加上又是單眼皮，笑起來瞇成一條線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許這就是他不喜歡笑的原因也不一定？

    時鐘滴答滴答走著，阿偉抬起頭看了一下白色的正方形大時鐘，已經(jīng)超過凌晨一點了。

    「你不用擔(dān)心他，他絕對不會有事。你該擔(dān)心的永遠(yuǎn)是你自己?！鬼汈?，阿偉才開口回答邵莞歆的問題。他拿起遙控器，又轉(zhuǎn)檯。

    「他沒事就好，但是我為什么該擔(dān)心我自己？」邵莞歆對他的回答有點錯愕，她怎么會需要擔(dān)心自己？她一向不用煩惱該如何保護自己，因為她身懷絕技－－打架功夫一流，要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根本易如反掌。

    阿偉又笑出聲，但是是因為太安靜的關(guān)係。如果是在白天，這種笑聲是聽不見的。

    「你還是不懂。當(dāng)你開始擔(dān)心他的時候，你就該擔(dān)心自己了。基本上，這還是契約游戲，記得嗎？」阿偉解釋，停下了轉(zhuǎn)臺的動作。電視上撥映的還是電影，但是不是剛才有血有子彈的動作片。這部是愛情文藝片。

    邵莞歆更加驚愕，但是沒表現(xiàn)在表情上。「但是你……你不是該為齊洛恩贏得契約高興嗎？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和他同一掛的嗎？」

    阿偉露齒而笑。又是邵莞歆第一次看見，她不確定其他四個人有沒有看過他這么開心的樣子。

    他的表情一向冷冰冰的，今晚很不一樣。

    「我是他朋友，你的邏輯是對的，但這不代表我支持他這樣的行為?！顾f，然后站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兩件外套，一件給他自己，另一件他則順手丟給邵莞歆。

    「呃……謝謝?！顾c點頭致謝，她剛剛從房間里出來，沒有想到客廳竟然這么冷。

    但是阿偉的反應(yīng)讓她驚訝，他真的很敏銳。

    「山上比較冷?！顾忉專柭柤?，披上外套，走回沙發(fā)旁坐下。

    「是啊?！顾⑿Ρ硎就?，打算接下去剛剛的話題：「我可以問你，為什么你不支持他嗎？」

    「當(dāng)然可以?！顾卮?，整個人靠在柔軟的米白色沙發(fā)上?！该考露际怯性虻?，無風(fēng)不起浪?！?/br>
    邵莞歆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聽故事了。

    「你愿意聽嗎？故事很長?！顾D(zhuǎn)過頭笑著問她，她點點頭，長發(fā)披散在肩膀上。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心跳加快起來，似乎是身體里每一個細(xì)胞都期待著聽見這則故事。

    「n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如果……」他停頓了一下，要確定邵莞歆的反應(yīng)如何。但她還是面帶微笑，一臉認(rèn)真。

    「我這么說你可能……不會相信。n以前是個很開朗的人，很陽光，他甚至笑起來比俊更加充滿活力。他樂于為朋友赴湯蹈火，真的是赴湯蹈火，」他說，眼睛瞇成一條線，「他國中三年為了朋友到處打架，雖然他功課很好，但是國二那一年為了一個朋友打架，于是被學(xué)校退學(xué)……」

    他苦笑了一下，「那一個朋友就是俊?？∷郧翱偸潜黄圬?fù)，因為個子矮，再加上戴著一副過時的眼鏡，家里又窮，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欺負(fù)的對象。他現(xiàn)在能那么自信，事實上，真的得歸功于n?！?/br>
    邵莞歆雙眼瞪大，雖然驚訝但沒有打斷的意思。她會乖乖等阿偉把整個故事說完。

    「就連我，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覺得我的菜太難吃?！顾猿爸?，但邵莞歆此刻猛烈地?fù)u頭表示反對。

    「你做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贡瘸室嘤钭龅母贸浴Ｋ南胫?，但沒把這句話開口補上去。

    「謝謝。但是，在我認(rèn)識n之前，我只是一個無名酒吧里的無名調(diào)酒師。我的人生沒有目標(biāo)，只是因為我爸喜歡品酒，所以我才去學(xué)調(diào)酒。之后n到我工作的酒吧里光顧，雖然他的年紀(jì)還不到，但因為他的身分特殊，所以老闆就讓他進來了。我跟他是因為一杯金色夢幻認(rèn)識的?！?/br>
    邵莞歆點點頭，他舉起手撐住下巴，打算繼續(xù)說。

    「他說，我調(diào)的酒很好喝，問我店里面有沒有什么小菜，我點頭但是又搖頭。因為酒吧里的掌廚那個月出國去了。他要我自己試著下廚看看，他說，會調(diào)酒的人料理一定也不差?！?/br>
    邵莞歆嗤一聲地笑了，她真不敢相信齊洛恩會說這樣的話。她想齊洛恩那個時候一定是鬼扯的吧。

    「我拒絕了。但在那之后，我開始試著下廚，因為我自己也喜歡品嘗美食，再加上他這么無俚頭的鼓勵，所以我決定試一試?！顾χ貞浤嵌蚊篮玫倪^往，停頓一下之后又開口，「在那天之后他幾乎每天都到酒吧來，我想也許他只是打發(fā)時間吧。但是他這樣一直來持續(xù)了兩個月，我有點納悶，于是我問他，但他竟然這么說：『我在等你下廚端小菜讓我品嘗啊?！弧顾桃饽７慢R洛恩的語氣，雖然是模仿出來的，但也有幾分神似。邵莞歆又笑了。

    「所以，就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樣啦?！顾柭柤纾敢宦飞隙际撬阄易哌^來的。」

    「哇?！惯@是她唯一能反應(yīng)的話，因為她實在太吃驚了。她為這故事感到著迷。

    「但還沒完呢。高一那年，n交了他身平的第三任女朋友?！顾穆曇敉蝗蛔兊脟?yán)肅，「他那天到酒吧來，告訴我：『偉，我想我找到了，我找到自己真的能夠獻出全部的女孩了?！弧?/br>
    邵莞歆畏縮了一下。她知道，這故事是個悲劇。獻出全部，是嗎？

    「我那個時候警告過他，畢竟我也有像他這樣的經(jīng)驗，我只是怕他受傷?！何乙呀?jīng)有過兩次經(jīng)驗了』，他這么告訴我，要我安心。但我很清楚，之前那兩次都是他提出分手，因為他知道那些都只是一時的迷戀罷了。但這一個，不一樣?！顾麚u頭，端視著邵莞歆的表情，「你確定要我繼續(xù)說下去嗎？」

    「我沒關(guān)係，我可以?！顾o他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問題，但她很清楚，她一部分的自己渴望知道這些，一部分的自己卻害怕得知。這真矛盾。

    阿偉點頭，接著凝望著窗外?！杆麕缀跏裁词露紴榱怂?。他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那是他期待許久的維也納之旅，他愛音樂，他愛鋼琴。但是他放棄了，為了陪那女孩，他甘愿留在臺灣，只因為怕他們之間會因為距離而無疾而終。」

    邵莞歆喘了一口氣。他喜歡鋼琴？為什么她不知道……

    「n總是帶那女孩到處跑，他讓那女孩認(rèn)識我們五個人，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可以和哥兒們也處得要好。n也要求她讓他認(rèn)識她的朋友，但是她有所保留。她開始喘不過氣來，因為n的熱情，還有n的佔有慾?！顾麌@了一口氣。但是邵莞歆注意到了他說的「我們五個人」。

    不對?？鄣酏R洛恩的話只有四個人，怎么會是五個呢？

    她想問，但是故事還沒結(jié)束，一個好的聽眾不應(yīng)該打斷別人的故事。于是她將這份疑惑擱著，等著機會發(fā)問。

    「n雖然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但是還是每兩天就練習(xí)鋼琴。一開始，那女孩每次都在他身邊幫他翻琴譜，但是時間久了，女孩開始找理由婉拒n，說是朋友生日要慶祝，或者要準(zhǔn)備考試之類的……」

    邵莞歆偷偷倒抽了一口氣。她討厭悲劇，但是命運永遠(yuǎn)不能抵擋，當(dāng)?shù)k要戀人們離開彼此時，誰都阻擋不了。

    「n他很沮喪，于是開始緊迫盯人。但女孩也開始躲?！顾^了好久才說，似乎這些話對他而言很難啟齒。

    邵莞歆深深吸了一口氣。每次都是這樣。

    「他逮到機會就看她手機的簡訊和通話紀(jì)錄，但奇怪的是，每次女孩總是把紀(jì)錄和傳過的簡訊通通刪掉，像是不愿意讓他看見似的?！?/br>
    「難道她……」邵莞歆低語，把那女孩和阿偉口中多出的第五個人連在一起。一切都有道理了。

    阿偉點點頭?！杆龕凵蟿e人了，而那個人，正好是我們之中的其中一個。當(dāng)然，那個人現(xiàn)在不在了。他發(fā)誓不會再出現(xiàn)在n面前?！?/br>
    邵莞歆忍不住顫抖，自己深愛的女孩愛上自己最好朋友中的其中一人，這叫人怎么接受？

    「n到了他們交往的一個月后才知道。從女孩不小心、忘了刪的簡訊中知道?！顾麚u頭，接著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掉。

    「n就像這樣，把他的愛情關(guān)掉。他再也不掏出真心，再也不和我們四個人以外的男孩周旋，整日在女人堆間玩弄她們，對于女人再也不屑一顧，即使有多少女孩愿意付出真心給他，他也任意糟蹋。」他說著，看著黑色的電視機，凝望著。邵莞歆因為他的話而想起了何胤雪，想起了那天在九龍子，齊洛恩對何胤雪做的所有行為，還有齊洛恩和邵莞歆重新開始另一場交易時認(rèn)真與害怕受傷的復(fù)雜表情……

    「那為什么他不再彈琴了？」她顫抖著聲音問，同情的眼淚慢慢涌出。

    「因為那女孩在和他分手時對他大吼，『去愛你的鋼琴吧，你永遠(yuǎn)愛它勝過我！』」阿偉咬牙切齒地說著，「但那根本說不通，那女孩明明知道他為她放棄了多重要的一切，他本來可以出國深造，他本來可以往他的夢想前進變成一位卓越的鋼琴家。那女孩總是說在n身邊她沒有安全感，他周遭往往圍繞著太多女孩，他熱情以待卻不愿意承諾的態(tài)度讓她卻步，她抱怨n連一句『我愛你』都說不出口。但她一時無心的氣話卻因此讓n再也不碰鋼琴。他是個下了決心就付諸行動的人，他一口氣把家里的還有這里的昂貴鋼琴通通都丟了……」他邊說，邊指了指寬闊客廳的右邊?！改羌茕撉俦緛碓谀抢铩蛷d之所以設(shè)計得那么大，只是為了容納他的鋼琴，還有他的聽眾們?！?/br>
    邵莞歆忍住哽咽抽了一口氣，抹掉同情的淚水。

    這是他不彈鋼琴的原因，是他開始玩契約的原因，是他傷害了何胤雪和那么多女孩的原因……

    就只，為了那個女孩。契約游戲持續(xù)著，也就是他的傷口還在滴血，是嗎？

    「我說這些，不是希望你輸，」他將眼神放在邵莞歆臉上，他知道她在哭，但他不確定眼淚里頭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是，希望你贏?！?/br>
    邵莞歆震懾地抬起頭，迎上阿偉認(rèn)真的眼神。她不懂了，這一串故事的背后難道不是希望給他同情嗎？不是希望讓他繼續(xù)這樣被保護地贏下去嗎？

    阿偉似乎看見了邵莞歆眼底的困惑，又接下去解釋：「讓他輸一次，讓他清醒。從他的契約游戲開始以來，我已經(jīng)見過他每一個契約女友，但是這一次，你真的不一樣，只有你能做到……」

    他認(rèn)真地握住邵莞歆的雙手，兩隻眼睛的視線盯在邵莞歆淚溼的雙眼上。

    「拜託。讓他輸?！顾J(rèn)真的小眼睛絲毫不放過她地看著她，像要把她整個人看穿似的。

    邵莞歆笑了起來，接著點點頭，她當(dāng)然要贏，他當(dāng)然得輸，為了何胤雪，還有阿偉。

    阿偉燦爛地笑了，邵莞歆過了許久才開口：「當(dāng)作是你請我吃午餐的回報。反正我會贏?！?/br>
    阿偉點點頭，接著放開手，起身，「那謝了。你快去睡吧，我要關(guān)燈了。兩點了?！?/br>
    邵莞歆被阿偉說的數(shù)字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看了一下墻面上的大時鐘，已經(jīng)兩點五分了。

    他們竟然聊了快一個小時，真驚人。邵莞歆點頭，仍舊微笑，「是啊，我睏了。和你聊天比我預(yù)期中的還要愉快。」

    「那很好。我也不知道今天有這樣的機會和你單獨聊聊，老實說我早就想這么做了?！拱ズ敛桓械綄擂蔚刂苯犹拱祝σ飧?。

    「嗯。那我先去睡了。晚安。」邵莞歆回應(yīng)，輕聲地從沙發(fā)站起，走回房間。阿偉馬上向她點點頭，關(guān)了燈，摸黑走進右邊的其中一間房間。

    邵莞歆回到房間，打開小夜燈，接著把大燈關(guān)了。

    她輕聲躺回床上，雖然眼皮很沉重，但腦中的思緒卻還停留在阿偉剛剛的故事上。

    去愛你的鋼琴吧！你永遠(yuǎn)愛它勝過我！這句話不斷在她腦海中重播，她想像著女孩哭著向齊洛恩大吼的樣子，還有齊洛恩錯愕受傷的臉。

    我想我找到了，我找到自己真的能夠獻出全部的女孩了。不知怎地，這句話一直刺痛她，齊洛恩認(rèn)真為感情付出的樣子，還有他說這句話時認(rèn)真的表情，到底會是什么模樣……

    她不斷在床上翻來覆去，何胤雪哭泣的臉再度涌上她心頭，還有阿偉真心求她的眼神……

    她一定要贏了，她沒有別的選擇。她不會讓自己成為那些失敗者之一，更不會讓她自己成為齊洛恩得意的輝煌紀(jì)錄之一。

    可是現(xiàn)在來得及嗎？阿偉說她可以，阿偉說她辦得到，但他知道她已經(jīng)對齊洛恩有感覺了嗎？

    她再度翻過身子，閉起眼睛。

    阿偉為什么對她那么有信心呢？她決定不再想這件事，今天已經(jīng)夠累了……她該好好睡上一覺了。

    ※

    「邵莞歆？」輕柔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邵莞歆翻過身，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

    「別吵我……我要睡覺?！顾剜柟馓萄哿?，到底是誰把窗簾打開的？真該死。

    她這么想著，沒多久又呼呼大睡。

    「你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嗎？」那聲音不耐煩的抱怨。

    聲音的主人伸出手搖晃邵莞歆，試著要讓她醒來。

    怎么有人這么不知死活敢吵她睡覺？邵莞歆再度被吵醒，想著等等轉(zhuǎn)過去是不是該給那個人一拳，好讓他知道敢惹她絕對沒好事。

    她將身子翻回去，睜開眼睛，一頭酒紅色頭發(fā)映入眼簾。

    她伸出手要給他猛力的一拳，但這次被齊洛恩接住了。剛睡醒的人動作難免遲緩。

    「起床了！」他接住她的拳之后說，手沒有放開，乾脆把她整個人從床上拉起來。

    「痛啊！」她大叫，被他這么一扯只得全身離開那張舒服可愛的床。

    她瞪著他，整個人怒氣沖沖。

    她轉(zhuǎn)過頭看一下墻上的粉紅色時鐘，指針指著八點。

    她伸出手指開始數(shù)著，從兩點到三點，三點到四點，四點到五點，五點到六點……

    老天爺啊，她只睡了六個小時耶！只有六個小時耶！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么早挖我起來！」邵莞歆大叫，齊洛恩倒是笑得很開心。

    這傢伙完全沒有感情受挫的人該有的樣子，邵莞歆撇撇嘴，想著昨天晚上阿偉說的故事，再看了一下他欠打的表情，根本搭不起來。阿偉一定是在胡說，沒錯，肯定是。她做下結(jié)論。

    「你幾點睡？黑眼圈好重哦?！顾焓置嗣劬ο路胶谏陌雸A形，皺起了眉頭。

    「那沒有差，化妝就遮掉了?！顾柤鐭o謂地說著。

    齊洛恩的眉頭皺得更深?！竼栴}就出在于你不化妝比較漂亮。」

    邵莞歆愣了一下，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表情。

    「沒關(guān)係，你還是上一點淡妝吧。免得他們幾個認(rèn)為我把你怎么了?！顾皭旱匦χ?，「你知道他們會怎么說的?！?/br>
    邵莞歆收起一愣一愣的癡呆樣，惡狠狠地瞪著他。

    「快一點，我在客廳等你。」他沒經(jīng)過她同意地在她額頭上飛快地留下一吻，接著優(yōu)雅地轉(zhuǎn)過身，很快地消失在她眼前。

    不化妝比較漂亮？真的嗎？邵莞歆想了想，接著走進浴室。

    圓形的鏡子很乾凈，沒有起水霧。她仔細(xì)端詳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黑眼圈的確很明顯，比熊貓或殭尸都還恐怖。真夸張。

    浴室很大，幾乎有她房間一半那么寬闊。鏡子上面擺滿了花，有丁香、薰依草和玫瑰。

    水藍(lán)色的地板是一大片而非瓷磚，有點像玻璃，踩上去像是會碎掉似的?？讨ǘ鋱D形的墻面是米色的，一直往前圍繞著，經(jīng)過一個直角之后又變換圖案，變成魚的形狀，再經(jīng)過一個直角到離她很遠(yuǎn)的對面墻面，變成了蘋果和草莓的圖案，之后就沒有了。最后的墻面，也就是邵莞歆身后的那面墻，白白凈凈，沒有花紋。

    她先刷牙、洗臉，接著才換衣服。然后依照齊洛恩說的上了一點淡妝。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阿偉說的，他們之中后來離開的那一個人。她有點好奇，他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會選擇了愛情而非友情呢？

    她突然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和那個人很像，她現(xiàn)在就在何胤雪和齊洛恩之間，一份友情和一份愛情。但她是不容質(zhì)疑地一定會選擇友情的，她明白這份愛情根本不堪一擊……契約之間形成的關(guān)係是那么微弱，這是當(dāng)然的了。

    她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

    愛情和友情如果要比較哪一個重要，這個問題，真的有解答嗎？那個人是否現(xiàn)在仍為了離開齊洛恩他們而自責(zé)不已呢？他選擇了愛情，就真的能放下友情嗎？

    她起身，走出浴室。

    應(yīng)該是不行的吧。她想著，之后拿起包包，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如果選擇了友情，放得下愛情嗎？即使那份愛情是如此不堪一擊？邵莞歆思忖著，復(fù)雜的情感關(guān)係結(jié)成一張溫柔的網(wǎng)，卻讓人卡住動彈不得，也許等時機成熟了，謎底自然會揭曉吧。